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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不该皱眉,他这张脸上不该有这种神情。 苍狼把他放下,自己也侧身躺在他旁边,看了他一会儿,才闷声道:“……你刚才哭了。” 说罢,他伸开手,掌心一把莹润的雪色珍珠。 北冥缜怔住了,他楞楞看着苍狼掌心的珍珠,非常不可思议自己哭了这件事。 他在懂事之后就没哭过了。 他被囚禁在鳞王宫的时候没有哭、身受重伤也没有哭,刚才……他哭了? 可是苍狼掌中的确实是他落下的鲛珠。 苍狼取出一方玉盒,把他的眼泪收好,北冥缜看到盒子里有一颗血红的鲛珠,一愣,苍狼顿了顿,悄声道:“我救了你那天,你流下的眼泪。” 红色鲛泪是鲛人伤心到极点流下的血泪,是他为了他没来得及出生的幼崽而流下的。 原来,他那时候在苍狼的怀中就哭过。北冥缜想,原来,我只在他的怀里才会哭。 他喜欢苍越孤鸣么,他现在还是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苍越孤鸣之与他,与任何人都不同。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十一月,虽然苍狼驭下极严,宫外尚无人得知北冥缜的存在,但宫内贴身宫人,却都知道苗王寝殿内藏了一位白发的美人,似乎身体不好,却被苗王极其珍爱,偶尔出到院子里,都被王上抱着,拢在披风里。 众人都觉得,母胎单身的王上,应该喜讯在望了。 北冥缜虽然体温低,但却很怕冷,可要加速伤口愈合,就必须要多晒太阳,有次千雪过来,看到苍狼把暖炉搬到廊下,自己坐在风口,拿大氅把北冥缜从头包到尾,除了脸一丝不露,放在腿上,搂在怀里一起晒太阳,两人手里各握着一卷丝册的一段,正展卷细读,嚅嚅私语,忽而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正当千雪心中感叹自己大侄子终于开窍了的时候,他不幸听到了一耳朵两个青年的对话。 苍狼:哦,你们在水里要这样布阵,有意思,水中不同陆上,布阵是立体的,还要考虑机动……嗯…… 北冥缜:如果你要在龙涎口这里布下守军,那你除了要考虑布阵,还要考虑军队族类构成,苗疆水妖不多,要不就干脆彻底放弃水中防线,专注陆上,水里有几个精干斥候足以。 千雪:……长成你们俩这样,还性格不差贼能打,单身到现在,都是靠自己真实力……啊,不对,鱼老三现在貌似不是单身了。 不过怕个屁,只要苍狼喜欢鱼老三同意,鳞后又怎么样,鳞王也抢来给他大侄子当苗后哦,苗疆狼就是这么豪横! ——当然,千雪没有宫人那么乐观,按这一鱼一狼的德行,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千雪悄悄退开,北冥缜说着说着,便在苗疆晴好的冬日阳光和苍狼高热的体温下昏昏欲睡。 苍狼看完一卷兵书,要再拿一卷的时候,轻轻一拉,没拉动,才发现北冥缜靠在他肩头,握着丝卷上的玉轴,已经沉沉睡去。 他手上的伤已经全好了,指尖的蹼膜在日光下几乎是全透明的,只有某些角度才能看到一层微薄的珠光。 苍狼看他握着玉轴的指尖有些发白,便拢在掌心,入手跟玉轴一样冰冷,他心里便想,要跟总管说一句,日后冬天拿来给北冥缜看的书卷,玉轴全换成暖玉,不然冷着他,夏天换成冰玉,也不至于太热。 完全没意识到这么做的自己有多温柔体贴,苍狼小心翼翼抱起鲛人,送回寝殿。 把北冥缜安顿好,他也坐在绡帐里批奏章,看了一会儿,听到身边清浅悠长的呼吸声,他忽然也困顿起来,心内少见的起了一点儿怠惰的意思,觉得偶尔偷个懒也不过分,便化身成普通大小的黑狼,拱进被子里,把自己塞到北冥缜怀中。 北冥缜迷迷糊糊睁了下眼,银灰色的眸子里映出一条漂亮的黑狼,他随即依偎过去,紧紧抱住它。 天日晴好,少年如此。 纸里毕竟包不住火,到了十二月,朝中亲贵便都开始捕风捉影,说一向不近女色的苗王宫内有了男宠,搞得一干家里空有美貌儿子但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的大臣后悔得大腿得拍青了,只念叨自己迂腐,当年管王上断袖不断袖呢,怎么就没去试试?现下被别人拔了头筹。 有美貌女儿的呢,则撸胳膊挽袖子打算上表进谏,哭诉王上您不能搞男人啊。 就在此时,千雪溜溜达达找两边几个比较跳的喝了顿酒,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所有人偃旗息鼓,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于是苍狼在确实不知道大臣们基本都知道了北冥缜住进他寝殿的情况下,继续以结婚为前提,和北冥缜相处着。 他知道了北冥缜怕冷、喜欢吃肉、酒量奇差但却很喜欢喝酒,苗疆名酒风月无边他一杯就倒,每次都捧着半杯,小鸟喝水一样一会儿啄一口、一会儿啄一口,半杯酒能喝一晚上。 他还知道北冥缜刀法尤绝,在不拼妖力的情况下,他的刀法居然能够与星辰变拼成平手,已颇让苍狼为之惊叹,要知道整个苗疆,苍狼刀法仅在千雪一人之下。 然后,其实北冥缜这么好看的一尾人鱼,只论力气,其实比他大得多,真不知道鲛人这么纤细的体型,哪里来这么大力气,是因为每天都要在水里游,运动全身肌肉么…… 而且北冥缜还糙,以前千雪笑话他不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北冥缜一来,千雪再也不说他了,反而会同情地拍拍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