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节
话虽这么说,心底却明白,连她尝试着给沈初寒输内力也失败了,若真如此,他们就只能靠沈初寒自己度过这次难关了。 可—— 眸光落在沈初寒渐渐潮红的脸色,心中越发慌乱起来。 这一次,从发作到现在,沈初寒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可若他没有清醒的意识,又如何运内力抵消这两股霸道的力? 一想到这,宋清欢便紧张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决不能就这么坐着干等!她不能让沈初寒出任何事!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所有可能的方法。 想到那块青鸾玉佩,她低头朝胸前望去,却见玉佩发出的幽幽光芒早已熄灭,此时躺在她肌肤上的,仿佛还是那块普通的青鸾玉佩。 脑中飞快地闪过许多片段,尽可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好将事情尽快理清楚,将所有的碎片都拼凑到一块。 上次她向沈初寒输内力时并没有遇到内力反噬的情况,而玄影和慕白却遇到了,说明,她体内的母蛊起了作用,沈初寒体内的子蛊一定感应到了什么,所以自己的内力输进他体内时才没有排斥反应。 而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改变,除了—— 蛊毒发作的情况,比上次更严重了。 也就是说,如今在沈初寒体内游走的那一冷一热的力道,比上次更为强大,强大到,她的内力不足以撼动半分,所以才被反弹了回来! 如果自己能拥有更强的内力,说不定,会有所帮助? 思及此,她抬眸看向玄影和慕白,“你们俩,给我输内力,我再试一次!”自己的内力如果不够的话,那么,加上慕白和玄影的呢? 慕白和玄影很快明白过来,虽然颇为担心宋清欢的身体状况,但看沈初寒的情况,知道此时半分犹豫不得,只得道了声“得罪了少夫人”,也跟着上了龙榻。 龙榻颇为宽大,就算坐上四个人空间也绰绰有余。 宋清欢飞快地调理了一番内息,沉声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身后传来玄影慕白紧绷的声音。 宋清欢眸子一狭,双掌贴上了沈初寒的后背,与此同时,后背也传来热度。 源源不断地内力从玄影和慕白体内输进宋清欢体内,很快又通过宋清欢的双掌进入沈初寒体内。这一次,因着内力比上次强大许多,宋清欢能感到他们输进去的内力勉强挤开了那两股力的防护,成功进入了沈初寒体内。 可—— 这一次,那两股力道实在太过霸道,霸道到,他们的内力虽然进了沈初寒体内,在这两股力道前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好像水滴汇入大海一般,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别提与它们抗衡了。 不管他们输了多少内力,这些雄厚的内力一进入沈初寒体内,却顷刻消弭于无形,找不到一丝踪迹! 宋清欢不免大骇。 照这样下去,就算他们把全部的内力都输给沈初寒,也对他起不到任何帮助,反倒是她和慕白玄影有可能虚脱倒下。 一咬贝齿,只得收了手。 “怎么了少夫人?还是不行么?”慕白和玄影也跟着收手,紧张开口。 宋清欢摇摇头,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 这时,却突然听得“砰”的一声,她按捺下狂跳的心转头望去,却见沈初寒已经倒在了榻上,身体蜷缩,脸色潮红得十分不正常。 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竟然热得烫手。又伸出一指在他鼻端一探,气息竟然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了。 宋清欢心跳一滞,所有强撑的镇定仿佛在这一瞬间崩塌,身子摇摇欲坠,几欲昏厥。 “少夫人!”在她身后的慕白看得分明,见她身子一晃,不由一惊,刚想伸出手去扶,可突然想起两人的身份,只得收回了手,语气却是越发凝重,“少夫人,您不能再动用内力了。” 虽然宋清欢没说,但他和玄影都能看出来,宋清欢如今怀有身孕,身子本就虚弱,方才又遭内力反噬,又输了不少内力给沈初寒,再加上对沈初寒身体状况的担忧,在这样的双重高压下,她实在不能再有什么大动作了。 