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万一以后碰到什么麻烦事，也叫得应。 这跟农村里重视宗族势力一个道理，谁都希望自己说话有份量，不被别人看轻。 自己家以前一直被村里人看忽视，女儿赚了钱之后，虽然别人对他们客气了许多，但那都是空的。像今天自己家割稻，老三家主动来帮忙，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感情。 一时之间，除了安安，田里割稻的人各怀心思，手里的动作却没有放慢。 直到九点钟，已把半块田的稻子割下来了。 郑建国把稻筒里的毛谷装进麻袋，用扁担一边一只，挑着回到家里。 把晒垫摊开，解开麻袋上的绳子，将谷倒出来摊开，拿起空麻袋准备继续回到田里。 麻袋比蛇皮袋大，一只装满差不多有一百斤，湿的稻谷又死沉死沉的。 好在郑建国力气大，才有力气挑回来。 不过这样一口气走上近两里路，他也累得够呛。 走出院子，正要往回走，看到胡向阳骑着摩托车来了。 “爸。”胡向阳匆匆下了车，看到郑建国，连忙上前叫了一声。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了？”郑建国惊讶地问。 平时他都是十一点才下班，正好赶上吃午饭。现在才九点出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家里人全去田里干活了，这个时候回来，都没有人陪他？ 在郑建国眼里，胡向阳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家族子弟，跟电视里的衙内一样，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他能看上女儿，肯定是祖宗保佑，高攀人家了。 所以对这个女婿，他一直非常客气，就怕委屈了他。 倒不是看不起女儿，小红虽然也很优秀，毕竟只是个高中生，又是农村户口，说破天还是个农家女。哪里像胡向阳，不但是吃公家饭的警察，还是京城的居民户口。 如果运气好，将来当大官也不一定。 那女儿将来就是官太太，儿子也跟着沾光了，郑家的祖坟，只怕也要冒烟了。 “我请了假，专门回来割稻。”胡向阳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郑建国吓了一跳。“还是算了吧？” 女婿有这样的出生，肯定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估计这么大了，田里地里都没有去过，叫他给自家割稻，这不是折自己寿吗？ “没事的，爸。”胡向阳坚持说道。 听说家里要割稻，他原本想出钱雇几个人来帮忙，免得岳父岳母太辛苦，小红看了会心疼。 没想到她却亲自回来了，不但她自己来了，还把那个宝贝弟弟也带回来了，她们都去田里干活了，他作为她的男人，怎么能退缩呢？ “外面太阳晒，你会受不了的。”郑建国再次劝道。 胡向阳虽然是个警察，脸却没有晒黑，如果今天在田里呆上半天，他保证胡向阳会成为包公。 “爸，你放心好了，我能坚持的。”胡向阳执拗地说道。 “那行。”郑建国见劝没用，只能带他去了，反正女儿看见了，会处理的。 从柴房拿了一把镰刀递给他，又把自己的草帽叫他戴上，自己在柴房找了顶破了帽檐的旧帽子，两人一起往回走。 走到田里，胡向阳脱下鞋子，挽起裤脚就下了田。 不想一脚踩在稻梗上，脚心被尖利的稻梗楂刺得又痒又疼，胡向阳身子一扭，差点摔倒。 怕被人看到笑话，胡向阳咧了咧嘴，强撑着走过去。 心里有了准备，再次踩到，就没有开始那么难以忍受了。 “你怎么来了？”叶纤红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胡向阳，惊讶地问。 胡向阳身上还穿着警察的夏天制服，袖子被他挽到胳膊，裤脚也挽到了膝盖，头上顶着草帽，看起来特别别扭。 “来割稻啊！”胡向阳得意洋洋地说道。 “就凭你？”叶纤红白了他一眼，“还是去田埂玩一会，等我们割完，一起回去吧！” 在农村，家里有小孩子的，做父母的怕他们在家不安全，一般都会带出来，让他们在田埂上玩。 特别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因为天热，喜欢到河边玩，如果掉进水里，那就麻烦了。 她这样说，就是把胡向阳当成孩子了。 “你别看不起人？”胡向阳不服气了，“你能做的事，我当然也能做。” 身边不仅仅只有叶纤红一家人，还有旁人，被人当众看轻，他就有点下不了台。 “行，那你到我旁边试试看，小心割到手指。”叶纤红见他像个孩子一样跟自己犟，猜到是怕丢面子，就不再反对他，朝旁边走了一步，给他让出一块地方。 胡向阳倒不会那种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就算没有割过稻，看几次也就会了。 前几次还小心翼翼地怕割到手，没一会就熟练了。 叶纤红见他来真的，倒不好再赶他，叫他停下来，帮他把袖子放下来，用扣子扣好，又把裤脚放下来，还把衬衫的扣子扣好，上面只留了一颗。 胡向阳明白叶纤红是怕自己晒黑，笑着望了他一眼，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叶纤红见他又胡闹，白了他一眼，不跟他一般见识。 第九章偷情被撞破 旁边的三婶看到两人的互动，忍不住悄悄跟旁边的叶妈妈说道：“小红真是好福气啊！找了个这么出色的男朋友，没想到一点架子也没有，还这么听她的话——” “他们这是胡闹惯了。”叶妈妈也是知道女儿把胡向阳吃得死死的，倒不觉得老三媳妇的话有什么不对。“只要两人感情好，怎么相处都不是问题——” “那是。”