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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大猫当奶妈 第5节

    这只倒霉催的被花豹抓住了的猎豹吓得差点心跳骤停,一边拼命挥舞爪子反抗一边求饶:“放过我吧我的肉又少又干又柴口感甚至还不如蹄兔一点都不好吃的嘤嘤嘤!”

    它还想详细论述好吃不贵的肉类之一二三,身上的花豹吼了一声,把它放开了。

    身体是退开了,不过花豹一双眼睛仍盯着它,见它毫不犹豫想开溜,警告性地呲了呲牙,它只好怂怂地趴回原地——周围地势不够平坦,枯枝石块比比皆是。就算侥幸没被障碍别断爪子,这点距离不等它加速跑起来就会被追上,到那时迎接它的可能就是一口锁喉了——猫科动物追逐猎物的本能,它再清楚不过。

    遇见狮子它还能想办法上树暂避,然而很不幸,这位是比它更擅长爬树的花豹。

    有些豹还活着,但它已经死了。

    花豹看上去很满意这无奈之下的顺从,留下一个‘敢跑就走着瞧’的眼神,转身离开一小会,把猎豹先前见过的那只同类幼崽衔了过来。

    猎豹不明所以,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幼崽。排除掉浓到刺鼻的蹄兔味和隐约的花豹气味,确实是同类没错……吧?

    花豹果然跟传说的一样性情诡谲难以捉摸,它认真思考了一阵,求生欲发挥到极致,也没能搞懂对方究竟想干啥。

    两豹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花豹终于忍不住,再度把幼崽叼起来,放到猎豹的下腹部。

    这是一种明显的、成年动物对幼崽呵护照料的姿态,在遥远的记忆深处,幼小的它也曾被母亲如此小心且温柔地对待。

    ——显而易见,花豹希望它收养这只幼崽。

    猎豹惊呆了。它半晌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收到了一个何等不现实的要求,连连后退,几欲尖叫:“让我带崽子?开什么玩笑?!”

    花豹听不懂它的语言,但是看得出它的抗拒,绕到它身后拦住它的退路,皱起鼻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有没有搞错!我——”猎豹又惊又怒,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几乎是用吼的怼回去,“老子可是公的!!”

    雄性带崽!上至狮子下至黑足猫,整个猫科动物界都闻所未闻的‘壮举’!

    虽说还未独立的亚成年公猎豹可能会帮母亲照顾新生下的幼崽,但那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这只幼崽跟它(或者该说他?)非亲非故……

    非亲非故?

    公猎豹这时留意到,面前的花豹是雌性——哺乳期的雌性。

    ……等等,母的?哺乳??

    他如遭雷击。

    天可怜见!他跟这只花豹素昧平生……不!他根本连任何一只豹妹子的毛都没闻过!孩子不是他的!

    而且哪只公猎豹!敢对花豹!哪怕雌性也堪称膀大腰圆的花豹!下爪啊?!即使体型相差不远,可对方一巴掌也能把猎豹瘦弱的小身板拍成两截好吗?!金刚芭比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与思维发散到濒临崩溃的猎豹形成鲜明对比,花豹乔安娜仅是怜惜且不舍地看着即将被托付出去的养女。

    狮子与花豹归根到底是同一个科属的近亲,语言有所差距,但也存在共通之处——差不多是标准语与临近地区方言的区别。跟乔安娜待久了,辛巴也能学一口带口音的‘标准语’。

    而猎豹因为缺少一块声带下的纤维垫,甚至无法吼叫,语系跟狮子花豹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外语。

    物种差距过大,语言不通,乔安娜担心艾玛有什么需求而自己无从得知。加上艾玛一直对她和辛巴有着条件反射性的畏惧——这么多天来,小猎豹从未在他们面前打滚伸展、全然放心地露出脆弱的脖颈和肚皮,相反一直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甚至睡觉都会时不时被一点风吹草动惊醒。

    总而言之,她认为艾玛应该需要一只同类的养育者。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有意寻找了几天,最后注意到眼前的这只猎豹。

