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见到林欣欣眼底的光彩，陈子安只觉得心中越发苦涩，不知道林欣欣到底是因为听到真正的凶手落网而高兴，还是听到那句沈湛要为她正名而高兴。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就是这确实是一件好事，这段时间的流言让林欣欣几乎连门都不敢出，唯恐一些情绪激动的人做出过激的事情来，若是能够澄清真相，那么今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欣欣，我要提前恭喜你了！” 林欣欣点了点头，随后眉头紧锁，“学长你说发布会为什么会被放在断崖上？总觉得这不像是沈湛的风格。” “确实是有些奇怪。” 陈子安和沈湛也算是认识时间不短了，觉得他并不像是会做出这种特立独行事情的人，最重要的是，断崖也算是k城里十分有名的景点，不过与它的美景并列的是那边的危险程度，据说每一年在断崖边出事故的案例特别的多。 林欣欣直视着陈子安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坚定不已，“学长，明天我要过去！” “不行！这太危险了！” 陈子安下意识的阻止了她，在发布会没有召开之前，如果林欣欣贸然出现，那么只会被人围观甚至攻击，陈子安不愿意看到她冒险！ “没事的学长，明天去的人一定非常多，而且断崖本来就是景点，混在人群里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陈子安还在犹豫，林欣欣却冲他眨了眨眼睛，“学长，你是拦不住我的，如果你同意我去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过去，当然，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我当然有时间……” 陈子安下意识的回答之后才察觉自己被林欣欣给偷换了概念，原本还是在讨论到底要不要去的，如今竟然变成了他有没有时间了。 然而看着林欣欣那略显灵动的狡黠双眸，陈子安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算了，舍命陪君子，大不了明天和她寸步不离好了！ 林欣欣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至少她觉得自己和沈湛之间有了新的希望，只要周若兰被抓了，那么沈天豪的心结应该就会放下了吧？ 林欣欣并不知道，此时的沈家正在爆发前所未有的争吵，确切的说是沈天豪单方面的怒火！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甚至连书房外面打扫的佣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但是没有人敢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老爷的怒火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沈家书房里，沈天豪一脸怒气的站在沈湛的面前，沈湛则直挺挺跪在那里，脸上刚刚被扇了一巴掌，掌印清晰可见。 “你这畜生！你想要做什么？为林欣欣澄清事实？她有什么好澄清的？” 沈湛低垂着眼眸，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也依然平淡，仿佛刚才挨打的人不是他，“爸，你不能因为妈的死就随意迁怒别人，你我都清楚，林欣欣根本就是无辜的，杀了妈的人是周若兰……” “胡扯！”沈天豪一脚踢到了沈湛的胸口，他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上，却又很快跪直了身体。 沈天豪气的脸色发青，“你这个孽子，我看你根本就已经忘记在你母亲面前发过什么誓了，你是不是就想着和林欣欣破镜重圆呢？这还真是一个好机会，既可以为林欣欣正名，又刷了好感，让她忘记之前的种种，然后你们一家三口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是吧？” “爸，我没有忘记妈的遗言，也不会未必自己发过的誓！” “那你为什么要举行这什么记者招待会？直接将周若兰那个女人送到监狱里不就一了百了？” “我只是不希望沈家的事情冤枉一个无辜的人，林欣欣是无辜的，流言一天不除，对他们的生活就会有影响……”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忘记了，你当时亲口说的，如今你和林欣欣已经是陌生人了。” “我知道，我说了，只是不想别人为我们沈家的错误买单！” 沈天豪冷笑，“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沈湛没有开口，却依然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让沈天豪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他知道自己说的再多，沈湛都不会认真去执行，但是此时他内心的怒火又无法发泄，于是，他拿起了挂在墙上的鞭子！ 沈湛的瞳孔微缩，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这条鞭子带给他记忆太过深刻，这似乎还是他小时候做错事情才会遭受到的惩罚，即便是到现在，也依然让他刻骨铭心。 不过在沈湛二十岁之后，沈天豪就已经没有再拿起过这鞭子了，直到这一刻沈湛才发现，原来他做的事情在他父亲的心里竟然是如此错的离谱，尽管她自己未必承认。 “上衣脱了！” 沈天豪厉声命令，沈湛没有违抗，他知道如果自己反抗只会让父亲更加的生气，他顺从的脱掉了衬衫，猝不及防的，鞭子落到了他背上，陌生又熟悉的痛感火辣辣的充斥着他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的咬紧牙关。 “我让你维护林欣欣，我让你不孝顺，我让你违背你妈的遗愿……” 沈天豪一连抽了沈湛二十鞭子，他的整个后背都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额头的冷汗沿着他的脸颊一路滑落，和着唇角被他咬破而出的血珠一起滚落在地板上，手指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毕现。 