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叶纤红见外公脸色柔和下来了，心里的大石落了地，抱住他的胳膊，扶着他并排往前走。 自从女儿离家后，再也没有人这样抱着自己胳膊，陪自己走路了。外公叶世泽像是重回到女儿在自己膝下承欢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淡淡的笑意。 来到一栋围着高墙的老式建筑前，外公先打开院子的门。 院子门是那种古式的纯木老台门，看起来非常老旧，油漆颜色早已看不见，两边有两只巨大的青铜门环，开门是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看样子，这门至少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 进了屋，里面的房子也是老式的木结构格局，院子的地上，铺了一层密密的鹅卵石，看起来非常古朴雅致，正前面的堂屋，四周立着四根一尺多粗的圆木柱子，柱子顶上还雕了花，院墙墙顶用青瓦拼了一些古色古香的花纹。 看这屋的样式，应该是晚清或民国时期造的。 叶纤红忍不住感叹，叶家不愧是中医世家，祖上肯定发达过，可惜破四旧时受到了牵连，否则这边不会这么破败。 外公没有像叶纤红一样，在院子里停留，进屋后直接打开门，进了左边的偏房，里面虽然显得有点破败，但是整理得非常整齐，一排排木架子上放了很多坛坛罐罐。 其中一些玻璃罐，能看到里面的人参等药材，还有的泡了蛇，甚至虎骨，应该都是大补的东西。 “这是外公泡的药酒？”叶纤红惊讶地问道。 “是啊！”见外孙女一脸艳羡的样子，叶世泽有些好笑。“你一个小姑娘，身体好好的，怎么对这些东西有兴趣？” “我也想泡一些药酒，给家里人补身体啊！”叶纤红振振有词地说道。 “那你回去时，外公送你两坛好了。”叶世泽对这个外孙女，还真的喜欢，所以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 这些酒大多是叶家一代代收集珍贵药材，好不容易才泡制而成的，对学中药的人来说，它们都是宝贝。有些慢性病老年病不好开刀动手术，得靠这些补酒慢慢调理，才最有效。 叶家的底蕴怎么样？看这些药酒就知道了？ 当然叶纤红是自家人，外公才这么大方地带她进来，普通人想进这个房间，那根本不可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叶家人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个道理早就明白了，所以从来不对外显示底蕴，免得被人惦记。 “那就谢谢外公了。”叶纤红也不会跟他客气，笑着道谢。 “你不是要一些珍稀的药材种子吗？”外公带她过来，是来取这些种子的，没想到外孙女眼光很毒，看上自己的宝贝了。 “种子当然也要。”叶纤红笑嘻嘻地说道。 “那都给你。”外公年纪大了，很享受外孙女跟自己亲昵，特别吃这一套。“你告诉外公，你还想要什么？” “这些药酒的配方，能不能也给我一份？”叶纤红不知道这些算不算叶家不外传秘密，所以有点不大肯定地问。“有机会，我也想泡一些放家里。” “给你当然没问题，你只要别外传就行。”外公一口答应了。 “谢谢外公。”见他这么爽快，叶纤红欣喜地跳了起来。 这一趟来外公家，收获实在太大了，叶纤红都不知道如何容易自己的感受。 想到以后学会这些医术，就能让自己活得轻松惬意了，再加上空间的加持，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拿好东西，外公要锁门离开，叶纤红拖着他再到其它房间参观一下。 因为生活用品全部搬走了，屋里只剩下一些那边用不着的杂物，房间的结构看起来特别清楚。 记得前世看央视的《记住乡愁》，里面经常拍到类似的家族和老建筑，叶纤红那时还非常羡慕这些有传承的世家，没想到妈妈居然也有这样的来历。 “这边的房子比新房子还要好，为什么不住这里了？”