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林小碎嘴角微抽，“老谭啊，你是不是太困了？”

    “不是，你仔细看看。”老谭脸色严肃，“从s市一号港口到浅海区最远距离应该是356海里，可现在数据上显示的却是355海里，距离变短了，你觉得设备失灵的可能性有多大？”

    林小碎满脸震惊，立刻回到座位上操作控制台，片刻后她脸色发白地扭头看向老谭，“检查显示，设备都在正常运行，可检测距离怎么会变短？”

    “也许海上又出现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变化。”

    灾难后一切自然变化都不能用常理来推论，老谭还算冷静，迅速整理了资料将这件事上报，并且再次通知了所有船只赶紧返航。

    季末说只需要十几分钟，就只用了十几分钟，时间一到他就让佣兵们收网，网里密密麻麻全是活蹦乱跳的鱼，大的小的都有，甚至众人还看到一条海鱼在被拽上船的空档还吞了一条小鱼……

    这么多鱼加上海鱼应该能卖六七千左右，可以带沫宝儿去吃点好的了，季末笑了笑，“船长，说话算话。”

    船长：“……”

    佣兵们还不知道船长已经把这些鱼都许给季末了，看到这么多鱼既兴奋又心情复杂，至少这次不会空手而归，但他们哪里能想到，这个一上船就寻死的独行侠还真有点抓鱼的本事，想到之前还看不起对方，又觉得尴尬。

    “季末！牛逼！我总算知道我堂哥为什么这么欣赏你了。”卫家声满脸感慨，“难怪你不加入佣兵队，你这出趟海半个月都不愁吃了。”

    季末挑了下眉。

    把所有鱼装箱后，一共有十六箱，其中三箱深海鱼，当然，深海鱼个头大，说是三箱其实也就是十来条左右而已。

    季末笑看着船长。

    “……”船长一脸郁闷，“去里面谈。”

    船长倒是说到做到，自己出钱买下鱼，最后除了三箱深海鱼，十三箱鱼季末以三千一的价格全部卖给船长，揣着三张千元面值的钱票，季末眼中的笑真诚了些，“谢谢船长，下次继续合作。”

    船长的心在滴血，这事是他自己的轻率导致，不可能让佣兵们跟着承受损失，所以回港后这十三箱鱼他还必须按照人头划分给佣兵们。

    “还是不了吧……”

    “按照佣兵守则的价格，当然，我需要你多付百分之十。”

    ！！！

    正常价格那他只需要分给季末百分之三十，就算多百分之十，也才四十，如果季末每次都能捕到这么多的鱼，对他来说完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船长立刻握住季末的手，“好好好，下次继续合作！”

    第19章

    这次出海船长办的只是一天的出行卡，按照以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差不多要在海上待十几个小时才能有不错的收获，现在因为暴风雨的缘故不得不返航，多亏了季末，让佣兵们依旧有钱入账。

    也因此佣兵们对季末的态度大有改善，唯一当面出声暗讽过季末的柳速，还主动找到他道歉，态度非常之诚恳。

    “没什么。”

    见季末似乎是真没放在心上，柳速松了口气的同时对他也更加敬佩，起了结交之意，“我叫柳速，跟卫家境一个佣兵队，加入捕鱼人的行业五年了，以后你如果想出海，我们小队随时欢迎你跟我们一起行动。”

    其他几个队员被代表，也没发表意见，事实上要不是他们脸皮薄，还真会跟柳速做同样的事，试问谁不想要这样一位分分钟抓十几箱鱼的队友？

    “——如果有机会，我会联系你们。”

    柳速点了点头，季末没立刻答应，他难免失望。

    倒是卫家境忽然想起堂哥说过季末每次捕完鱼都会虚弱很久，担忧地扶了他一把，“你身体没事吧？”

    “……？”他扭头看着卫家境，几秒后才忽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往旁边倒了倒，声音虚弱，“后遗症上来了，我先去休息，有什么事再叫我。”

