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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怎么样,你快说啊!”段小楼听得正起劲呢,忽然吕竹住了口,急得他跟个什么似的。 “就会像你现在这样——”看到段小楼那急切地想听下文的样子,吕竹笑开了,轻轻推了他一下,道:“这就是强迫症的早期症状,或者说是轻微的发病了。” “好呀,你就捉弄你大师兄吧!”段小楼看她笑得那么开怀,顿时就以为吕竹实在拿他开玩笑了。 心里气得很,不过看到她难得笑得那么开怀……唉,对这个鬼灵精的小师妹还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像个师兄一样把她原谅。 “我没捉弄你,这是真的!”吕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这种病对身体其实也是有影响的,你没看到袁世卿那脑袋吗?几年前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头发浓密的年轻人;这才几年,那头发都秃成什么样了,看上去年纪都要比我们大一轮了。” 段小楼回想了一下几年前偶尔一瞥曾经看到的袁四少,再联系一下今天见到的现在的袁四爷……只是发际线的后移,却仿佛时光快进二十年,刹那间惊得他也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还好,因着他从小演霸王,一直都是剃掉前额头发好上妆的,这发际线后移令人瞬间苍老的悲剧,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大问题。 被吕竹这插科打诨弄了个好台阶下,段小楼对今天袁世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他走错了步数一事也不是很介怀了:就像吕竹说的,他有病,又都因为这病秃成这样了,依然坚持不懈地当杠精…… 跟个病人计较,也太不应该了。 “等他下次来,我漂漂亮亮地给他走一个,免得他回去揪着这一点闹心,睡不安稳,又得掉头发!”段小楼拍了拍胸膛,顺势还从石台上站起来,撩起袍角正正经经地走了七步,引得吕竹哈哈大笑。 “得,全科班、不,全北平都爱你笑,能笑就得了。”段小楼弯下腰看了吕竹一眼,往程蝶衣房间的方向努努嘴,道:“那里面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大师兄,这你可得帮帮我了。”吕竹冲他笑了笑。 段小楼又好气又好笑地拿扇子轻轻地敲了她脑袋一下:“成,小师妹给大师兄解了个心结,这大师兄也得投桃报李,给你当一回说客去!” 听得吕竹欢快地说了一声谢谢师兄然后又“可怜兮兮”地坐回了石台上,姿态活像一只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可怜小猫,段小楼一部分是对她瞬间入戏的演技感叹,另一部分也是真的为她在外头挨冻吹夜风而揪心。 段小楼敲了敲门,应了一声“是我”之后,就听得房间里一阵细微响动。 过了片刻,程蝶衣这才来给他开了门。 “哟,这天气是越发的冷了,你也找出披风来了。”段小楼扫了一眼,立刻就看见了胡乱塞在衣服堆里的一件披风。 “可不是,这天气是越发的冷了。”程蝶衣坐在椅子上,一边弄着火盆一边应道。 段小楼看了看拉开了一道缝的窗户,那缝隙正巧能看到坐在石台上的吕竹,心里暗笑:都十几年兄弟了,还在跟他装模作样。 敢情若不是自己过来推门,估计这好师弟下一刻就要拿着披风冲出去,给没有了挡风工具人的小师妹披着了。 “你是来给她当说客的呢?还是……”程蝶衣慢条斯理地看着他道。 “哪能呢,我就是和花满楼的菊仙姑娘有约,会晚点回来,告诉你一声给我留门。”段小楼笑眯眯地戴上帽子,转身就走。 路过院子时,他又在小花圃那边停了一会,一脸心疼地喊:“哎呀,这么冷的天,该把我家的花儿给冻着了!赶明儿得找个惜花人养养……” “花会冻着你就自个儿找花匠去,我可不当这惜花人!”程蝶衣追了出门回嘴道。 “师哥……”吕竹弱弱地叫了一声。 段小楼没有回话,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程蝶衣没好气地瞪了吕竹一眼:“这‘娇花’冻着了,就不知道自己进来‘暖房’,还得我亲自动手去搬啊?” 哼了一声转身回房,程蝶衣又趁机偷偷地拨弄了一下火盆把里面的火弄大一点,眼角余光看到人影出现在门口了,他赶紧坐回了靠墙的椅子上,拿了个蝴蝶发梳故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吕竹关上门,果断地坐到了火盆旁边的椅子上烤火。 房间里静了一阵,程蝶衣正想要假装不经意地抬眼去偷看房中间的火盆那边时,一双温热中隐隐透着凉意的手,恶作剧地蹭到了他脖子上。 冷不丁被冻了一下,程蝶衣有些气恼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笑盈盈的眼睛:“还在生气啊?” “哪敢生你的气啊。”那笑眼伴着梨涡,在昏黄的烛光里像个钩子一样勾着他的心弦,程蝶衣急忙侧了侧脸,别开了往上看的眼。 “其实我本来不愿去看那劳什子歌剧的,有师哥那么好的京戏在,那些洋玩意哪能入我的眼呢?”吕竹把椅子和火盆都拉过来,径直坐到了他旁边。 “那可未必,这京戏再好也有腻烦的一天,这衣服料子再好也有不爱这旧样式的一天,那些洋装洋裙,可不正流行着。”想起前些日子他得了两匹好丝绸,巴巴地送来给小师妹裁新衣,结果却正正碰到吕竹偷偷摸摸地拿着一套洋装裙子藏柜子底的事,程蝶衣冷笑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