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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七岁红昨晚上茅厕冷着了,现在人数不够我代他出场。”白妞瞄了一眼躲在暗处的吕竹几人,连忙解释道。 “代你老娘!让人家知道我们戏班有女人,我的脸得往哪儿搁!”白班主拖着白妞就往水盆处走,然后就一手把白妞的脑袋给按到了水盆里:“整天就想着上台做戏,你能做什么戏?!想做戏,下辈子投胎做男人吧!” “赶紧洗干净脸换回衣服,今天是腊八,准你出去街上玩玩,不过到时记得回家做饭啊!”白班主拿来一块破布粗鲁给白妞抹了抹脸,然后又回头招呼其它人上台。 “女人扮女人太平常了,哪里会有人看的呀!”那群捏着兰花指的男旦们笑嘻嘻地去准备了。 陪着沮丧的白妞出街逛了一会,见她兴致不高,吕竹也只得无奈地陪着她坐到了街道尽头废井边的石阶上歇脚。 这废井位于一座关帝庙旁边,周围是一小块空地,附近人家有在这里晾衣服的,也有来这里的大石磨磨东西的,还有些把这里当做木柴的堆积区。天气晴好的时候,经常有胡同里的小孩来这里玩耍。 而附近的小巷出入口,便是之前吕竹为了追自己而摔倒的地方,想起吕竹因为脚伤到现在还不能完全快步跑,小豆子的眼神就是一黯。 吕竹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默默又牵住了他的手,无声地给予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小豆子也跟着笑了笑,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红豆糕喂到她嘴里。 另一边,白妞坐在大石磨旁边的石阶上,不住叹气。 “看吧,我就知道这办法不行!哪有女人上台演戏的啊!”小癞子摊了摊手,然后又心有余悸地说道:“不过你爹也太狠了,就这么把你塞水盆里,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其实我爹还是很疼我的,之前稽查处来抓乱党,在后台看到了我,说是戏班有女人肯定有古怪,若不是我爹找班主借了那天所有的台金把我救回来,我可能就要被稽查处带走了……他们那些人,就是为了钱乱抓人。”白妞长长地叹了一声。 “可是,这跟你上台表演没关系啊,南方那边都已经开始有女性旦角甚至都有女性出演老生了,还别说,‘乾旦坤生’——现在都有这个名词了呢!”吕竹不以为然,继续劝道:“你爹的‘保护’,虽然像大树遮荫一样护住了你,但不经风雨又如何能成材?你有刀马旦的才艺,也应当拥有刀马旦的胸襟!” 白妞眼睛一亮:“湘红,你……你说出了我一直心里想的但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想法!” 听到这里,小豆子略微皱了皱眉,小癞子干脆已经是一脸不屑:“红红,不是我说啊,刀马旦很考技艺的,男人都得练好久,更别说是女的了。” 说着他还摇着头啧啧了几声:“自古以来就是女子不如男啊……” 话音未落,被小癞子那毫不掩饰的蔑视而气到了的白妞骤然站了起来,左右扫了几眼,就从柴垛子里捞出了一根细长的柴条。 眼见白妞这架势定是打算教训小癞子一顿,小豆子赶紧护着吕竹挪到大石磨旁边的小板凳上,顺带还不忘又喂她一个红豆糕,明显是不打算出手帮忙只是在旁观看了。 “看招!”白妞轻叱一声,手中那支细长柴条锋芒毕露,宛如白蛇吐信,又似蛟龙出水,灵活而不失力量地往前攻去。 这手矫若游龙的“枪法”,明显就是刚刚那出戏里的穆桂英所使之招式。 小癞子不甘示弱地也从柴垛子里摸了一根手臂粗的小树干,咬紧牙关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猛一打眼倒也有几分霸王枪的威势。 不过,他始终是不如主攻楚霸王的小石头身形壮实,本想着用天生的力气优势去压白妞的气势的,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没舞多久就急喘了几声,显然是力量跟不上了。 倒是白妞正憋着一口气,而且武器轻便又顺手,越发的越攻势凛冽,似是要好好教训小癞子一顿,非得他不再说女子不如男。 一旁的小豆子有些急了:本来是想着好男不与女斗,两方单挑自然是一对一才得公平,他顺便也看一下被吕竹十分推崇的白妞到底技艺到了哪一步……没想到这丫头果然厉害,而且还得势不饶人,自家师兄弟眼看着却是要吃亏了。 “小豆子,快来帮忙啊!霸王出征虞姬怎么能不在呢?!”小癞子向来能屈能伸兼之没脸没皮,他才不管什么公平,自己势弱了找人帮忙才是正经。 “嘿,小癞子你这可不厚道啊,本来男孩天生就比女孩体力有优势,你那么丢人地打不过人家都算了,还好意思喊人啊?”吕竹坐在大石磨旁边的小板凳上嘲笑道。 围观的人群也发出了几声善意的笑声,还不忘鼓励性地给他们这一段“武戏”拍了拍掌:虽然没上妆也没换戏服,但是看得出来是真功夫,估计是科班学戏的孩子们出来比划玩耍。 “什么呀,她算女的吗?完全就是一男人婆!”掏心掏肺宠着的小师妹居然向着别人,自己还被围观的老大爷老大娘嘲笑,小癞子的心都快碎成地上的木渣子那么零落了。 “来呀,你们两个一起上我也照样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白妞气势如虹,转了个架势换成了白蛇传的武戏,手中柴条都快要戳到小癞子的脸上。 见此危险情景,小豆子终于也忍不住出手了,捞起角落里放着的破扁担抬起膝盖用力折成两截,便硬是用半根破扁担给舞起了剑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