    猎豹基本只在白天外出活动,而且每天的移动距离不长,花豹母亲因此得以在填饱肚子顺便照顾孩子们的间隙暗中观察目标。

    它大概是这片区域的领主,健康、强壮、机敏,捕猎能力相当出色,养育一只幼崽绰绰有余。

    ……虽然还有点神经质就是了。

    乔安娜将目光移到不知为何开始情绪激动地“啊啊啊啊”叫个不停的猎豹身上,不无嫌弃地补充上新评价。

    不过问题不大,这种脆弱又别致的小东西多少有些神经过敏,能把艾玛照顾好就行。

    她盯着猎豹看了一阵,除了想吐槽那毫无大猫威严的叫声之外并无收获,也就没了继续揣摩对方在说什么的耐心,起身用爪子将先前混乱中被甩到一边的蹄兔尸体扒拉过来。

    这只蹄兔是她专门抓来当诱饵的。蹄兔背上有一个腺体,受惊或愤怒时,腺体会分泌出用于驱敌的难闻气味。她利用这种异味掩盖自己的气味,希望被引来的猎豹能顺便把艾玛带走。

    不过一般的动物果真不会轻易收养陌生的幼崽,她不得不现身,暴力说服一番。

    虽然绕了点弯,但结果还是一样的。她把蹄兔尸体往猎豹跟前一丢,以眼神示意:食物给你,把崽带走。

    公猎豹……他倒是敢不愿意么!

    他辩解得口干舌燥,眼前的花豹却一句都没听进去,慢慢的他也就放弃了挣扎,闭上嘴,彻底安静下来。

    反正不答应也不可能平安脱身,不如接受现实。至于之后是好好养幼崽还是像所有公猎豹乃至雄性猫科动物一样对非亲生的幼崽赶尽杀绝……这花豹还管得着吗?

    哇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在沉默灭亡,就在沉默中变|态。

    乔安娜确认猎豹没再表达异议,又深深看了艾玛几眼,狠下心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她脑子里咯噔一下,猛地记起自己好像忘了件很重要的事。

    ——那只猎豹是公的还是母的来着?

    也不能怪她粗心大意,毕竟以花豹的眼光来看,猎豹就是一群柔弱娇羞腰细腿长的软妹子。

    艾玛还没断奶,公母可是个大问题。乔安娜直冲回去,一把将见势不妙准备开溜的猎豹按到地上,一爪掀翻。

    她踏着对方胸口,眼睛往下一扫——哦。

    母花豹的嫌弃显而易见,公猎豹默默夹紧尾巴,挡住自己的隐私部位,如果不是硬件不允许,他几乎都想掩面而泣了。

    大姐,不带这么伤豹自尊的啊!

    乔安娜还在思索如何让这只没用的公猎豹介绍几个相好给她参考,后腿突然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小鸟一样的细幼叫声传来。

    她回头一看,是艾玛。

    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艾玛原有的观念已经慢慢动摇了。花豹是天敌没错,但也正是这个‘天敌’,给了她保护和食物,让她在失去母亲后还能活下来——这点是非亲属的同类都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刚才看见乔安娜转身离去的背影,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被遗弃了。陌生的同类在旁虎视眈眈,当初独自躲在草丛里、守着两个兄弟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的孤独和无助卷土重来,让她把仅剩的最后一点戒心彻底抛到了脑后,抓住机会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去而复返的养母,希望对方能够改变主意。

    小猎豹的眼睛澄澈,带着隐约的慌乱无助和无声的乞求,乔安娜恍惚间感觉一种奇妙的纽带出现在她们之间,跨越语言的隔阂,将不同种族的母女联系起来。

    她有如神助般读懂了艾玛的意思:“不要丢下我,带我一起走!”

    她心口一暖,眉眼柔软下去,忍着不适回蹭,给出安慰的承诺。

    一大一小忙着蹭来舔去交流感情,完全遗忘了在场的第三者。

    公猎豹趁着不被注意,缓慢而谨慎翻身站起,退着往后挪,一点,又一点,总算在脚掌被磨秃噜皮之前退到了安全距离。

    他直起腰,转身,毫不犹豫地加速开跑,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几乎要为来之不易的自由落泪。

    他决定以后对蹄兔这一类有味道的食物敬而远之,并且,绕着一切有花豹的地方走。

    花豹,尤其是带崽的母花豹,真是不可理喻得太可怕了qaq

    第7章 、七只毛绒绒

    决心排除万难也要留下艾玛后,乔安娜才算是正式开始学习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大猫母亲。

