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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山 第68节

    他一个翻身下了床,套上衣裳就出去了。

    留下顾玉汝恨恨地瞪着床顶上的承尘,浑身无力感简直别提了。

    .

    果然对付恶人,就是要比他更凶。

    顾玉汝板着脸,薄春山反倒气弱了。

    他殷勤至极,不光给顾玉汝烧了水,还把浴桶里的水装满,并亲自抱她去浴间,顾玉汝倒想不食嗟来之食,只可惜实在腿软腰也软。

    进浴桶时,她恨恨地给了他一脚。

    还没踢上去,就被人一把抓住脚丫子,搁在嘴边亲了一口。

    “你、你……”

    所以说要脸的人就是没有不要脸的人厉害,只要你还要脸,你就拿不要脸的人没办法。

    “顾玉汝,要不我帮你吧,我实在怕出去了你摔进浴桶,再把哪儿摔了,我多心疼呀。”

    “你滚!”

    她缩在浴桶里,威胁他。

    见她不搭自己茬,薄春山也有些悻悻的,道:“让我滚去哪儿,我也顺便洗一洗。”

    然后,寒冬腊月都能直接冲井水的薄春山,今儿破天荒也用了回热水,就捡着给顾玉汝提来没用完的热水,对着自己冲,当然也没忘用香胰子搓一搓。

    顾玉汝已经拿这人没办法了,背过身,只当自己没看见,实则脑海里却不由自主闪过一些方才看到的画面。

    虽说两人房都洞了,但她还从没有仔细瞧过薄春山的身体。

    她一直觉得这人强壮,打也打不动,掐也掐不动,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如此了,这人身上的肌理,硬得就像石头打出来也似,带着一种属于雄性的阳刚,和面白斯文的齐永宁截然不同。

    顾玉汝是没有见识过这般男人的,带给她的颠覆又何止一星半点。

    “顾玉汝,你真不让我帮你?”

    她正胡思乱想着,身后突然冒出个人头,却是刚洗完披着衫子的薄春山。

    “你怎么还没走?”

    “那我走了?”

    “走吧。”

    “那我真走了?你有事就叫一声!”

    回答他的是一块直冲他脸而来的湿帕子。

    .

    等两人出了东厢,去正房见邱氏时,已经过了午时。

    邱氏不光缝完了衣裳,还带着田丫出去买了趟菜,回来菜都准备好了,正准备做午饭。

    进正房时,顾玉汝还逮着空在瞪薄春山。

    见儿媳酡红的小脸,走路腿脚都虚软的模样,再看看儿子那满脸藏不住的喜色,邱氏就知道是儿子把儿媳妇欺负狠了。

    这臭小子!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喝了茶后,就带着田丫去厨房做饭了,顾玉汝说要给她帮忙,她也不让帮,说是新妇头三天不能干活儿。

    婆婆在厨房里忙,自己也不好就等着吃现成的,顾玉汝便跟去了厨房。

    可邱氏太能干了,竟然连打下手的机会都不给她。

    “你快回屋去歇着去,这有田丫在,用不着你帮忙。臭小子尽胡来,等会吃了饭我替你说他。”

    后面这一句说得没头没脑的,莫名的顾玉汝就知道邱氏在说什么,她当即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出去了。

    .

    不同于薄家的和谐,此时齐家可谓是一片大乱。

    平安一觉睡醒,面对的就是一屋子的混乱和董春娥丫鬟喜儿的惊叫声。

    之后他不用进去瞧,只凭喜儿那惊慌失措、对他又打又撵、不让他进里面去的模样,就知道出事了,还是出了大事。

    不一会儿老爷来了,太太也来了,还有西梢间刚被吵醒的董睿。

    平安跪在地上,上首处是齐彦、宋氏,董睿还有些不清醒地揉了太阳穴,浓眉紧皱,看着眼前这一片混乱。

    平安哭丧着一张脸:“小的实在不知道,小的跟着少爷从明州府赶回来,连着几天都没睡好觉,小的本在外面守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更不知道里面什么时候进了人。”

    进了人?

    自然是进了不该进去的人!