宋清欢却狠狠一咬,下唇顷刻间渗出斑斑血迹,疼痛让她浑浊的脑中又恢复清明。 “慕白,你去派人取些冰块和炭火来。”她猛地一转头,凝声吩咐。 慕白大抵也明白她想先将沈初寒的体温降下来再说,给玄影使了眼色,示意他照看好宋清欢和沈初寒,自己则下了榻匆匆出了内殿。 玄影也跟着下榻,立在一旁,看着宋清欢清冷的脸色,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宋清欢将沈初寒抱起来,抱在怀中,五指颤抖着贴上他滚烫的脸颊,眼前一阵模糊。她想哭,可又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哭。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这一次,她没有遭到内力反噬,说明他们三人的内力加在一起,果然成功打开了沈初寒体内那两股力道对沈初寒经脉的封锁,可是一进入体内便消弭无形,恰恰又说明就算有三人的内力,却还不够深厚,不够与那冷热两股力抗衡。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成功将沈初寒体内的蛊毒压下去,需要向他体内注入一股更为强大的力。 慕白玄影的武功已是不弱,如果连他们的内力都不够强大的话,那么,还有什么力,足以与蛊毒发作时的力道相抗衡呢? 她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开来,可偏生,毫无头绪。 这时,珠帘叮咚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是沈初寒带着冰桶和炭盆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坐马车赶了回来的流月和沉星。 宋清欢抬头,呆呆地看一眼流月和沉星焦急的面容,忽的脑中有灵光一闪,她眼中蓦地一亮,看向玄影和慕白,“我有办法了!” ☆、第419章 压制 在场几人俱是一怔,齐刷刷抬头看向宋清欢,慕白怔忡着开口道,“少夫人想到什么法子了?” 宋清欢看向沉星,眼神幽沉,“沉星,去把我从云歌哪里拿回的信取来。” 沉星瞳孔缩了缩,下意识开口,“少夫人,难道您想……解除封印?” 这话一出,流月的脸色也变了变。 上次宋清欢去长宁长帝姬府时,沉星和流月也跟着去了,自然听到了她和云歌的一番谈话,也知道沈初寒对此持反对态度,所以宋清欢草草看过那封信之后,便让她们收了起来。 此时叫沉星拿出,除了想解除封印,不可能还有旁的目的了? 可对于慕白和玄影而言,却并不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不解地看着宋清欢,“少夫人,解除什么封印?” “我身上灵力的封印。”宋清欢言简意赅答了,眼神沉厉几分,射向沉星,“快去!” 沉星无奈,应一声,转身寻信去了。 慕白抿了抿唇,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宋清欢母妃是扶澜族圣女的事他知道,也知道宋清欢身怀灵力,不过为了不被扶澜族人察觉,被其母妃封印起来罢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宋清欢何时有了接触封印的法子? 一直沉默的玄影突然开口,“少夫人想用灵力救公子?” 宋清欢点头,忧心忡忡地看一眼怀中气若游丝的沈初寒,心脏绞了绞,“他体内生死蛊发作时产生的那两股力太过霸道,我们的内力根本没办法压制,扶澜族的灵力……或许可以一试。” 说到这,她猛地抬头看向玄影沉星,“我主意已定,你们谁都不要劝我。” 玄影和慕白俱是无奈。 这几年下来,他们对宋清欢的性子清楚的了解,心知宋清欢虽然平日里看着和善可亲,但其实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同沈初寒一样,她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更改。 更何况,此时沈初寒危在旦夕,他们也只能放手一搏。 头一垂,不再多说。 沉星很快将信取了过来,递给宋清欢的时候,手指有些发白,控制不住地颤抖。 宋清欢面色坚毅,眼中一片幽深无波,好像一片深井寒潭,没有任何波动。 她接过信,抬头看向几人,“你们先出去。” “少夫人……”慕白和玄影自是担忧。 “出去。”宋清欢语声清冷地再重复一遍。 慕白和玄影无奈,对视一眼,只得同流月沉星一道,出了内殿,却也不敢走远,只在外殿候着,准备着随时有可能有特殊情况的发生。 