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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里妖气的唱什么戏!没家没国的,你们有没有国人的良心!” 没想到另一边的出口也有学生在游..行,眼看这喊口号喊红了眼的模样,段小楼顿时就来了气:“你们都瞧清楚了,这是正经八辈的华夏人!” “没错,华夏人不打华夏人,都是一个老祖宗!”那坤经理急忙也跟着喊了几遍,使得学生们勉强认可了自己这边,然后就趁着学生们稍稍松开了围堵的时机,招来了停在店铺门口的人力车把程蝶衣和段小楼先带走。 转过了几条街,确认远离了学生游..行的队伍,段小楼怒道:“一个个都他妈忠臣良将的模样,这敌人就在城外头,打去呀!敢情欺负的还是自己人!” “瞎哄呗,学生们火气壮,咱们这儿那位姓段的督军又不管事,他们干不过督军手下的兵,总得找个地界撒撒火不是?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遭了殃?”戏院经理那坤从保荐喜福成唱张府的堂会开始,一直跟了他们好几年,以前两人未成名时他尚还有些趾高气扬的姿态;后来两人名气越来越大,他的姿态也越放越低了,每次见面,都恨不得像个小哈巴狗一样讨好两人。 “蝶衣,你频频回头张望什么呢?”段小楼一边听着在人力车左手侧跟着跑的那坤说话,一边看向旁边人力车里的程蝶衣。 “领着喊的那个,唱武生倒不错。”程蝶衣回神,连忙解释了一句。 “我看你想看的不是‘武生’,而是另一个人吧。”段小楼拍了拍扶手,继续说道:“那丫头机灵得很,不会掺和进这些没脑子的人的队里的。” “您说的那位是关小姐吧?嘿,程老板,这您就放一百个心得了,关小姐打小就聪明伶俐,定不会跟着那些学生瞎闹的,您就安安心心地去戏院唱这一出,关小姐一回来,我就命人来通知您!”那坤忙不迭也跟着劝道。 “像你们说的那样倒好,毕竟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程蝶衣叹了一声。 这年月外头乱得很,学生们经常读书读到一半就扔了书去游..行的,有时不是你不想去就可以不去,而是所有同学都喊着拉着,硬是把你给拉进游..行队伍里。 而这游..行,因为打砸商铺而受伤都是小事,若是一不留神被当权者手下的兵抓了,可得脱一层皮。 “你这又是从红红那里听来的话吧?唉,我都说了别担心了,她可不是‘人在江湖’,真不愿,那就别读书了。”段小楼忍不住又劝起这个多愁善感的师弟起来,接着又说道:“反正也读了这么些年,一个姑娘家家的,够了!早点儿嫁人不是挺好的,你瞧瞧,像她那样的大姑娘,换别人家,估计都抱上一两个孩子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程蝶衣闻言就恼了。 看到程蝶衣因为自己的话似是真动了怒,段小楼急忙出声道歉赔罪:“抱歉抱歉,是师兄错了……这,这师兄不是也是为了你着想么?” “这几年来,科班里头,谁看不出你的心思?”段小楼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师父回乡养老之前,特地把你叫到身边,叮嘱你要好好照顾红红——他别人都不叫,单叫你一个,这里头的意思,难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明白吗?” 程蝶衣微微低下头,油纸伞遮住了日光,令他的脸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我明白师父的意思,只不过,红红还小……” “不小了!你也不算算,你今年二十快二十一了,她也快满十八了,正是好时候!”段小楼不顾自己还坐在人力车上,硬是侧过身子凑过去旁边,也亏得他常年练功下盘稳当,这才没使得因为他的小动作而出现翻车事故。 “趁早定下来,你安心,师父和我、和其他师兄弟也安心,这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总比其他人好得多。”段小楼想了想,又带着几分鄙夷地说:“别看那些读书人说咱们唱戏的乱得很,依我看他们这些读书的特别是读洋书的才乱呢!明明家里已经娶了媳妇,非说是封建婚姻什么的——结果呢,家里摆一个正经媳妇用来照顾老父老母,外头再弄一个新式太太耀武扬威,甚至还有老师学生的不顾伦理凑在一起……我呸!” “偏生这些人就爱仗着一副好相貌或者读书人的身份勾搭良家女子,也不想想他们配不配!”段小楼越说越火大,想到自家师弟这么多年一片痴心,结果最后要是被个风流读书人撬了墙脚的话…… “蝶衣,你可别再这么犹犹豫豫的了!这万一,我说只是万一啊,红红年纪小不懂事的被那些人骗了去……”为了这个傻乎乎的师弟和呆呆的小师妹,他这个作为大师兄的真是操碎了心——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程蝶衣和吕竹已经是成年人、大姑娘的。 听到这里,程蝶衣反倒是轻轻摇了摇头:“她不会的。” 小时候,她就已经懂得用看人是需要看内心的论调来劝诫自己,长大后肯定不会被好皮相轻易骗去。 更何况,自己的相貌,也不是等闲人能比得上的。 有自己这么一个“珠玉”在侧,那些装模作样的鱼眼,又怎么能轻易入得了小师妹的眼呢? “你倒是挺自信……得,师兄我也不催你了,按你自己的想法办吧!”段小楼看程蝶衣这个样子,也只得任由他自己折腾去了。 程蝶衣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