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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世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爱你。” 差不多是哽咽着的气声,音量压得非常的低和哑,似乎怕是惊醒了怀中的人,亦怕是惊醒了这一场灯火错落的人间幻梦。 明明日常展示在世人面前时都骄傲得像天上高不可攀的云,此刻却是为了怀中的人而将姿态放得极低极低,几乎要低到了尘埃里。 这一片云,就这么苦守在尘埃里不愿离去,等待着一次花开的奇迹。 然而世事大多都是事与愿违,就在步惊云紧紧抱着怀中人想要继续这番温存相依之时,马车车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看向门外手里握着一包白糖糕的聂风,步惊云不悦地眯了眯眼。 同样看到了车厢中景象的聂风脸色也闪过一丝不悦,不过,他最终还是挑了挑眉,径直在步惊云那越发不悦和不满的注视里,毫不客气地坐了进来。 把手里的白糖糕放到一边,聂风又把身上的黑色外衫脱下,无视步惊云的死亡视线,动作温柔地将外衫披到了吕竹身上。 “夜深了,小心着凉。”他的声音比动作更要温柔缱绻,仿佛他所凝望的人并没有闭着眼睛安然地依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一般。 那墨黑的男款长衫盖住了少女轻软梦幻的浅粉白色衣裳,却是更显那唯独露出来的脸庞白腻如凝脂。 心思深沉的人,总是很喜欢看着心上人恬静的睡颜——只有这时,他们才可以卸下那为了粉饰太平而伪装出来的大方与温和,肆意放出由醋意所铸造成的利剑,狠狠刺向想要前来争夺的每一个敌人。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头顶,尚带余温的衣衫盖在身上。 这个时候,吕竹那是更不敢睁开眼睛“醒来”了:一醒来就要面对争风吃醋的修罗场什么的……还是做一个叫不醒的装睡人更妙。 “无风,自然就不凉了。”步惊云冷冷地瞥了聂风一眼,不舍地放开一只抱住吕竹的手,就要去扯下车窗的窗帘。 这种级别的指桑骂槐,聂风当然可以听得明白,于是他也抢在步惊云伸手过来时,挥出扇子将其牵引着绕转了方向:“没有风的话……在这马车里容易被熏得晕晕沌沌,不是么?” 他意有所指地借着同音字敲打了步惊云这番乘人之危的举动不说,还将祸水东引至角落里小木柜上的香炉上了。 这辆马车是才制好不久的新车,还带着些许木料的苦涩之气——因此疼爱师妹的秦霜就想了个法子,弄来了做工巧妙的小香炉固定在柜子上,燃点着味道清冷如霜降雪落的冷香丸子,驱散那些木材的原生气息。 他们现在纵然针锋相对,但却共同有着另一个更加难以对付的敌人。 于是这番针锋相对之间,就被这共同的外敌而勉力维持住了难得的平衡。 “我会赢的。”步惊云盯着他,微不可见地收紧了臂弯。 那披在吕竹身上的黑色长衫,瞬间就随着他的心机小动作而滑落了不少距离。 聂风眼疾手快地将长衫拉回去保证好自己的“位置”,然后指尖顺着肩臂的线条顺流而下,如羽毛般拂过了吕竹的手背,自信地一笑:“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输。” 车厢里是诡异平衡的对峙,车厢外是暗流汹涌的凝视。 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就如同之前聂风在小山下的土路上能听到山顶上的说话,那一方小小的车窗,自然也是阻隔不了秦霜和雄霸这两个当世高手。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了吧?”雄霸双手置于轮椅扶手之上,语气深沉地说道。 “小师妹年纪尚轻,出外游玩熬不住,也是正常的……”秦霜忍住心里的酸涩,强颜欢笑地回话道。 熬不住,好一个熬不住! 到底是身体熬不住游玩的疲劳,还是心里熬不住美色的引诱? 自己的女儿虽然对亲爹下了手,但却也是切切实实地证明了她的野心随了自己这个爹;倒是这个大徒弟,真可谓是软绵得自欺欺人到了极点。 不过,这个发展,实在是太符合自己想要分化他们几人的设想了。 难得时机正好,雄霸顿时就示意神情复杂的秦霜将自己推着去往河边。 “霜儿,其实我提拔风儿和云儿,确实是真的为了你和小慈好。”雄霸尽力放缓了语气,装作一边欣赏河景浮灯一边和疼爱的徒弟闲聊,“这是我对小慈的一个考验,也是对你的一个提点。” “人从来都是得不到的就拼命追求,轻易得到的就不懂珍惜……小慈她曾经对风儿、云儿分别有情,这是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 “现在他们两个后悔了,想要重新回到从前。” “但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小慈最终在我面前选择了你,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雄霸绞尽脑汁设下这么一条自认为可以分化三个徒弟和女儿的“毒计”,这一次就是绝对的有备而来,说话前草稿打了一遍又一遍统统都写得漂漂亮亮冠冕堂皇的,“所以,与其在以后的某一日发现他们两个或者其中一个在私底下勾引小慈,倒不如直接将他们拉回来放在身边——” “这就回到了我最初跟你说的问题上——人对得不到的总是格外重视,但如果得到了手,就会久看生厌……” 就如同自己一样,再怎么美丽的女人,得到了手,最后就都变成了发泄欲望的工具;这个女儿那么像他,定然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负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