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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撞开门锁冲进来的时候,只见地上一团被子蠕动。 被子露出一角,底下的人正是领口松了颗扣子的白衣美人和衬衫大开的段督军。 吕竹一脸恼羞成怒地撒娇道:“督军,他们不听你的命令闯进来了,你快叫他们出去啊,不然我可要恼了!” 吕竹说话的同时,轻轻地推了推双目圆睁看似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的段督军,接着又喝了一声:“滚出去,顺便叫我的姐妹进来!” 最侧边的曹云从后方所有士兵都看不到的角度伸出手,抓住了段督军的脑袋点了一下头。 士兵们瞬间惊恐地作鸟兽散,快步退出书房后又客客气气地把白妞和如花请了进来。 如花冲守卫外头的士兵笑了笑,动作非常自然地关上了门。 看到地上的尸体,再看到曹云那一背脊被鞭子打出来的血痕,白妞赶紧捂住了嘴,这才按下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一声惊叫。 吕竹侧头看了一下曹云的伤口,残破的白衬衫散落地挂在她背后,血痕里混杂着泥沙和盐水的痕迹,看着煞是触目惊心。 “我这里有绳子,你们过去绑在阳台上,我们从阳台走。”吕竹把自己的红披风披到曹云身上,接着又把宋丽玲给她备好的攀登绳交给白妞和如花,指使二人先去准备跑路事宜。 “你离开北平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吕竹收回枪,又从血泊里翻找出段督军的配.枪递给曹云。 上次在火车上遭遇忍者事出突然,没能及时从行李箱里摸出曹云留给她的枪已经让吕竹吃了个教训;这次本就有备而来,自然是不仅带着藏在袖子里的薄刃刀片,也带上了这难得的热..兵.器。 只是想不到这段督军如此的色迷智昏,连简单检查都不做,直接就把她带进了房间。 看着吕竹细心保管着自己所赠的银色手..枪,曹云淡淡一笑,忍着背上的剧痛道:“我爸爸可能早就看穿了我的伪装,前些日子我们回到北平城外,稽查处追过来说我是乱党,我准备反抗的时候,我爸爸按住了我。” “爸爸坚称我不是乱党,想要以督军的威势震退他们……殊不知他被停职之后那个稽查处的雷组长已经不再将他放在眼内,直接就让人拔枪……射死了他……”曹云说到这里时,忍了许久的眼泪,终还是落了下来。 “文件已经被我送到了南京,他们抓我回来再怎么严刑拷打也是无济于事,倒是让我在监房里听到了他们和霓虹人勾结的消息。”曹云抹去了眼泪,冷笑一声,道:“他们以为我没了用处,随便就答应了姓段的家伙的要求,把我送过来了这里。” “我们一打探到你的消息就马上准备行动了,幸好来得及时。”吕竹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们来救我。”虽然不认识新加入的如花,但白妞之前是见过的,吕竹带着人赶过来救自己,曹云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声谢。 “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吕竹把曹云的手撑过肩膀,扶着她来到阳台那边。 这个时候的阳台恰恰能看见漫天落霞,金黄的光晖洒在身上,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温暖而安适的感觉。 但这,已经只是落日的错觉了。 今日,已经是一九三七年的七月七日。 顺着绳子落到楼下,以最熟悉督军府地形的曹云带头,一行四人东躲西藏左闪右避,总算是避开了所有守卫逃出了督军府。 “太阳快要下山了,我之前偷听到霓虹人会在今晚凌晨之后对北平开展攻击,到时北平城里就会大乱,这是我们离开北平的唯一机会。”曹云看着落霞,又道:“只是这个姓段的家伙的死讯瞒不了多久,外面的士兵反应过来之后就会去联合稽查处追查我们,要怎么躲过这其中的一段时间,这是最关键的一点。” “我们回戏院。”吕竹沉下了声音,解释道:“我已经让师哥和白妞她爹与戏院老板说好,今晚戏班里所有想出城的人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开展大逃亡,这中间的时间,就是好好演一场《八仙过海》!” 即使外面真的打进来,也总会有些人故土难离,宁愿守在城里听天由命,也不愿跑出城外拼搏一场。 戏院老板就是这种保守心理的人,他世世代代都在北平开戏院,别人怎么劝也是不听的。今夜,他就会带着一班不愿逃离北平的乐队成员、戏班成员以及一些年纪较大的老人,为他们这些将要离开的人作掩护。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以前交情多深或者有过多少龃龉,在这生死存亡天各一方的时刻,都化作了相逢一笑泯恩仇,祝愿对方能好好地活下去。 “是不是有人偷懒啊?怎么最近老是演忠的人不够啊?奸的赶紧给我转成忠的准备上台啊!”戏班老板点算了一下,立刻没好气地吩咐道。 “老板,何仙姑的戏服被老鼠咬坏了!”一个龙套跑过来喊道。 “让你们平时不要躲在后台偷吃东西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八仙就那么一个女仙,没了何仙姑上台叫什么八仙过海?!”戏班老板急得直跳脚。 程蝶衣和宋丽玲在戏服堆里翻找了好一会都没能找到替代的服装,想到扮何仙姑的正是吕竹,菊仙急得直冒汗:“那红红怎么办啊?” “要不让红红扮海鲜吧?那么多人上台说不定注意不到的……”段小楼也翻了好一阵,好歹翻出了一套蚌精的服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