疼痛让沈湛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却又被他咬牙挺了过来。 沈天豪自己也已经气喘吁吁，他看向依然挺直了脊背跪在那里的沈湛，知道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免恨恨的咬牙，“你想要为林欣欣正名也不是不行！发布会之后我会安排你们离婚！” 沈天豪说完，也不管沈湛有没有听到，兀自离开了房间，沈湛依然自虐般的跪在那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的痛楚。 到了后来，沈湛昏昏沉沉的，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但是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吴宇航一脸担忧的站在一边给他挂点滴。 “阿湛，你到底怎么惹你爸生气了？怎么好端端的又动用家法了？” 沈湛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开口询问道：“你怎么会过来？” “是你的保镖小李给我打的电话，要不然你今天晚上估计会发烧！”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下决心了 吴宇航一边说着一边利落的给他换了点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听说你抓住周若兰了，准备开记者招待会，这件事被你爸给知道了吧？要我说你也真是的，这件事就算是你要做，也不该这么大大咧咧的做啊！” “时间不允许！” “拜托，反正林欣欣都已经被误会这么多天了，再多个一两天又怎么样？再说了，叔叔这边你也可以先和他沟通嘛，把叔叔说通了之后，其余的事情不就容易多了？” 沈湛微微闭着眼睛，他知道吴宇航说的有道理，事实上，这件事他确实是可以徐徐图之，但是他的父亲他了解，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的所有温情都被埋藏了起来，他固然恨周若兰，却也恨着林欣欣，甚至可能恨他！ 如果让父亲知道周若兰在他的手里，未必就同意他说明事情的真相，那么流言就永远不会消除，而现在，他又何尝不是在赌？赌父亲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温情，但是看来，他赌输了！ “阿湛，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如果需要兄弟们帮忙的地方不要推辞，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谢了！” 吴宇航则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和我们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你来的时候看到我爸了吗？” “好像没有，就看到你一个人在书房里，小李不敢动你，怕碰到你身上的伤，好在衣服不在身上，否则纤维沾在伤口上，那才是要了老命呢！” 沈湛应了一声，等到点滴挂完了，吴宇航才离开，而沈湛则有些担心父亲，他想了一想，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朝着顶层的阁楼走去。 那里是柳嘉玉的画室，有时候心情不好，她喜欢用画画的方式来调节情绪，柳嘉玉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才女，她的人物画的尤其传神。 沈湛推开门，就看到一盏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沈天豪静坐在一个偌大的画架前，侧脸隐没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那萦绕在他周围的浓烈的悲伤还是让人心里莫名难受。 看着父亲壁灯下依稀有些泛白的头发和那微微弓着的脊背，沈湛才突然惊觉，不知不觉中，父亲也已经老了，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他偏偏在即将步入年迈的时候失去了他的伴侣，这种痛苦是任何事情都无法弥补的。 沈湛的心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眼前有些微的模糊，一时间，愧疚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不由自主的朝着父亲走了过去。 沈湛的脚步很轻，就担心惊扰了父亲，而沈天豪则非常的专注，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轻抚着画布上的人，眼睛里早已经盛满了泪水。 悲伤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沈湛走到了父亲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画布上是一副柳嘉玉的自画像，画作里她端庄且美丽的坐在那里，唇瓣带着清浅的笑意，目光温柔的透过画布看向前面，真是难以想象她已经过世了。 这一瞬间，沈湛深刻感受到了父亲的悲伤，也第一次感觉到作为子女的愧疚，父亲的种种行为无不在掩饰着他的脆弱和痛苦。 “爸……” 沈湛的声音很轻，沈天豪却依然专注的看着那画像，喃喃自语道：“阿湛，你看你妈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漂亮，自从我们结婚之后，我没有舍得让她吃一点苦，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她依然能在我的身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被我宠爱着，只要陪伴着我，可是，可是你看如今，我们竟然已经阴阳两隔了，这是一场噩梦吧？