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被那女人偷走了。木丁香口齿不清地道,想睡却又睡不着,整个人热乎乎的好难受。 那个女人 楚虞愣了一下立即就反应过来,那个女人除了木母还能有谁,一想到是木母把木丁香害成这个样子,周身气温骤然下降:你是说木家那恶妇把你的伞给偷走了,才害得你淋的雨? 木丁香头抵在她的胸口,想起木氏一家人对她的态度,脑子里迷迷糊糊地闪过刘念念的样子,每次见她都是季云娘在一起,母慈子爱膝下承欢,自己却只能日复一日地在路边的那片田地里,穿着破烂的衣服终日劳作,要么就是在帮别人打猪草的路上,从未有悠闲的时候。 想着想着,心中酸涩,眼眶一热,泪水簌簌地从两边脸颊滑落下来。 楚虞手就在她脸边,摸到了她脸上湿热的泪水,忙低下头来问道:是不是很难受,实在不行我去请大夫。 木丁香一听她要走,忙抓住她的手口中慌乱地道:楚虞,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声音里带着哭腔,楚虞心尖直发疼,也软成了一片抱住她的身子柔声安慰:不走不走,我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一旁的竹儿听到木丁香哭了,也哒哒哒地跑过来爬上床,抱着她哭起来。 楚虞看着怀里一大一小的两个小东西,忙将竹儿一把提溜到旁边的椅子上:竹儿不要乱动,娘亲生病了不舒服,你要乖乖的好不好。 竹儿一听说木丁香生病,眉毛往下一撇,声音是收了,眼泪却落得更多。 楚虞忙道:你乖乖的不闹,娘亲就能快快地好起来,好不好? 竹儿这才抽抽噎噎地止了眼泪乖乖回到自己的小窝里,但整个人仍趴在石壁上,远远地看着木丁香,小脸上尽是担心。 楚虞你说,姑姑姑姑她为什么不要我 木丁香迷迷糊糊地,一边哭着似是无意识地问道。 楚虞闻言身子一震,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以为小姑娘不知道,至少现在还不知道,但没想她还是敏感地觉察到了。 因为被调换的身份,让一个原本无辜的小姑娘,受了十几年的委屈,吃不饱穿不暖,还不知为何家中父母如此狠毒将她当仇人一般看待。 楚虞低下头,轻轻亲了她的发顶道:她没有不要你,她比任何人都要怜惜你,而且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还有一章, 日常把木母牵出来遛一遛 44、第 44 章 木丁香喝了药后, 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嘴里还是低低地唤着娘亲,一会儿又叫着姑姑。 楚虞看着床上的人儿不安地晃动着小脑袋, 眼底晦暗不明。 而远在县城的刘府, 众人正在热热闹闹地给刘家大小姐刘念念庆祝生辰,刘亨在前厅招呼的客人吃饭,刘念念也和前来祝贺的小姐妹玩得不亦乐乎, 季云娘同县城中的富太太们闲聊着, 偶尔转过头看着刘念念笑颜如花的样子, 心中柔肠百结思绪万千,但脸上还是一派笑意盈盈。 傍晚过后一点, 客人们纷纷散去, 季云娘拉着刘念念说了些贴心的话后就放她回去拆礼物。 下人们忙活着收拾院子, 刘卓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夫妻二人面对面的站着,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少倾, 季云娘轻轻地道:亨哥, 我还是想去看看她。 刘亨叹了口气道:走,我来驾车, 我们从后面出去, 不让念儿看到。 此时雨早已停歇, 夜色灰蒙蒙的, 只有绑在车头的火把在整个暗夜里显得特别明亮。 季云娘坐在马车里,看着车门口丈夫宽大的背影,陷入深深的沉思。 很快就过了河,两人熟门熟路地拴好马车往洞口小跑而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洞内依旧灯火通明, 楚虞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赶忙出来看个究竟,见到洞口匆匆前来的刘亨夫妇二人,顿时明白了什么,侧身将他二人让进洞中道:香儿下午就开始发烧了。 季云娘一听说木丁香生病,心猛地颤了一下,脚下也一个踉跄,忙扶着丈夫的手臂,快两步进入洞中,往床边走去。 只见一身白色衣裳的女孩躺在床榻上,脸上有异样的红,额头上搭着一张叠起来的毛巾,旁边放着一盆水,方才楚虞应是坐在那里给她换毛巾。 季云娘快速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再摸摸她的手,烫烫的,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一路上攒起来的情绪瞬间喷薄而出,两行热泪沿着脸边滴落下来。 香儿,娘的好孩子,娘今天应该早点来,今天是我乖香儿的生辰 想到一个多时辰之前,自家张灯结彩大宴宾客,可亲生女儿却在这这冰冷的山洞浑身发热经受病痛的折磨,巨大的内疚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巴掌。 