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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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江临渊正看报用膳,闻得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步下旋梯。不经意抬眸看去,少女一袭清淡的半袖绸衫,长发披肩,伴着晨光徐徐走来。 江临渊有些微惊诧:她这模样,竟不是心血来潮? 江羡鱼如何感知不到他的目光,心中微晒,面上却平静依旧,走上前慢吞吞在他对面坐下,举筷用膳。 “怎突然换了行头?”江临渊放下报纸,一双凤眼将她打量片刻。 不可否认,她如今的模样比以往都要顺眼: 本无牡丹丽色,胜在清秀娇婉。今朝摒弃了平素繁复累赘的装饰,只一件质地良好的软绸小衫,纤腰楚楚,气质令人惊艳。 江羡鱼并不答话,等到不紧不慢的用完一碗粥,轻轻擦拭完嘴角,她方才吐出四个字: “关你屁事。” 江临渊双手抱臂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江羡鱼微微一笑:“我说,关、你、屁、事!” 这便是挑衅了。 江临渊却面色不变:“身为名媛,如此口出秽语……” 他站起身,两手撑在桌沿微微倾身,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他道:“江羡鱼,别逼我罚你。” 他还真把自己当个好兄长,处处对她指手画脚。 江羡鱼却不吃这一套,她站起身,也学着他用同样的姿势,微微朝他靠近。 她扬起一张略施粉黛的小脸,勾起唇角:“江临渊,我要回老宅,你管不着我了。” 话尾,隐隐透着股顽劣。 江临渊伸手抓她,被她灵活的躲开了,退后几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转身轻快地离开。 她穿了件樱粉的百褶裙,长及脚踝,走的快一些便如花苞似的,绽放开来。 江临渊觉得她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具体变在何处,虽依旧是顽劣任性的模样,却不再叫他深感头疼了。 第2章 禁断play√(2) 云城,江家老宅。 乌黑油亮的新款福特轿车停在一栋三层高的法式小楼前,江羡鱼拎着一只皮箱轻盈跳下车,早有仆人在门前等候,见了她迎上来笑:“小姐回来了。” 待走近一些,看见她衣着装扮与往常不同,很有些新奇,念及她平素脾气骄纵,也不敢去问。 江羡鱼随手把只皮箱递给她,问:“太太呢?” “在后花园。”青嫂答。 江羡鱼点了点头,转而对谢云亭道:“你也许久未归家了,不如与我一道见见人。” 谢云亭微微惊讶:她平素不会如此知意…… 江羡鱼见他呆怔,微微一笑,踩着轻快的步子先便进了门。 后花园植着大片的法兰西玫瑰,艳色姝绝,香味迷人。 江太太身着绛紫色的旗袍,裙脚用金线密密织着精巧的金盏菊,一条雪白的浓流苏搭在臂弯里,显得姿态怡然。 她正在修剪花枝,江羡鱼眯了眯眼,脚步轻盈的走上前唤:“阿姨!” 江太太回眸,看见是她,微微一怔,旋即把人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方才启口:“阿鱼?” 江羡鱼笑眯眯走上前,挽住她手臂摇一摇:“阿姨,想我吗?” 她平素惯爱与人撒娇,江太太习以为常,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怎么无缘无故跑回来,又闯祸了?” 江羡鱼挑眉,这就是没脑子的后果,如今要装个乖巧,也要被怀疑是何原因。 她想起记忆中,原主吞枪自尽前夕的哭诉,江太太得知她竟然有如此“龌龊”的想法,一时气的昏死过去,本不康健的身子大受打击。 如今既要行事周全,少不得用些手段,先把面子上的事抹平了,日后行动起来,才不至于落人话柄。 江羡鱼低笑:江临渊,我睡定你了! 尚不知已被人惦记上的江少帅,现下正与人推杯换盏,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有身段凹凸诱人的舞女上前,涂满殷红蔻丹的酥手轻轻滑过他肩章:“少帅……” “今日不行。”江临渊微笑,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先出去。” 舞女满怀不甘,咬了咬唇,依旧摇曳生姿的离去了。 江临渊捏着眉心,懒懒靠在酒座间:“打听的怎么样了?” 属官弯腰,低声道:“刚得的消息,明黎小姐有意先见上一面,稍后再谈婚事。” “乱世还要穷讲究。”江临渊嗤笑一声,抬手解开一颗领扣,口气轻漫,“随便她,车站那里加派人手,届时把人给我护周全。” “是,少帅。”属官应声道,正要退下,又被唤住。 “等等——”江临渊垂下眼睑,“羡鱼那里,可有动静?” “遣去的人说小姐回了老宅十分安稳,连百货商厦都很少去逛,闲时就陪着太太喝咖啡听钢琴曲,就是……” 他顿了顿。 江临渊睁开眼:“就是什么?” 属官听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只得小心翼翼道:“就是和谢中尉走得比较近……” 他其实说的有些委婉,老宅如今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分明,江羡鱼和谢云亭举止亲密,与谈情说爱兴许只差一步之遥。 谢中尉,谢云亭? 江临渊啧了一声,不知是何意味,片刻方道:“明日备车,我要回趟老宅。” 属官应是,转身退下。 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江临渊挑眉,她先前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人,如今甫一换对象,竟让他觉得有几分不习惯……真是见鬼了。 云城。 江羡鱼掰着指头算日子,某人大概也察觉到她的动静了,再等三天若还不来,她就得想法子弄出点事情来逼一逼。 好在,这日上午,江临渊终于回来了。 他依旧戎装笔挺,手持军帽,下颚微微扬起,步伐稳健的走进正厅。 “母亲。”他走上前。 江太太正同江羡鱼说着闲话,闻声看来,一时惊喜:“阿渊!” 招手让他靠近,伸手轻轻拍打他肩膀,江太太满脸疼爱:“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话与当初对江羡鱼如出一辙,盖因两人一个是疯的不着家,另一个是忙的不沾地。 “近日无事,回来看一眼您。”江临渊微笑,他少年老成,对待自己的亲妈也是一贯四平八稳的态度。 江羡鱼窝在沙发上,足尖悬着只苏绣软底家居鞋,见了他不过翻一翻眼皮儿,爱答不理。 江太太好笑:“怎么不叫人?” 她已知江羡鱼先前闯祸被训斥的事,如今见两人气场不对,还当她是小心眼记挂着前情。 江羡鱼如何会不给江太太面子?闻言便懒洋洋抬起眼,面无表情叫了声:“哥。” 真是惜字如金。 江临渊看着她:“坐没坐相……” “我回房去了。”江羡鱼不等他训斥完就起身,踱着鞋子飞快上了二楼。 江太太怔了一下,旋即有些无奈的摇头,却是对江临渊道:“你何苦招她……” “该说的还得说,您和父亲将她骄纵至此,若我也一样不加管束,她走出去丢的只会是江家的脸。”江临渊慢悠悠道。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要过于严厉。我听别的太太说起来,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是会有些叛逆情绪,他们管这个叫……叫个性!”江太太笑道。 江临渊听她说了一通,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什么个性,她江羡鱼就是欠管教。 “我上楼看一看她。”他站起身。 江太太拉了拉他衣角:“你讲话和软一些,阿鱼总会听的。” “知道了。”他抬脚离开。 二楼卧房内,江羡鱼听着脚步声靠近,方才重新摆好姿势。 虚掩的门被人推开,江临渊走进房间,视线落在那张宽大柔软的洛可可式雕花公主床上: 穿着雪白丝绸长裙的少女趴在鹅绒枕上,柔软漆黑的发披在肩背处,一双纤细白皙的小腿翘起来一摇一晃,姿态娇俏。 江羡鱼佯装不知他的存在,手里捧着本诗集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直至感觉有人来到床边,她这才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旋即仿佛受惊一般猛地翻过身,嘟囔着:“你做什么不出声!” 说着还抚了抚胸口,瞪他一眼。 江临渊呼吸微顿,她的丝绸裙子因为刚才动作幅度太大,此刻卷了边翻到她大腿根儿,再多那么一点,就能看见少女的底衣…… 只是片刻,他便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转开了视线。 江羡鱼勾起嘴角,在他看不见的时刻,双眼狡黠。 “问你话呢,做什么不答?”她娇蛮地瞪着他。 江临渊随手将军帽扣在她的梳妆台上,转过身,见她已经变了姿势,正双手抱臂坐在床沿,模样很是骄横。 他抬脚一步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俯瞰着她:“你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江羡鱼冷笑一声,低头踱鞋子要离开。 “去哪儿。” 手臂被人拽住,江羡鱼抬手就拍,“啪”的一下毫不客气,眼看对方白净的手背红了一片还不肯松手,她仰起脸: “你管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