三婶又望了胡向阳一眼，咂舌道：“这么出色的一个小伙子，也就咱家小红配得上他——” 此时的胡向阳穿着警察制服，高高大大的站在那里，怎么看都帅，因为长期锻炼，身材比电视里的明星都好，三婶只觉得就算全虞城去找，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出色的小伙子了。 “这都是缘份。”叶妈妈不好自吹自擂，说女儿确实配得上胡向阳。“反正他们自由恋上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反对就是了——” “这都是小红的福气啊！”小舅妈在旁边也感慨了一句。 “小舅妈，三婶，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啊！”叶纤红见他们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议论，老脸一红，故意恼怒地责怪道。 “怎么会？”三婶笑着道。“实在是你们郎才女貌，让我们忍不住想说几句。”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引得叶妈妈和小舅妈也笑了起来。 以前大队出工时，这些农村妇女什么荤话没说过？只怕早说得两人面红耳赤了。现在看在叶纤红的面子上，不好意思说的太过份，已是非常客气了。 “三婶，刚才我还以为你是个实在人，没想到也不老实？”叶纤红羞恼地说道。 叶纤红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尽管不好意思，却不会生气。 “这怎么能怪我？”三婶见她害羞了，更加得意。“主要是你这个男朋友长得太帅了——” 她这样说，是开这个新女婿的玩笑。 农村都有这样的习惯，男孩子初次到女方家里来，家里长辈怕自己家的晚辈受委屈，就叫嘴巴厉害的长辈敲打敲打新女婿，免得他以为女方家没人。 说到底，也算是帮自家人挣面子，免得被欺侮了。 不过她也看出叶纤红早已搞定了这个男孩子，所以这话就改了口，反而成了讨好新女婿的话。 “你这么说，是怪三叔当初不够帅气？”叶纤红忍不住反击了一句。 “啊哟哟，没想到小红的嘴巴这么厉害。”三婶故意惊叫一声。 这样的玩笑，她们开惯了，自然不会在意，反而有种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认同感，不再觉得这个侄女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说话时带着些疏离。 “你们别闹。”叶妈妈打断他们。“一个个没大没小的。” “没事。”三婶开心地说道。“小红肯这样说，是没当我这个三婶外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是。”小舅妈也帮了句腔。 她们以前跟叶纤红接触其实不多，现在她强势崛起，正是相互慢慢试探磨合的过程，自然喜欢叶纤红不怕她外人。 “行，随便你们说。”叶纤红无奈地哼了一声。 等过了十点，太阳越来越灼人了，叶妈妈再次叫女儿女婿先回去。 叶纤红站起来看了看，见这么大的一块长方形稻田，只剩下角落一小块地方还没有割，其它地方已变成了空地。 看来用不了一小时，就能全部完成。 自己再坚持一小时都没问题，主要胡向阳不是这块料，叫他一直在田里割稻，真难为他了。 叶纤红想了想，终于同意了。 那就提前一个小时回家，给他们准备午饭吧！让妈妈他们回来后，能吃上现成饭。 这种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一直强撑着没关系，等放松下来，就全身乏力，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妈妈她们等一下回家，肯定没力气干家务了吧！ 走上田埂，望了望还在低着头一路保持领先的弟弟，想问他累不累，要不要也先回去？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 弟弟是男孩子，自然得比女孩子更吃得起苦。何况今天三叔的儿子也在，如果他走了，那兴旺怎么办？ 安安虽然在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旁边的人说话，他全听到了。 作为男孩子，这次回家，他已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所以姐姐回家，他也强撑着没有直起身子，怕自己一站直，就坚持不下去了。 身体其实还撑得住，主要是一直做割稻这个动作，大脑一片空白，精神上特别枯燥难受。 如果身边有音乐可以听，或者其它让他转移注意力的东西，那么割稻就没有那么无聊了。 叶纤红和胡向阳走到旁边的秧田里，在浅浅的水沟洗了手脚，穿上凉鞋，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先回去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小舅妈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叶妈妈见她无理由叹气，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吃惊地问道。 “没什么”小舅妈说道。“刚才我突然想到，小红找了个京城的男朋友，将来结婚去了那边，那我们想见一面都难了。” “那有什么办法？”叶妈妈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