季云娘抓着她的手,感受着指腹下面粗糙的触感,鼻子又是一酸,哽咽出声。 娘知道你小时候受了太多的苦,都怪娘没把你看好,让那恶婆娘给换了去,让我们母女二人见面也不相识,都是娘的错 娘无时不刻想着把你带回家,可娘又不敢,娘一旦把你要回去,念念就会跟你们几姐妹一样被她卖出去 你再等一等,要不了多久了的到时候娘风风光光地把你带回家。 娘也舍不得你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娘也心疼你以前那恶婆娘还当着娘的面打你,现在娘一想起来,就觉得剐心剐肺地痛啊 积攒了好长一段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季云娘哭得不能自已,刘亨眼眶也红了,上前摸了摸木丁香的脸颊试探着她的体温,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给她换额上的毛巾。 季云娘趴在木丁香身上哭了一会,转过头来冲着刘亨道:亨哥,香儿这发热还不知什么时候好,我要带她去县里看大夫。 刘亨忙抓住她的手道:你别担心,小虞说下午已经给她喂过药了,眼下应该是在退烧,这大晚上的把她搬来搬去,人家医馆也不开门,还有可能导致病情加重,倒不如在这守着让她好好睡个觉,兴许半夜就该退烧了。 季云娘是关心则乱,她回头看了看楚虞,见到她点了点头之后一颗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只是见到木丁香如今小小一只躺在床上,脸儿小小下巴尖尖,这还是好的,再回想半年多以前见到的木丁香,瘦得皮包骨,像是从未吃过一顿饱饭。 可不是没吃过饱饭嘛,那恶婆娘根本就没怎么给她饭吃,自己每次回娘家,带着好肉好菜孝敬自己的亲娘,老太太却总不忘要帮小姑娘备上一小份,包起来偷偷地拿去给她。 可自己作为一个亲娘,不但没有认出女儿,就连心里的感应都比不上家里的老母亲,到底是什么蒙蔽住双眼,看不到这么勤快又能干,又好看的小姑娘啊。 季云娘内心的自责无以复加,越想越觉得自己欠木丁香太多,这孩子生下来才喝了一天的奶水就被换走了,当时刚生产完,男人们都去抗洪水,人手够不够,女人也前去帮忙,留着一些老弱妇孺在祠堂里,就给了那恶妇可趁之机,自己那时候生完孩子就看了一眼然后就一直昏迷,直到醒来觉得孩子有些不太一样,但又不是很确定 最可怜的还是自己的香儿,若不是她长相随了自己,加上刘念念越长大也越发地与木家那两个女儿相似,自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多方求证之后方确定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才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宝贝。 可怜自己的香儿这些年都遭受了什么,那恶妇定不会让她喝足奶水,小小年纪就指使她去干活,等她长大了又张罗着拿她去换钱,心之歹毒令人发指。 楚虞搬了个凳子坐到一旁,想起下午时候的情形,最后开口道:香香她知道了 季云娘顿时心漏跳了一拍,喉咙干涩发紧,颤着声音问道:知道什么? 刘亨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楚虞叹了口气:不是我说的,她心思玲珑,自小又被木家人虐待,也比别人敏感,能揣测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季云娘听到楚虞这么一说,原本刚停歇的泪一下子又决堤,洒落在被褥上。 就在这时,原本沉睡着的小人儿似乎有了些动静,试图转过身子,但却使不上力气,季云娘忙探过身子扶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换一个姿势躺好,可木丁香侧过来之后又觉得不舒服,挣扎着要坐起来,就在楚虞要上前的时候,季云娘已经脱了鞋子上塌,把木丁香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木丁香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有人在搂着自己,以为是楚虞,将身子靠上去,贴着她嘴里无意识地说着胡话,一会儿叫着姑姑,一会儿叫着娘亲一会儿叫着楚虞。 季云娘听着一声娘亲从木丁香嘴里说出来,心痛之余又觉得感动,她知道女儿此时嘴里喊的娘亲就是自己,即便是听过刘念念和刘卓叫了那么多年的娘亲,这次听到这一声无意识的呼唤,还是忍不住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哭了个天昏地暗。 刘亨坐在一旁,心里也不好受,吸着鼻子也跟着留了一会儿的泪,才起身拍了拍自家的媳妇道:你再哭,眼泪都要把香儿给淹了。 楚虞忙跟着劝了几句,季云娘这才止了眼泪,但却不愿意撒手,抱着木丁香靠在床头,似乎想把这些年缺失的母爱就这样填补给她。 夜渐渐深,想到楚虞第二日还要去杀猪,季云娘再不舍得女儿,也不得不挣扎着下床给她腾位置睡觉。 