宋清欢深吸一口,先将沈初寒平放在榻上,手颤抖着在他又转为冰冷的脸色一福,然后贝齿一咬,飞快将信笺展开,再一次将信中所说的方法看了一遍。尽管她已然烂熟于心了,可这种情况下,她不能容忍任何错误的发生。 再一次确认了所有细节之后,宋清欢闭上眼,在榻上盘腿而坐,吞气吐纳,气沉丹田。感到自己的内力渐渐汇聚,她快速出指,封住了自己两处穴道。 正在体内运转的内力被阻,在穴道被封处渐渐聚集,一股巨大的压迫力传来。 等到那种压迫感越来越强的时候,宋清欢忽的睁眼,眼中有刀锋初绽般的寒芒射出。她飞快伸手,拔下了头顶的一支银簪,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对准自己的指尖飞快划了一下。 尖锐的簪尾很快刺穿她娇嫩的指腹,有鲜红的血流出。 宋清欢眼神一冷,将胸前衣襟拉开,用带血的指腹在颈间下方右侧锁骨处用力一摁。殷红的血很快在肌肤表面渗透开。 这时,体内内力越聚越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破穴道。 宋清欢再次出手,在两处穴位上一点。 穴位被解,内力如开闸的洪水一般,顷刻间散开,冲向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 而这个时候,宋清欢看到,她颈间的那块青鸾玉佩再一次发出幽幽的光芒,而且,比任何一次她见到的光芒都要亮意灼人。 紧接着,她又看到,在玉佩右侧,锁骨之下,方才她指腹鲜血染红的地方,突然凭空出现一些墨青色的线条。那些线条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宋清欢的肌肤上游走,不过一瞬,蹿动的青色线条停了下来,在她的肌肤上绘出了一个看上去十分眼熟的图案。 宋清欢盯了一瞬,目光突然移动到那块青鸾玉佩上,眼中浮现出一抹恍然之色。 难怪她觉得那图案眼熟,原来,她肌肤上凭空浮现的那个刺青图案,竟同那块青鸾玉佩一样,都是一只青鸾鸟衔着仙灵草的纹样。 来不及思考这其中隐藏着怎样的寓意,突然间,腹部丹田处有一股从未感到的气徐徐升起,那股气十分奇怪,就好像暖玉的感觉,刚开始的时候是凉凉的,可随着它在腹部慢慢游走,却又感到一阵暖意袭来。 宋清欢眨了眨眼睫,脑中渐渐恢复清明,知道这股凭空升起的力,大概就是她体内一直被封印的灵力了。 虽然还没来得及熟悉这灵力到底怎么运用,但她先前也同云歌偶然间聊起过,据云歌说,灵力的运用,其实与内力差不多,她们的身体和神识,都会自然而然地感知,并不需要刻意的学习。毕竟,这种能力,是扶澜族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宋清欢看向沈初寒,见他脸色已白得没了任何血色,嘴唇再次冻得发青,心头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难受得厉害。 她一咬牙,刚要将沈初寒扶起来,忽然看到沈初寒长长的睫毛一动。 宋清欢怔了怔,忽然一喜,扑了过去,“阿殊,阿殊你觉得怎么样?” 沈初寒的睫毛再次动了动,紧接着,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直直看向宋清欢。 宋清欢屏住呼吸,也紧紧盯住沈初寒,生恐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知道沈初寒沙哑着嗓音唤了一句,“阿……阿绾……” 宋清欢一把握住他的手,哽咽着点头,“我在……我在……阿殊,你觉得怎么样?” 沈初寒吃力地应一声,“我……我没事……”岂料,话音未落,却再次色变,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似乎痛苦得紧。 “阿殊!”宋清欢心知他体内的蛊毒再次来袭,来不及多说,使劲将他扶了起来,强压住心里的恐慌,像是对沈初寒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道,“阿殊,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你一定能撑过去的。” “阿……”沈初寒想说些什么,可体内的痛意一波接一波袭来,额上瞬间沁出了一层汗意,全身如虚脱了一般,再也没有气力多说一个字。 宋清欢有些心急,又有些心慌,并没有听清沈初寒说什么,只费力将他搀扶起来,然后扶着他坐正,自己也盘腿在他身后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