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这对我们来说意义不一样，你需要什么，可以尽管告诉我，无论是钱还是任何我能做到的。” 吴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有需要的，这对我来说，是特别简单的事。如果要是刻意拿恩情的话，我过意不去。再说了，他还是沈哥你的哥哥呢，当初你救了我，我都没有报恩，那要真这么算的话，应该是扯平才对。” 这下换沈清越愣住了，片刻后他笑了起来，“要算得这么清楚的吗？” “你这边非要报恩的话，那我就只能算得特别清楚了。”她狡黠一笑，媚儿眼外的灵动。 沈清越无奈了，见她真没有要什么的意思，只好提醒道：“你父亲的病，不需要来这里看吗？我给他找医生怎么样？还是让我做点什么吧，不然我哥那边得揍我了，说我办事不利。” 他有些可怜的样子，像是真怕被他哥哥揍了。 吴烟想到那天那个男人严肃的样子，再对比沈清越这唇红齿白的俏模样，捂着嘴笑，“好吧，那我谢谢沈哥了哦，不过你可以帮忙找医生，但不能帮我出医药费，我要自己出呢！” 等到时候她帮沈清越拿下项目的话，就可以拿一笔钱了，医药费应该能负担得起。吴烟可太喜欢这种靠自己的感觉了，让她觉得自己很有用。 不过沈哥和沈清越都姓沈，还真的巧。 沈清越被她笑得心砰砰的跳，只好点头，“好。” 他决定先答应着，如果到时候小烟这边负担不起的话，他再来解决。 沈清越没在这逗留太久，跟吴烟又随便聊了几句就走了，临走之前还到赵奇的摊位上买了不少冰棒和鹌鹑，量比较大，沈清越跟赵奇说，待会他让司机过来搬走。 吴烟笑眯眯的看着他走，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赵奇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脸色苍白，表情虚空的坐在那。 “你怎么了？”吴烟关心的问了句，“是不是太热了？” 赵奇摇摇头，看到吴烟关切的神情后，只是垂下了头，低声说了句，“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吴烟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倒是觉得，李大姐可能平时太宠着这个儿子了，中午才守了这点时间的摊位，就有些守不住了，太娇气了。不过她待会还是得跟李大姐说说，赵奇可能被热到了。 下午三点李大姐过来换了之后，看着赵奇失魂落魄的回去，李大姐也有担心，在吴烟说他可能是中午太热了，中暑了之后，更是后悔得很，“早知道我就来早点了，把摊位给他看啥啊，还不如我来呢。” “那还不是心疼你，中午还特意去给你买了糖水，我看着加了枸杞和雪梨呢。”吴烟笑了笑。 李大姐美滋滋的端起那碗糖水，喝了一口之后对吴烟说道：“我这个儿子啊，真的是很不错。” 会读书会心疼父母，这边上的那些人家，哪个都羡慕她。 “嗯嗯，会心疼父母，是很好。”吴烟点头应和。 经过这一次，李大姐那是死活不再让赵奇过来了，做父母的就是这样，明明自己做辛苦得很，但他们一般都觉得没什么。可孩子要是辛苦了，那比让他们自己辛苦还难受。 过了没几天，吴烟就从李大姐嘴里知道赵奇已经回学校了，没要那么多钱，只拿了正常生活费的一半。李大姐自己是不愿意的，但她丈夫赵大哥说男孩子也确实要有担当一些，既然他要挣钱，就让他挣去，不出什么事就行。 这就是李大姐的家事了，吴烟没有再关心了。 忙的时候，李大姐偶尔搭个手帮她一下，这天忙完了一小段，就跟她说道：“要不请个人吧？专门做这些也成，你也不用边看摊位边做这些了。 吴烟把放在后面水杯拿过来，喝了一口，擦了擦头上的汗，“我也想啊，但是给别人做，我又不放心，这些东西，都是我画了样子之后再做的，做成什么样，要不要稍微改一下，我心里都有数，但其他人不会啊。而且就一个小摊位，我一个人还能撑住，等过段时间，天气更热了，白天肯定就没什么人出门了，估计也就做做晚上的生意，就没那么累。” 李大姐也是一头的汗，听吴烟这么说，她反驳，“只做晚上生意，那生意就没现在这么好了。我这种做吃的，就不说什么了，天热，鹌鹑我卖得少。冰棒是直接进货的，现在比之前还要轻松一些。但冰棒应季，也好卖，赚得也不算少。” “前面那些个卖衣服卖鞋的，我都知道，这段时间批发做得风生水起的。旁边的几个省，都有人专门找到这边。这些省可比咱们海城穷多了，但人很多，都是要物资的，好的赖的到他们那还能再翻个价。那些个卖衣服的，我听说，一年保底也能赚两万呢。你这要是到热天，只做晚上生意的话，那能赚多少啊？不说夏天了，要是冬天呢，大家更不乐意出门，你这不是没生意了？我见前些日子有人来问你做不做批发，你还说不做，那几家学你的摊位，都做起批发来了。