楚虞一见她动作便知道她要下床,只是此时天色很晚,而且看着季云娘这个样子,怕是一整夜都不愿意回去。 冲着她道:姑姑你和香香睡床上,明天我不去杀猪了,随便找个地方打个盹就行。 下边的院子都建好了,可惜还没有备上被褥,不然就可以去里面睡了。 季云娘实在舍不得女儿,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没有之前那么烫,想来是喝了药有了效果了,心情终于没有一开始时候那么沉重。 她忙应道:还是你睡床,你明日该杀猪还是得忙活去,也不要爽人家的约,我随便在地上打个地铺,明早起来照顾香儿就行,她现在好了很多,有我在就行。 楚虞看得出来季云娘舍不得离开木丁香,上前探了一下她的身体,确实好了很多,想了想道:那我直接用椅子搭起来当床榻睡一会,姑姑你就和香香睡床上吧,我怕万一她半夜想起夜我醒不来。 说醒不来不过是想给季云娘照顾女儿的机会,楚虞在军中呆过那么多年,就算回来五年了,但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不过是为了成全这位母亲想照顾孩子的心愿罢了。 季云娘有些犹豫地道:那椅子能睡吗? 能睡,我以前当兵的时候,长城边上白雪皑皑,我们都能在雪地里搭个熊皮子就睡,没有这么多讲究,眼下可比那时候强多了。楚虞笑着安慰她,不过姑丈那边可能就没地方可以凑合了。 刘亨忙道:不用管我,我去马车里躺,马车宽,舒服。 如此安排好,刘亨便去了马车里睡,季云娘陪着木丁香一起躺床上,楚虞则把几张凳子搭起来做成一个小床榻,盖上一层毯子就躺下了。 季云娘把她这一番举动看在眼里,曾因她女人的身份而存在的一丝介意此刻也烟消云散,她不再推辞,抱着木丁香躺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楚虞:今夜没有老婆抱着睡,睡不着(哭) 竹儿:哼,我夜夜如此,我有说什么了吗? 楚虞拎起它的小绿裙子将某团子往旁边一扔:???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 45、第 45 章 木丁香醒来的时候, 身子旁边暖呼呼的,有着另外一个人的温度,她以为是楚虞, 但又觉得不是, 毕竟楚虞每次杀猪早早就起床了,很少能和自己一起睡到天光大亮的时候。 微微撑起身子想要看看是谁,躺在一旁的季云娘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也睁开了眼睛。 木丁香看到眼前竟然是她, 吓了一跳, 结结巴巴地出声道:姑姑怎会在这里? 季云娘见她恢复神志, 嘴里又叫着姑姑,想着昨晚上自己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心里有些失落。 木丁香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却仍选择将真相默默地埋藏在心底, 也没有想着要逼问她和刘亨为何不将人认回去,季云娘顿时觉得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倘若是以前, 季云娘可能还找点借口解释一下为啥在这里, 这会儿也懒得去编造那些谎话了,大大方方地下了床冲着她道:我去给你熬点粥, 你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 先躺着养养身子。 季云娘起身去弄吃了, 木丁香躺在床上, 身子虽然还有点虚弱,但已经不发热了,睡了一觉之后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看着季云娘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的样子,忍不住眼睛一热,昨天晚上耳边那絮絮叨叨的话语和哭泣声, 虽然自己迷迷糊糊地没有听进去多少,但大抵都能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摊开双手平躺在床上,只见外面天光大亮,太阳已经升起,缕缕的阳光从洞口照射进来,映衬出耀眼的白,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明亮。 也许是小时候太苦,木丁香的要求从来都不多,一点点的关心便足够让她心满意足,季云娘偶尔投过来的一抹笑,能够让她有些羞涩的躲进被子里。 原来有母亲是这种感觉。 谁都没有说破,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相处着,天气开始变热起来,外边的鸟叫声声,更衬得整个山谷的宁静。 随着外面的吆喝声响起,师傅们开始过来开工了,和往昔一样,也不需要人去招呼他们。 季云娘熬好粥,端进来坐到床边想要喂饭,木丁香此时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哪里好意思让她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