    ……

    宋淑月也来了。

    她本是来找儿子和女儿,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人到后在椅子上坐下,她面上还带着惊疑不定之色。

    齐彦面色灰暗,紧紧皱着眉,宋氏面露不安羞愧之色,都不敢去看妹妹。

    齐永宁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衣衫整齐,霁月清风,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眉心是蹙着的,丝毫不见昨日的颓丧和狼狈。

    一墙之隔,就是齐永宁的卧房。

    喜儿进去了。

    过了会儿,她从里面出来,双目含泪紧紧捂着嘴巴,对宋淑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宋淑月当即站了起来。

    见此,宋氏也不好继续再坐着,只能和妹妹一同进去。

    等过了一会儿,宋淑月从里面走出来,面上带着愠怒之色。

    “姐姐、姐夫,这事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

    第56章

    站在一旁的宋氏, 早已羞愧得不知道怎么好。

    方才宋淑月和董春娥母女俩在里面抱着哭时,她便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当即消失了去。

    现在妹妹质问声讨, 一时间她也慌了神。

    “永宁,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她颇有些痛心疾首。

    让外人来看,宋氏未免有些装模作样了,作为长辈,儿子闹出这种丑事,半天憋出这一句话, 骂都算不上, 打更不用说。但宋氏本就是这么个性子,宋淑月是知道姐姐把外甥看得比自己还重,能这样当面训斥已属难得。

    齐永宁嘴角微抿,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他揉着额头,神色冷淡道:“我做出什么事了?昨日我和董睿喝得人事不省,娘应该是知道的, 一觉醒来床上多了个人, 我衣衫完好, 又是睡在自己房里, 娘你难道不该关心的是, 为何董春娥竟跑到我房里来,怎么倒还骂起我了?”

    宋氏被问得哑口无言。

    齐彦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没有说任何话语。

    宋淑月脸上的表情有些僵。

    这倒是个漏洞, 董春娥还是胆子有些小了,可能也是没经历过人事的缘故, 不知该如何造成既定‘事实’, 她不光没解齐永宁的衣裳, 自己的衣裳也好好地穿在身上,就这样能发生什么事?

    而且齐永宁说得确实也没错,他好生生躺在自己屋里,现在床上突然多出个人,这人是怎么来的?肯定不会是齐永宁把她拽来的。

    可不管如何,这场戏必须要演下去,所以宋淑月也只能做出痛心疾首、悲痛万分,又不敢置信的模样。

    “永宁,这可是你亲表姐!你怎么能……”

    还不待她把下面话说完,齐永宁道:“姨妈,我还是董春娥亲表弟,您亲外甥。”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宋氏也反应过来了。

    是啊,她临走之前,儿子喝了醒酒汤,好生生地睡下了。她出了东间,就去西间看了看董睿,当时董春娥在,她还有些感叹外甥女越来越懂事了,后来她离开了东厢,外甥女还没走,她还说让她早些去歇着。

    儿子喝酒了什么样,宋氏清楚,这孩子就算喝醉了酒,也都是老老实实躺着睡,不会发酒疯,也不会到处乱跑。就算真有个什么,平安还睡在外面,里面动静若是大了,外面肯定能听见。

    可平安睡得像头死猪,一觉睡到大天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有人趁着平安睡着了,偷偷进了永宁的房间。

    “等等,淑月你先别说了,春娥是怎么跑去永宁房间的?”

    所以说,亲儿子还是亲儿子,碰到亲儿子的利益,哪怕宋氏这个向来对亲妹妹无限包容的人,都能当场翻脸。

    这时,董春娥哭着从房里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似乎在里面听了有一会儿了,哭道:“娘,你别怪永宁,都是我不好。姨母,我当时是见平安睡着了,怕永宁吐了或是口渴,才会进去看一看,谁知道……”

    “谁知道怎样?”

    董春娥捂着脸,脸红似滴血:“谁知道、谁知道永宁一把抓住我的手,就把我拉到了床上去,我……”

    宋淑月心里松了口气,暗叹这丫头还算不蠢,知道出来圆场。

    正当她又想表现一番痛心疾首,这时齐永宁又说话了。

    “你说的这些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揉着太阳穴道,“而且你说我拉你到床上去,你为何不反抗不叫人?平安就在外头,你若是叫了人,肯定会有人救你,为何非要无声无息等到天亮,才把事闹出来?”

    齐永宁一直在揉头,从他出来后,他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揉着额头,显然宿醉未醒对他并不是没有影响。

    还是那么个人,可这一刻,当齐永宁露出在家人面前极少会露出的一面,他的逻辑,他的思维,甚至他所说的疑点,都让人无法反驳。

    能在几千个人里拔得头筹,中了头名解元的人,又岂会是个庸才!

    只是齐永宁平时给人的印象,是温和的,有礼的,从容的,谦逊的,就让人忘了他其实也算是个神童,从小在同龄人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他也是个人,会恼怒,会生气,会刻薄……

    如今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就怼得平时张狂肆意的宋淑月哑口无声,花容失色。

    好啊!

    宋氏现在总算明白了,合则就是她这外甥女故意设计陷害她儿子?!

    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