一次也不说要的多，批发那么一百件，给他们来个批发价，不说一块钱一个，八毛钱，你也能赚不少不是？总比你一天卖十几个，还得守着客人来得好。” 李大姐这也真是为吴烟好，吴烟不着急，小富即安的样子，她心里倒是急得很。之前吴烟拒绝了搞批发，她觉得吴烟还小，应该还不懂这些，这才特意给她提点两句的。换别人她还不乐意说了呢。 吴烟知道这些道理吗？她是知道的。现在天还没那么热，生意就没之前好了。除了天热，还有个原因，就是这里逛街的人，基本也都是在海城工作的，要么就是周边的。能买的，都已经买差不多了。她这又不像做吃的，一个人也就一个头，这些头花发卡又不容易坏，戴着新鲜没坏，也不会有谁闲得钱多没处花，天天来买的。 但现在没办法，原身的爸爸腿还没治，这些钱得先紧着治腿。 “嗯嗯，李大姐，我心里头有数的，过些日子，我就准备做这些了。”吴烟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眉眼带笑着说道。 李大姐叹了口气，“别嫌大姐多嘴，你家里条件不好，你爸又是那么个情况，你这能多赚点，家里也好过些。” 她也怪心疼吴烟的，这要是她闺女，哪舍得让她吃这些苦。 晚上人越来越多了，吴烟也忙得不行了，不会绑头发的，她得帮忙绑一下，还要记得收钱，又得注意摊位上的东西不能被人偷拿走，眼睛都快用不过来。 注意到有两个穿着讲究的女人在她摊位上看那些头饰的时候，便热情的招呼道：“喜欢的都可以试试的。” 其中一个女人听到这声音好听就抬头看了眼，眸中闪过一道惊艳，“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她指了指这些头饰。 “嗯，我自己做的。”吴烟点头，指着后面的其中一个大包，“我材料都在后面呢。” “真厉害，你这些都要画图纸的吗？还是说自己随手做的？”那女人又问道。 吴烟有些奇怪，警惕的看了眼这个女人，但也没刻意瞒着，“先是画了花样的，但是后面做这些来不及了，我就自己随手做了，脑子里有图案。” 那女人眼睛一亮，见她面露警惕，站起来大大方方的冲吴烟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做首饰加工厂的，上次看到厂里有几位女工人头上戴着很好看的发卡，打听了一下，就找了过来。” 她们工厂不算大，拢共也有几十位女工。一开始光靠仿照电视里那些演员戴的首饰来做，其实卖得还可以。但是产品同质化太严重了，这种毫无竞争性，谁都可以仿照做出来。她有心想做一些不一样的产品，请来画样子的人却也没什么水平。 也是，目前国内能花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上次她在工厂看到几位女工人头上戴的发卡很别致，就打听了一下，今天特意带着助理过来看看的。 听到吴烟自己会画花样，她心中一动，虽然这里全都是头饰，不做其他首饰，但这个小姑娘既然会设计头饰，那一定也能设计其他首饰的。 如果可以买下这些图纸，那他们工厂就能做出有别于市面上的产品了。 吴烟伸出手与她一握，更加敛下好奇的神色，淡定的说道：“你好。” “我是芳芳首饰加工厂的老板，我叫闵芳。”闵芳诚恳的看着吴烟，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如果我说，我想购买您这些图纸，200块钱一张，您看怎么样？” 吴烟把名片拿过来，仔细的看了，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这件事，让我考虑下吧。” 两百块钱一张，确实很令人心动，只是一张图纸而已，吴烟一天可以画几百张都不带重复的。但是她不确定这个叫闵芳的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个价，她也不算很满意。两百块看似很多，但其实，她几天也能赚回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闵芳难掩失望，想了想，她又说道：“你这些头饰好看是好看，但是很容易被人学去，有些人可能不会像我这样，来问你卖不卖图纸，自己买了回去打样的不在少数。而且，你在这风吹日晒的，赚到的钱，应该也不会很多。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可以聘请你当我工厂的主设计师，专门负责设计这一块。” 她说的是实话，但也有看吴烟年纪小，稍微哄骗一下的意思在里面。他们一个小小的工厂，能请设计师也就请一个而已。至于买图纸，她也是过来看了，发现这里的头饰花样不少，说明做这个的人确实很有设计方面的才华。本来她是打算买一批回去，直接打样的。但是看到这些不一样的花样之后，她打消了这个想法。