叶纤红惊讶地问。 “哪里好了？”外公反问道。 “这些应该是晚清或者民国时期的建筑吧？雕梁画栋得多么漂亮，如果修一修，再补些油漆，应该比那些钢筋水泥房好得多——”叶纤红一脸真诚地说道。 “你还懂这个？”外公非常惊讶。 如果照他的本意，自然不希望去那边造房子，有这个钱，还不如把这边的旧房子整修一下，继续住下去。 可是儿子的考虑跟他不同，家里有两个男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如果结婚，这边的老房子就住不开，年轻人也不喜欢这种老式的房子，所以他造了四间大瓦房，准备分给两个孙子。 他们对这边的老房子兴趣都不大，觉得住得没有新楼房舒服。 “当然了。”叶纤红回答，用惋惜地语气说道：“这种木结构好房子，如果长时间不住人，破败得就会非常快。” 说完，不无感慨地补了一句：“这种明清旧建筑，现在乡下还有不少，再过二十，恐怕就拆得差不多了，到时有人念起它们的好，就会把它们当成宝贝了。” “唉——”外公深有同感地叹了一口气。“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现在越来越少啰——如果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见识，把它们好好保护起来，那就好了。” “是不是修这房子，要花不少钱？”叶纤红也猜到了原因，肯定是缺钱修。 她记得前世听过这样的新闻，有人花极少的钱，买了一栋老式的木结构四合院，高兴之余，想修缮之后再住进去，一打听价格，顿时把他吓了一跳，居然比房子的价格还要高几倍。 因为这种老式的木房子，很多木料已蛀掉了，需要换木头，而这种一抱粗的大树，本来就价格不菲，还要照原来的格式雕上各种花纹，这都是天价，毕竟现在还会雕花的师傅少之又少。 第五十六章空间巨变 “你连这也猜得到？”外公越来越觉得这个孙女很神奇，似乎什么东西都懂？ 难怪儿子说，女儿家现在这个外孙女在当家，也难怪她能以十九岁的年纪，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个家撑起来，看来见识真的不少。 “这个不难猜。”叶纤红不觉得有什么好得意的。 想了想，估算一下价格，对外公说道：“我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用来修房子。外公你最近多来这里走走，给房子通通风，别让它破败得太快，慢则五年，快则二年，我就帮你把这房子修好，让它住起来比别墅还要舒服。” “那敢情好。”外公笑着回答。“外公就等着你把它修好，以后你们一家人，也可以经常来这边住——” 心里其实并不相信外孙女的话，毕竟她还小，想三五年就赚到这么大一笔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算有了钱，年轻人活泼好动，吃穿用住，出国旅游，哪里不花钱，拿来修这房子，还不如再造一栋别墅呢？ 再说那时候她肯定有了家庭，外孙女婿也未必同意呢？ 只是不想冷了外孙女的心，才笑着应承下来。 两人从屋里出来，叶纤红站在门口望了望这栋老房子，下了决心，一定要抓紧赚钱，把这房子修好。 别的不说，单是妈妈从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留着无数美好的记忆，她也要把它修好。有空的时候，陪妈妈过来这里住一段日子。 回到新房子，看到弟弟和叶祺信已回来了，捉来的泥鳅已倒在面盆里，舅妈正拿着把剪刀在剖。 胡向阳站在一边，有些心神不宁，看到叶纤红回来，似乎才放了心。 “你外公没骂你？”胡向阳傻傻地问。 他以为叶纤红被外公单独叫走，肯定是被拉去教训了，没想到叶纤红回来，一脸神采飞扬，没有一点挨了训的感觉。 “好好的骂我干嘛？”叶纤红反问。 她感觉胡向阳到了外公家之后，整个人变傻了。 叶纤红不知道的是，胡向阳并不是变傻了，而是跟叶纤红在一起时，他懒得动脑筋。 