    她始终对舔毛这种清理毛发的方式心有芥蒂,想当然地认为可以跟人一样利用水洗解决卫生问题,正巧时值雨季,各处水源丰富,随便走几步就能找到合适的洗澡地点。

    辛巴比较皮实,被她以洗毛绒玩具的手法衔着后颈涮了三四次,除了不小心呛了几口水外没什么大碍。轮到身体较弱的艾玛,情况又不太一样了。

    定期洗澡日第二天,艾玛就感冒了。

    小猎豹一个接一个打着小喷嚏,摇头晃脑,唾沫四溅,连一直以来雷打不动的好胃口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看着饱受疾病困扰的女儿,粗心大意的花豹妈妈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错误,不得已,放弃了这种对动物而言过于先进的清洁手段。

    等到艾玛康复,她终于算是明白了,舔毛这项活动在大猫乃至一切长毛动物的生活中充当的重要地位。

    被毛是保护机体的一道坚固屏障,能防止水分流失,抵御一些机械性或有害理化作用的损伤。经常舔毛,不仅可以经由唾液的蒸发疏散体热,还能保证皮毛间无杂物阻碍自带的保温性能,达到冬暖夏凉的良好效果。

    道理乔安娜都懂,但她……还是选择洗澡=?=

    不过为了两个幼崽的健康成长,偶尔替他们舔舔毛也不是不行。

    只短短的几天,艾玛的一身绒毛以显著可见的速度变得柔软、光亮、顺滑,初见时还看不分明的斑点彻底长开来,毛绒绒圆滚滚的一团,从曾经的小可怜正式出落成颜值代表小可爱。

    乔安娜是被两个孩子的叫声吵醒的。

    辛巴正值好奇心和学习能力都最强的时期,虽然听不懂艾玛的语言,但依然对模仿游戏乐此不疲。

    艾玛:“嗯啾~”

    辛巴:“呜哇!”

    艾玛:“啧嗯。”

    辛巴:“咯!”

    艾玛:“唧!”

    辛巴:“……”

    今天的口技大赛,又是艾玛赢了呢。

    见乔安娜醒了,艾玛果断抛下还跃跃欲试想再来一轮的辛巴,凑过来歪着头蹭了蹭正拉长身体伸懒腰的花豹母亲,辛巴不甘落后,也扭着小屁股挤过来,贴着乔安娜的前爪打了个滚,软糯糯地打招呼:“妈咪~”

    乔安娜左右各舔一口,爪子压着两颗小脑袋敷衍地揉了揉,钻出他们藏身的石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嗯,风和日丽,适合打猎。

    她回头使了个眼色,不用多吩咐,辛巴和艾玛就知道她准备出门。两个小家伙自觉安静下来,凑到一处,往缝隙更深处缩了缩,谨慎地伏低身子,进入隐藏潜伏状态。

    从这一点来说,动物幼崽倒是比人类的小孩懂事省心不少。

    乔安娜放心地前往这阵子常去的狩猎场。

    半只小羚羊提供的营养便足够一大两小支撑两天,自从尝到了鲜肉的好处,乔安娜的食谱扩宽了不少,狩猎的首要目标,从禽类鱼类变成了各种大中型食草动物。

    她潜伏在路边的长草里,暗中观察着来往的食草动物们。

    这条路通往一个水塘,来往饮水的动物络绎不绝,水牛、角马、疣猪、说不上具体品种的大小羚羊……老老少少,高矮胖瘦,一时看得她眼花缭乱,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

    突然,一小群黑白相间的动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斑马。

    乔安娜记起自己开荤那天,水塘对面两头雄狮抓到的猎物,那顺着风传来的引豹食欲的香甜气息。闻起来那么美味,吃起来肯定也不差。

    她决定好了今天的目标,把身子趴得更低,四爪收到身下,耳朵后压,尾巴收到身侧,遮住耳后和尾下显眼的白斑。傍晚的夕阳斜射而下,高草的影子斑驳细碎,带黑色斑纹的金黄皮毛让她完美与环境融为一体。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