比起回去打样这种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事，还是跟一个有才华的设计结下善缘比较好。 吴烟也知道这一点的，前面几家摊位，不就是学她做的，只不过他们只会照抄，她自己会衍生出更多的花样而已。 听闵芳这么说之后，她更认真的思考了下，想着没有几天就能去找那个沈清越了，她还是对闵芳摇了摇头，“还是再让我考虑考虑吧。” 话没有说绝，没准以后还是有合作的可能性。 …… 周如甄自从上次在宴会上让金晋难堪了之后，就没怎么能见到金晋了。一开始她还想不通原因，在去找了金晋几次，都看到他和一些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一起之后，也开始着急了。 沈清越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她这边从那次宴会后连人都见不着。对比起来，至少金晋她是见得到人的，所以她还是准备先把金晋给抓牢了。 经过她仔细的回想之后，她认定了，金晋肯定是因为她那天忽视了他而生气。 这天她换了条裙子，把自己的头发弄了下，看着镜子里面自己将裙子上面撑得鼓胀，心里很是满足。虽然她没有吴烟好看，但至少这身材是比她要好一些的，她那种瘦不拉几的身材，可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 来到金晋公司的下面，周如甄径直走了进去，她之前就跟金晋来过一次，所以下面看门的门卫都认识她，也没拦着。 说实话，金晋现在的公司，她是看不大上的，就一层楼打通，弄了几张桌子，这就叫公司了。 周如甄也知道，也才九几年，主要还是搞制造搞石油化工这一块，一般都是工厂里面弄些办公室之类的。 像外面的的这些公司，大多数还是搞贸易、搞建筑的，大家没有太讲究。 金晋家有钱，他们家的钱可以说是从祖上累积下来的，虽然以前也被严查过，但站位站得好，据说有一部分钱是被金家人带到海外了，国内形势稳定了，又把钱给带回来了。 所以金晋这边单独出来做这种开发公司，背后还是有很大的财力支持的。其实他这样的公司，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很有规模了。这也是因为他在国外呆了几年，学了不少国外的办公室文化。 周如甄是直接进了金晋的办公室，他坐在红木的大方桌后面，听到动静也只是淡定的瞟了一眼。 这样的态度，让周如甄有些拿不住主意，但她还是走了过去，用手撑着大方桌，眼含爱慕和崇拜的看着金晋，“金先生，我好几次来找你，你都不在。” “来找我？不是去找沈清越？”金晋放下钢笔，背靠着皮质的老板椅上，眼睛里带着讥诮。 周如甄越发的肯定金晋一定是吃醋了，她娇滴滴的撒着娇，“沈清越？他哪里有您这么英明果决，明明就是个毛头小子嘛！” 金晋笑了，站起身走到周如甄身后，伸手搭在她露出来的圆润肩膀上，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道：“你这个小丫头，还知道什么是毛头小子？不是就喜欢他那种长得好看的吗？” “哪里有，我要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电视里那么多好看的，我喜欢得过来吗？还是金先生您这样的，风度翩翩，比较有味道。” 周如甄转过身，上身虚靠着金晋，正要伸手搭在他胸膛上时。金晋转过身，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端起秘书根据他的喜好泡的茶，“这样最好了，你不要忘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把黄江边上的项目拿了下来，给你的好处肯定是不少的。如果让我知道，你跟沈清越那边，也有什么来往，那我们的合作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这些天他是故意没和周如甄接触的，而是让人查了周如甄的资料，很奇怪，一个普通农村走出来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还没公布的zf项目，又怎么能那么肯定她一定能让自己的公司在投标中胜出。他自然是不会全然信任周如甄的，他还没有那么没脑子。 他只是好奇，好奇这个周如甄的消息来源，可惜并没有发现她和什么人有接触。实际上，马上就要开始的投标，他是不会写上周如甄提供的数据的。他跟开发部门那边都已经走好了关系，怎么着这个项目也是落在他头上。 这种大型的开发项目，怎么可能是简简单单的投标呢，背后该运作的，可一点都不能少。 他喝了一口茶水，掩盖住眼底的讽刺。 “金先生，您放心，这个项目一定会是您的。”