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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妃说罢,就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萧衍,等着看他怒不可遏的模样。 可眼前的萧衍早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少年。 他只是站在原地,眉睫微垂,低声一笑,“朕是否有嗣,这天下姓张姓王,不劳太妃挂心,不过……朕定让太妃如愿,在你去后,与慎王埋作一处,也算是成全了你们的母子情谊……” 刘太妃立在原处,目眦尽裂,“萧衍,你若是伤我律儿……你不得好死……” 萧衍微振袖袍,轻笑道:“既看过太妃了,朕就不多留了,太妃保重。” 他旋身拉开殿门,徒留身后凄厉的叫喊。 屏翠宫庭前摘种了一棵枇杷树,往年因疏于打理,从不结果。 只是今年秋日竟开了花,宽厚的大叶下,掩藏着几簇白色的细小花骨朵。 萧衍停下脚步,赏了一会儿花,待到宫人回到屏翠宫殿中,复又恢复来时的平静,他才往屏翠宫外而去。 走到宫门口,高贵公公揖身道:“淑妃娘娘,往屏翠宫这边来了。” 萧衍抬头一看,见宫道处走来一个着妃色衣裙的人影。 淑妃行到近前,蹲福道:“臣妾参见皇上。” 萧衍淡笑道:“淑妃,不必多礼。” 淑妃微笑,“臣妾听闻昨夜谈源堂失火,太妃娘娘受惊了,今日特来屏翠宫探望太妃娘娘,未曾想皇上也在此处。“ 萧衍点头,“淑妃有心。太妃正在礼佛,你进去罢。”说罢,迈步就走。 淑妃屈膝道:“恭送皇上。” 淑妃见皇帝走远,才嘱咐玉壶道:“你守在此处。”独自迈步进了屏翠宫。 刘太妃背对着她,跪在殿前青砖之上。 淑妃对守在殿中的宫人道:“你们先退下。” 等到宫人走出殿外,淑妃才走近了一些,出声唤道:“太妃娘娘。” 等了半刻,刘太妃才转过头,眼睛微眯,似乎认了半天,才把她认出来。“是阿殊啊……你如此浓妆艳抹……哀家倒有些认不出你来了。” 淑妃食指轻抚上她艳丽的雀茶色口脂,“阿殊许久都没来看太妃娘娘了。太妃娘娘勿怪。” 刘太妃摇摇头,又转回脸,继续手捧珠串诵佛。 淑妃站在她身后,却见她再不回头,心知她可能不愿与她多言,于是转身欲走。 刘太妃却开口低低地,近乎耳语道:“皇帝……他知道哀家服剂母珠了,齐殊,你自己想想如何保全自己罢。” 淑妃面色顿时一僵,恐惧与不甘攥紧了心房,她蹲福道:“齐殊告退,太妃娘娘保重。” 刘太妃不再说话,殿上唯有诵佛的声音。 齐殊心烦意乱,原以为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萧衍如何知道得,什么时候知道得。 他若是知道,是不是就能猜到,她恨他。 恨怎么死的不是他。 玉壶见淑妃自屏翠宫出来,一脸煞白,神色凄惶,连声问道:“娘娘,娘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淑妃摇头,“无事。”她暗暗舒了一口气,心中念头飞转,“本宫……本宫去河洛殿瞧瞧新封的顾婕妤。” * 顾仪因为小腿剧痛,尚不能下榻,只能半靠在软垫上翻话本。 话本是今天一早齐美人来探望她时,偷偷塞给她的新本子,说是让她参详参详,再搞一下新话本的创作。 齐美人作为她的忠实书粉,临走前,还不忘说:“婕妤反正伤了腿,哪里都不能去,不如写本子呢!” 顾仪:…… 但她确实哪里都去不了! 顾仪百无聊赖地翻话本,发现此书讲的是一个和尚修行的故事,原本没报多大期望。 但看着看着,她才发现这原来是后宫颜色文。 和尚一路降妖除魔,以身饲虎,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女妖,皆纷纷收入囊中。 描写非常之露骨,用词非常之辛辣。 简直有辱斯文! 她于是全神贯注地读了下去。 桃夹跑进寝殿时,见到的就是双眼放光,手不释卷的顾仪。 她出声打断道:“婕妤,宫人来传,淑妃娘娘来了!马上就到殿外了!” “谁?”顾仪抬头,还没回过神来。 桃夹急道:“采薇殿淑妃娘娘。” 顾仪将话本塞到枕头下,“淑妃为何来河洛殿?”她们完全没有交集啊。 桃夹摇头:“许是婕妤伤了,淑妃娘娘来探望?”说话间,低头捏着衣角,扭扭捏捏说,“奴婢待会儿能不能不近前服侍,奴婢有些惧怕淑妃娘娘。” 顾仪疑惑了,“为啥?” 桃夹才吞吞吐吐道:“奴婢年少无知时,得罪过淑妃娘娘,她进宫看先太后时,奴婢……奴婢往她衣裙里扔过蚱蜢!” 猛啊!桃夹,原来从小就这么猛! 顾仪失笑道:“行吧,你找几个伶俐的宫婢进来伺候。” 桃夹立刻去办,不多时,几个碧衣宫婢进入寝殿之中。 恰在此时,宫人传报道:“淑妃娘娘进殿。” 第35章 赌博的风险 听到进殿的足音,顾仪稍微拢了拢肩上的碎发。 淑妃毕竟是大幕朝第一美人儿,她不能太磕碜。 顾仪半伏在木榻之上,垂首问安,“见过淑妃娘娘。”随着来人走近,她闻到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