    在佣兵们的目送下，季末进了船舱，随意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躺尸，想到之前沫宝儿在水里看自己的那一眼，心情很复杂，从内心来讲，他并不想亲手打破沫宝儿对人类生活的好奇向往——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雷声把季末的思绪打乱，他愣了愣，站起身从窗户往外看了眼，隐约能看到刚才还平静无波的海面忽然起起伏伏，浪涛拍打的轰轰作响，船舱内所有没能固定的物品都开始随着浪涛摆动。

    不过片刻功夫，佣兵们也陆续跑进船舱，纷纷表达了自己的诧异愕然。

    “这不对啊，就算有暴风雨也不该来的这么快吧？”

    “确实，从收到海事中心的通知到现在也才半个小时左右。”

    佣兵们说话时，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浪涛汹涌地推着船，导致船偏离了原本航线，船舱里的所有人不得不找到扶手稳住身体，避免被颠的像皮球四处乱撞。

    “靠，这次威力也太大了吧！”有佣兵爆了粗口。

    “都抓稳了，靠窗的把窗户关上，我们——咳咳！”

    剧烈颠簸让佣兵们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怕的击水声越来越大，船体被冲撞的东倒西歪，更加诡异的是在这样不可控的情况下，季末发觉自己听到了属于漏电的呲呲声。

    控制室内，抓着操纵杆的佣兵惊恐收手，甩着被电的手大叫，“操纵杆出问题了！”

    这道焦急吼声在此刻仿佛是开启某种事故的号角，紧跟着其他几个佣兵也焦急报出线路故障，无法触碰操控台无法锁定回程航线等坏消息。

    “让开！”

    船长冲到操控台前，挤开原本坐在这的佣兵，在剧烈摇晃中猛地抓住了操纵杆，他事先戴了绝缘手套，倒是没被电到，但无论他怎么操作，船依旧不受控制的随着波涛起起伏伏，海浪拍打在船体上的声音也愈来愈剧烈，佣兵们心惊肉跳，生怕这艘船承受不住浪涛打击。

    附近整片海域都遭到了暴风雨袭击，并且所有船只遭遇了同种境况，他们无法操控船了，绝望渐渐浮上心头。

    在这么恐怖的暴风雨下，难道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万一船被波涛带进禁|区……

    有几艘船的船长立刻做了决定，放下救生船逃生！

    同时s市海事中心林小碎和老谭几乎疯了，他们原本还在观察禁|区距离一号港口的距离有无变化，但忽然间，刺耳的警报呜呜呜响起，显示屏上代表着船的红点几乎在同一时间消失，两人紧急确认设备是否正常运行。

    林小碎尖叫，“正常运行？！怎么可能！”

    “局长，我是谭文…海上出事了…好。”挂了电话后，谭文叫住惊慌失措的林小碎，“重启设备。”

    林小碎强使自己冷静，然而让两人失望的是，设备重启后，依旧监测不到海上船只的信息，他们的信号就像突然消失了般，只有显示屏上还在忠实呈现所发现的有关海上的异常。

    “嘶！”谭文忽然倒吸了口凉气，死死瞪着显示屏，“253海里……刚刚明明还是三百多！”

    s市围墙上，守城卫正在交接班。

    范林与皱着眉叮嘱，“你们多留意点周围的情况，我有点心慌，总觉得要出事。”

    守城卫哈哈笑了两声，“你又不是女人，还有第六感咋地？我看你是没休息好，快回去歇着吧。”

    被同伴调侃了两句，他也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转身准备从通道离开，可刚转身就感觉一股大风从身后袭来，一时没防备，险些被吹得狼狈踉跄。

    “嗬！这么大的风。”

    范林与又转身回到围墙前，眼睛被吹得眯起，“这么大的风，恐怕要下雨了。”

    哗哗——

    海浪一波比一波汹涌，负责在最下面那层巡逻的守城卫惊悚发现水面上升，心惊肉跳的大吼，“快！关闭通道！”