周如甄信誓旦旦，她可是知道投标中沈清越那边提供的数据是多少，只要比他们稍微低一点点，那这个项目就一定会是金晋的，到时候金晋就会明白，她的重要性了。 …… 海城上面即将换一位省委副书记，这事沈清越从他哥那边已经知道了消息。虽然他不清楚他哥办的具体任务是什么，但他却从他哥的口风里听出来，这海城上面领导班子可能要全部换人坐了。只是现在里面涉及的人物太多了，还得顺藤摸瓜再扯出来一些，他哥就算回去了，也是秘密回去的，暂时不能公开。 沈清越想回去跟他爸道个歉，都没能回去，目前京城上头正乱着呢，他回去容易被盯上，还不如在海城待着，继续表现出父子反目成仇的样子。这样的话，暗地里的人也不容易牵扯上他，更安全。 其实这件事让沈清越挺无力的，因为他再次认识到自己是被守护在羽翼之下的。前些年他爸让他进部队，他不愿意，跑深市去了。他自以为自己赚了很多钱，很厉害了，可是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真正顶在前面的，还是他爸和他哥。 沈清越现在也很低调，他知道自己只有低调才不会给家里人惹麻烦。一切都等风平浪静之后，再蛰伏而出。 所以沈清越不像金晋那样，忙着各种走后门。他们公司在评估了之后，就做出了自己方案。今年海城这边搞出个投标的方式，各大开发公司就得提供标书来竞争，也就是说谁的标书上面满意就是谁的。整个标书也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价竞争，还有开发方案等。 只是目前推翻了好几种方案，都没有做出满意的来，眼看着投标日期在即，他也算是愁得在办公室通宵了好几个晚上。 接到吴烟打来的电话时，他脑子了还有一瞬间是懵的，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即使对方不在自己身边，也下意识的开始整理头发还有衣服领口袖口了。 “小烟，找我有什么事吗？”沈清越嘴角轻勾，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柔和。 吴烟用的小卖铺的电话，她租的房子里是没有，此时的她脸上表情微妙，“沈哥，你叫沈清越是吗？” 前几天她还觉得俩人都姓沈挺巧的呢 沈清越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办公桌的茶杯上，“是啊，怎么了？” 他的手无意识的将刚刚扣紧了的领口扣子又给解开了，有点紧张。不知道小烟为什么这么问，这时候他也才想起，好像确实从来没有跟小烟自我介绍过。 有点，太随意了。 吴烟在电话那头听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两弯细眉轻皱，“没事的，就是问问，对了，沈哥，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搬家还没有请过客，在海城跟你还是比较熟一点的，所以想请你吃个饭。” 沈清越听着话筒那头，虽然有点失真，但还是甜脆的声音，马上回答道：“好啊，有时间的。”但下一秒他又问道：“这样会不会太耽误你时间了，你晚上不是要摆摊吗？” “不用摆摊，我今晚休息一晚上，没什么事的。那我待会去找你怎么样？”吴烟问。 沈清越喉头滑动了下，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将眼睛遮盖住，只听他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说：“不用来找我，我马上也下班了。对了，你会做饭吗？” 吴烟不明所以，“会做饭啊！” “那干脆去你家吃怎么样？虽然我知道有些失礼，但是外面确实没几家做得很好吃的饭馆，我前些天很忙，在公司住了好几天，都没正经吃过饭，现在就很想吃一些家常菜。而且，你这是搬家请客，就在你住的地方吃饭吧。”沈清越用手轻点着桌面，透着一股难耐的焦灼。“咱们两个人，也不用做多了，简单的几道菜就可以。” 吴烟想拒绝，一是因为家很私密，沈清越一个大男人，她请他到家里来吃饭，不大好。但是几次接触下来，沈哥又确实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用这种防备的心思对待沈哥。 然后就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沈哥，居然就是书里的沈清越，要不是她今天突然想到，沈哥给她留的地址，就是书里沈清越公司的地址，她恐怕得见到他才能知道他就是沈清越。也是，他们认识这么久，都没有正式的介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