毕竟认识这么久了，连市长表哥都对她的头脑赞不绝口，更不要说自己了。 所以在他的心目中，慢慢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两个人在一起时，让叶纤红做主就好了，反正她的主意，肯定比自己的强。 当天晚上，大外公一家没有过来，只剩下自家十个人。 于是挤在一张八仙桌里坐了。 舅妈晚上没有像中午那样，再做大鱼大肉，炒了几个小炒，红烧了一大盆泥鳅，一家人反而吃得很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中午太压抑，晚上吃饭时，外公主动给叶纤红夹了菜，还招呼大家喜欢什么随便吃，别做客，大家顿时解除了禁口令，随便聊了起来，一顿饭就吃得温馨多了。 吃过晚饭，马上睡觉不可能，于是搬了椅子到院子里乘凉，吹着山上刮来的凉风，听外公讲叶家的往事。 叶家是中医世家，祖上在余杭开过诊所，也给很多达官贵人看过病，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算得上家境殷实。 内战开始后，为躲避战乱，叶家卖了祖业，举族打算搬回老家欣昌，希望在这里安稳度日。 不料回来途中，碰到国军的溃军，叶家的青壮被抓了壮丁，包括老爷子的父亲，一个未婚叔叔，两个堂哥。 老爷子兄弟俩当时一个十一岁，一个七岁，个子长得又矮小，才逃过一劫。 一起回到家的人，除了女眷，成年男子只有老爷子的爷爷叶仲贤，当时他已六十五岁，头发花白了。 值钱的东西被抢走，唯有老家田地这些产业了。可是在乡下没有壮劳力，想守住这些基业也不容易，在周围人虎视眈眈、长年累月的蚕食下，家族慢慢衰败了。 好在家里还有个老祖宗在，家传的中医总算传承了下来。 当时家里的两个男丁，老大这方面不开窍，学了几年后没什么进展，反倒是叶世泽老爷子悟性好，在老祖宗离世前，已把这些知识学得七七八八了。 解放后，又要分田地，被打成中农成份的叶家，生活越加艰难。 好在人吃五谷杂粮，总有个病痛的时候，而叶世泽老爷子这时已成年，医术也得到了周围村民的认可。靠着他给人看病，才撑起了这个家。 叶纤红几人听老爷子说完，像是看完了一部家族兴亡史，不由感慨万分。 在那样的时代环境，想生存下来真的不容易啊！难怪老一辈经常对晚辈讲，要珍惜现在的好生活。 “那太外公后来有回来吗？”安安比较好奇当初失散的亲人，有没有回来跟家人团聚，忍不住问道。 “哪有可能？”叶世泽摇摇头，呼出一口气，忍住了伤感。“当时兵荒马乱的，被抓了壮丁，就等于去送死，从来没有听说谁家有活着回来的——” 大家都沉默下来。 好在外公主动岔开了话题，大家才摆脱了沉重的氛围。 晚上躺在床上，叶纤红记起白天爷爷给的种籽，决定抓紧把它们种下去。 进了空间，看到中间那株已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大树，忍不住又郁闷起来。 这颗树也真是的，居然跟自己抢宝贝，如果当时给自己留些灵液，那她接下来的修炼就顺利多了。 她的要求不高，就算留一瓶也好啊！天天喝下一两滴，说不定一两年后，就能打通全身筋脉了。 拿起那瓶兑了水的液体，心情又好了些。 以前一瓶水里滴了一滴纯灵液，功效就这么明显，这瓶水浓度至少高了几十倍，不知道给病人喝了，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这东西太宝贵了，她当然不能随便给人喝，除非是自己至亲的人。 拿出种子，望着足有三个足球场大的空间，叶纤红又有些郁闷，这么大的地方，被自己空着，是不是太浪费了？ 找了块单独的空地，叶纤红也不明白药材种植的禁忌，怕不同的药材之间，会有药理上的冲突，反正空地多，于是每种药材之间，都隔了几米远距离播种下去。 全部种好后，叶纤红站在原地看了看。 别的药材，只要能自然成长就好，反正空间出品，肯定比外面的疗效好。 而人参不同，叶纤红对它抱有很高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