    “关闭通道？怎么回事？”

    “那边怎么了？”

    刚才惊吼出声的守城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对讲机，“水平面在上涨，最下面的通道不能开了。”说罢，他从开了一半的巨门往外看了看，脸色难看至极，“刻度显示水位至少上涨了三个点。”

    三个点！

    一个点是半米，三个点就是一米五！

    水位什么时候涨的？为什么没有守城卫发现？

    很快就有守城卫解释了这个问题，“至少二十分钟前，水位还没上涨。”

    也就是说二十分钟水位上涨了一米五？！这是什么概念，简直是要命的概念！

    眨眼间消息传到数百里外，围绕着整片大陆沿海区域的围墙上，守城卫们紧急关闭最下层的两道巨门，门被彻底关闭后，暴风雨也如期而至，那一颗颗黄豆大小的雨滴，就像一颗颗石子叠加在一起沉甸甸压|在所有人心头。

    海事中心的局长带着一批技术师紧急赶到检测中心，结果却发现设备没有任何故障，只能说明出故障的不是他们这，而是……所有出海的船，什么原因能够让上千艘船同时失去联系？

    ‘叮叮叮——’

    “喂……嗯，我知道了，仔细检查巨门是否关好。”局长挂了电话，脸色很难看，他刚从电话里得知水平面上升的事情。

    海上的未知使得他们与上千艘船失去联系，水平面忽然疯狂上涨……难道，当年那场浩劫又将重演？

    这是个很可怕的猜测，可怕到局长根本不敢透露分毫，只能无力叮嘱林小碎等人时刻关注海上的变化。

    无论多庞大豪华的船，在此时都渺小的如一片落叶，恐怖的浪涛袭击下，甚至已经有船侧翻，也多亏佣兵们在考核成为捕鱼人时，就曾模拟训练过遇到此类自然灾害时如何应对，这才没有人遇难。

    “艹，老子要吐了。”

    “咳咳——”卫家声被颠到季末身边，他抓住季末的胳膊，气喘吁吁的说：“你抓紧我了，千万别被甩出去。”

    到了这时候季末也没办法假装虚弱，他本来就牢牢抓着钉在夹板上得椅子腿，闻言，诧异看了卫家境一眼，反手抓着他，“嗯，你也小心。”

    嘭——

    一时没抓稳的柳速被狠狠摔在窗户上，脸撞得生疼，他扣着窗沿，正想爆粗发泄心中憋闷，忽然瞳孔一缩，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几秒后，他怒吼出声，“操|他|妈！我今天就不该出海！”

    有靠近窗户的其他佣兵也忍不住往外看了眼，很快反应就变得跟柳速一样。

    声势浩大的雷声闪电下，他们清楚看到远处一个巨大漩涡正在慢慢形成，而现在他们的船距离那里越来越近……马上他们将会被旋涡吞噬。

    绝望开始蔓延。

    季末也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窗边，闪电照的他脸惨白，盯着越来越近的巨大漩涡，有些出神。

    船被吞没仅仅只需要一分钟，但被卷入冰冷海水中后，在海水袭击下精神恍惚的季末忽然开始挣扎，他试图从窗户爬出去，但被旋涡推动疯狂旋转的船没给他机会。

    季末的意识逐渐迷糊。

    就这么结束了？

    难道让我重来一世，只是让我再次重拾失去的痛苦？可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要让我再死一次？

    血肉模糊的实验室，四处散落的试验器材，夹在试验床上的长发，破碎的骨头——滚烫的热泪混着海水飘走，原来重活一世只是梦啊。

    砰——

    砰砰砰——

    窗户在巨大打击下轰然破碎，大白鲨巨大的脑袋从破碎处钻进来，摆动脑袋在船舱中扫了一圈，猛地张嘴把季末和其他佣兵一口吞进嘴里，尾巴一甩，便如同利剑般从船中窜出，朝旋涡反方向飞速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