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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不信。 萧衍回到天禄阁中,骤雨方歇。 他的袍脚沾了雨污,自去寝殿换了一身鸦青常服,便见高贵公公捧了几封信函来。 摆在最上面的就是两封盖印的加急信函。 萧衍先拆了登州府的信函。 齐威,上书致仕,告老卸甲。 萧衍低笑了一声,将书信就着烛火烧了,烧得只剩青灰。 高贵公公垂首端着托盘,站得如同一尊石雕。 萧衍侧目再看金漆托盘中的另一封信函,却是从抚州而来,封上加盖小印是抚州知州顾长通的官印。 抚州下辖两县,只是个州衙门。 加急信函多是军机,再不济也是地方巡抚,府衙门以上的处所往京城发来急函。 非军国大事,无缘无故,地方不能擅自调用驿马。 萧衍不悦地皱了皱眉,才拆开信函来读。 一页薄纸,短短十数行。 他竟读了数遍。 读罢过后,他不禁一声朗笑。 “呈笔墨来,朕要亲自回予顾知州。” 第69章 爸爸去哪儿 是夜, 运送信函的快马自朱雀门外往南而行,沿途每经数驿,便换一驿夫快马而行。 行到抚州之时, 已过了八日有余。 快马行至州衙门前,身背文书袋的驿夫从马上滚落下来,嘴唇干得起皮, 说话略微哆嗦,“顾知州。”便将盖印的信函递给了顾长通。 顾长通双手接过,拜了一拜, 才转头吩咐小吏道:“快,将热茶递给驿使。” 小吏手捧茶碗疾步上前。 “多谢。”驿夫跑过渠城一程, 星夜兼程, 甚是疲倦, 接过茶碗一饮而尽。“下官信已送到,告辞。” 顾长通颔首, 捏着信函,回了府衙, 一路直至书房无人之处,才拆开来看。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一字一句地读过信函。 读罢, 一声长叹。 信上皇帝要招他入京述职,并宣周氏一道入京,名为以商朝廷茶课之策。 如此一来, 他猜得果真不错。 那妇人正是慎王的母妃刘太妃。 顾长通将信函细叠过,放进了书房中的锦盒。 他斟酌半刻,提笔又写一纸书信。 匆匆写罢才走出房门,唤来一个小吏, “速去周家,将此信递予周亭鹤,万不可递予旁人。” 刘太妃如今身在周家骊山茶园。 须得仔细看住。 半月前,他于城中巧遇自青州归返的周亭鹤。 周亭鹤停下车马,特来拜见他。 他起初并未注意到,但尚留在车中的妇人却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只此一眼,被顾长通瞧见了。 周亭鹤称那妇人是从青州府洛川一路搭了茶船往渠城的妇人。 可她第一次出远门,到了渠城之后,钱财却被贼人暗偷了去,投亲无门,周亭鹤收留了她,无非多一人口,养在茶园晒茶也罢。 顾长通当日正遇休沐,只着常服,当下听过,未变面色,只赞了周亭鹤数声。 可他回到家中,细细一想,当夜便给皇帝递了急函。 虽然已过经年,那妇人已不是当日模样。 但顾长通仍旧认出了她。 他于京中任职于户部清吏司时,有幸见过先帝于城中出游,匆匆瞥见过辇车之中的刘妃真颜。 当年的刘妃诞下了皇三子萧律,宠冠六宫,城中人人好奇,皆欲一窥真颜。 顾长通见过她。 刘太妃事关重大。 她不在京城,本就蹊跷。 离了萧律的青州,北上渠城,更是奇上加奇。 等待周亭鹤到来的间隙,顾长通便命人先往顾宅送信,准备进京事宜。 待到他和周亭鹤一切安排妥当,真正出发上路,又是两日过去了。 十一月的第一天,京城骤然落雪,冬日的第一场雪。 顾仪立在窗边看雪,纷纷扬扬的雪沫撒在红墙黄瓦之上。 她极目远眺,西面仍旧是重重宫墙,飞檐,斗拱的宫廷。 桃夹见她在窗前立了一会儿了,便道:“司膳司今日遣了人来说,美人问的炒栗的黑沙已是‘养’好了,问美人是否要去试试?” 顾仪回过头,“这就好了?”新摘的栗子好像也不能再等了。 桃夹点头,“前日里高公公还说,万寿节就快到了,各宫都在张罗呢,美人有何打算?” 万寿节…… 对啊,已是十一月了。 顾仪自从痛失一千两以后,这段时日一直有些郁郁寡欢。 仿佛不知不觉地就到十一月了。 再过两个月就是新年了…… 她不由得轻握了握拳。 “走罢,我们去膳房瞧瞧。” 膳房外间是专门留出来的,供贵人们哪天有了兴致,小试身手的地方。 顾仪上次来这里做过杏花酥饼,因而并不陌生。 掀帘而入,迎面扑来的热气就退却了在外裹挟的霜寒之气。 见到墙边摆着一口铁锅,顾仪脱下身上的黛蓝斗篷递给桃夹,才抬步走了过去。 早有膳房的宫侍迎上前来,“顾美人来了,这‘沙’已养了多日,顾美人若想试试?奴这就把那剥好的栗子送来?” 顾仪点头,“劳烦公公。” 宫侍便将一竹筐的栗子提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