她还那么年轻，还有许多年可以活……” 沈天豪的声音嘶哑，他的额头靠在画布上，看上去就像是和画中人亲昵的抵着额头，晶莹的泪光从眼角滑落，那哽咽的声音比任何武器都要锐利的撞击着沈湛的心脏，他跪在了沈天豪的脚边，第一次主动伸手抱住了自己的父亲，就像是小时候撒娇一般。 沈天豪也美有推开他，或者说是不愿意推开他，失去爱人已经让他太痛苦了，他们相伴了将近三十年了，甚至不久之前还在讨论要去哪里游玩，但是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爸，你还有我，我发誓，会好好孝顺你的，你不要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沈天豪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看着沈湛的眼睛，慢慢摇了摇头，“阿湛，你有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因为我而勉强你自己，如果你真的还当我是你的父亲，那么，你就答应我的要求，和林欣欣离婚！” 沈天豪的语气十分的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沈湛的心里百转千回，目光定格在画布上柳嘉玉的笑脸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沈天豪闻言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扭头冲画布上的柳嘉玉道：“嘉玉，你听到了吗？阿湛终于想通了，在他的心里你我还是十分重要的是不是？” “爸，我们走吧！” 沈天豪摇了摇头，“你先走吧，我再和你妈待一会儿。” 沈湛不敢强硬的劝说，但是他已经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父亲现在的精神情绪似乎十分的糟糕！ 沈湛退了出去，却并没有走远，他半依在画室门外，听着父亲絮絮叨叨的和画像里的“母亲”说话，只觉得心痛到了极致！ 就这样吧，即便从此之后他必须和林欣欣分道扬镳，他也不能再刺激父亲了，否则，他真是担心父亲会从此一蹶不振，彻底陷入幻想之中。 九月初三，天气晴好，云淡风轻，晴空万里。 这一天一早k城大大小小的记者们纷纷出动，纷纷朝着断崖赶去。 山脚下，所有的观光缆车都已经开了，断崖这边已经被沈家包了下来，只有拥有记者证的可以直接乘坐着缆车上山，至于其他人显然不在这其中。 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一直关注着林欣欣杀人事件的百姓们徒步上了山顶，林欣欣自然也跟着这些人一起爬山。 山顶的位置早就已经布置妥当，山顶狂风猎猎，让人神清气爽，一顶顶太阳伞下摆放着不少塑料椅子，此时早已经按顺序摆放整齐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特别的发布会 发布台的位置则相对简单一些，只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台阶，因为风大，台阶搭建的不算是太高，同样摆放着几张塑料椅子。 记者们相继入座，手中的相机和摄像机也都已经准备妥当，今天这一场发布会可是电视网络同步直播的，尤其事关沈夫人的死亡真相，可谓是全民关注！ 九点二十分，记者们都已经来齐了，离发布会正式开始就只剩下十分钟，然而作为主角的沈湛和那个据说是杀人凶手的女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而此时，沈湛和周若兰以及保镖小李正坐在一架观光缆车里，从玻璃窗口看出去，景色十分的美丽。 沈湛的神情严肃，周若兰却像是心情不错，她特意化了妆，脸上的伤疤在厚厚的遮瑕膏下都显得不那么明显了，见到沈湛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周若兰甚至忍不住调侃道：“怎么？沈总这么正襟危坐，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小李则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思议，她难道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而且看她的样子像是丝毫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觉到愧疚。 不过boss没有搭理她，小李心中暗自为自家boss点赞，这定力，真行！ 见到沈湛不理睬自己，周若兰也不觉得难堪，反而自顾自的开口道：“之前就一直想要和你一起来坐一次观光缆车，听说这是情侣必坐的项目，真是没想到会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实现这个心愿。” 沈湛微微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神应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昨晚他本来就睡的迟，加上背后的伤口疼痛，让他的精神也有些恹恹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沈湛一点也不想理睬这个女人！ 但是显然周若兰并不是个自觉的人，她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沈湛的厌恶，继续兀自说着他们认识之后的事情，当然，那些不过是周若兰自己的感觉而已。 在这聒噪的声音中，沈湛终于不耐烦的开口，“闭嘴！” 周若兰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沈湛直接冲小李道：“让她闭嘴！” 小李得了命令，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用东西塞了周若兰的嘴巴，顺便将她的双手反绑了起来，这下子，世界彻底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