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办好入院手续后，得到了一张床位，叶纤红和郑建国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今天能得到一张床位，也是运气特别好。 等医生过来给妈妈看病，叶纤红和爸爸陪在一边。 “病人是营养不良导致的昏迷。”那个头发花白的医生检查完叶妈妈后，对郑建国说道：“这个病需要长期调养，先住院观察几天。最近病人的饮食，以营养丰富的流食为主，最好煲点鸡汤，熬点米粥，给病人慢慢进补。” “没有别的病吗？”父女两人同时开口问。 只是营养不良？这也太扯了吧。妈妈虽然瘦，在家吃的跟大家一样，即使再没营养，也不至于这么瘦，还晕倒。 “这只是表象。”医生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病人这么消瘦，是长期抑郁引起的得肝郁脾虚，也就是俗称的积郁成疾。这是心病，我们医生也办法治，要靠你们自己去解决。” 在医生的解释下，他们明白了原因。 所谓积郁成疾，就是情绪长期处于负面状态的情况下，引起的一些症状。主要表现在五脏六腑，最常见的是胃溃疡，其它如关节炎，头痛，经常感冒，血压不稳，容易头晕等，都跟情绪有关。 这些病往往时好时坏，即使治疗了，也很容易复发。需要找到抑郁的原因，让病人恢复心理平衡，才有可能根治。 父女俩对望一眼，都猜到了原因，却不知道怎么办。 叶知书性子柔和，很少跟邻里乡亲闹矛盾，家里有什么事，也很少发脾气，唯一的逆鳞，就是不许问她的娘家，每次一开口，她就不声不响不理人，然后一个人躲起来流眼泪。 碰过一两次后，家里人都知道了她的脾气，没有人敢再开口。 如果妈妈不肯说，那这病治疗起来难度会非常大，郑建国和叶纤红都感到棘手。 等医生走后，叶纤红想了想，决定去市场买只鸡回家煮汤，等妈妈醒了后给她喝。顺便煮饭炒菜，把父女两人的晚饭也解决了。 郑建国自然没意见。 虞城是个小地方，医院位于市中心的北面，而她租的房子，在医院西南边靠曹娥江那边，走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 忽然想到今天是周六，弟弟好像也要放假了。 家里没大人，他一个人在家肯定孤单，不如把他叫来虞城，反正她那里生活也很方便。 再说自己答应带他去理发，估计他也一直盼着吧。 想到这里，叶纤红把自己兼职给人化妆，并赚钱租房子的事跟爸爸说了，听得郑建国云里雾里。 给人化妆，一个月三千？这根本不像是真的，倒像女儿在说梦话。 要知道他在乡里一家小工厂帮人修机器，一个月也不过二百六，工资还算高了，一年都只能赚到三千。 可是看女儿随便就拿出一千块钱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郑建国决定有空去女儿工作的地方看看，到底人家凭什么给这么多钱？ 见爸爸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叶纤红放下心来，说等一下打电话给弟弟，叫他来虞城，晚上睡她那边。 对这事郑建国更没意见，他们姐弟关系好，做父亲的求之不得。 叶纤红离开医院，去菜市场买了一只鸡，又买了猪肉和一些蔬菜，准备给弟弟做顿好吃的。河鱼不好养，最后买了带鱼，回去煎好后放在冰箱里，想吃了就下锅加调料汤汁滚一滚，可以吃很久。 到家后，她先打电话到学校，托门卫大/爷通知弟弟，叫他放学后，直接坐车来虞城。 等下了车站，打电话通知自己，她会去车站接他。 安排好这件事，她进厨房拾掇食材，准备晚饭。 先将鸡先放进锅里，加了姜蒜开始炖着，又把淘好的米放进电饭煲，开始煮饭。菜还来不及炒，弟弟的电话就来了。 叶纤红匆匆下楼，去车站接弟弟。 弟弟还是老样子，只是跟以前相比，脸上多了些少年人的活力，看到叶纤红，向她飞奔过来。 背上的帆布书包因为跑动，跟着蹦来蹦去，差点把他绊倒，弟弟连忙用手压住，脸上就有了点羞涩。 “姐，你怎么今天就叫我来虞城了？晚上我睡哪儿？”郑兴安虽然兴奋，毕竟十五了，也懂一些事，知道晚上没有车回去，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姐姐在酒店上班，住的是集体宿舍，根本没多余的床安排自己。自己是大人了，又不可能跟姐姐睡，去找旅馆又要花钱，他舍不得浪费姐姐的钱。 “放心好了，有地方给你睡，姐不会把你挂袋里的。”叶纤红笑道。 虞城这边的小孩子，每次去亲戚家做客，总会问晚上睡哪里？主要是大家房子都小，没有那么多床，小孩子担心晚上没地方睡。 大人这时候就会捉弄孩子，说把你装麻袋里，晚上挂在梁上，这样就不用床了。 这个说法一代一代流传下来，叶纤红小时候也被大人这样取笑过，现在用来笑话弟弟。 “姐——”被姐姐当小孩子哄，郑兴安郁闷了。 两人回到家，打开房门，郑兴安看着屋里漂亮的布置和各种家电，仿如做梦。 “这是谁家的房了？真漂亮。”郑兴安好奇地在屋里到处张望，碰碰这个又摸/摸那个。又担心地问：“我们这样闯进别人家里，主人回来会不会生气？” “小笨蛋。”叶纤红戳戳弟弟的脑袋。“这是姐租的房子，现在的主人就是你姐，你说她会不会生气？” “真的啊，姐。”郑兴安大吃一惊。“那我晚上就睡这里吗？” “当然了。”见弟弟高兴，叶纤红心里特别满足。“等你上了高中，可以天天住在这里，有一个房间就是为你准备的。” 说完带他来到客房。 客房面积不大，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不过床/上铺了席梦思，看起来非常舒适。两边有两只床头柜，上面还有两盏壁灯，设施非常齐全。 墙壁和平顶都是乳白色的，家具是原木色，窗前挂了双层落地窗帘，外面是厚实的杏色刺锈花纹布帘，里面是白色的镂空纱帘，看起来非常温馨。 “这个房间就是给我的吗？”郑兴安兴奋地跑过去，一屁/股坐在席梦思上，没控制好力度，身子被弹得往后倒去，他脸红红地爬起来，激动地问叶纤红：“太舒服了。” 第三十七章医院的晚餐 自家的老房子又旧又矮又破，下雨天还会漏水，郑兴安非常不喜欢，有一次去过祝郁家后，他就更自卑了。 他做梦都想着自家能造新房子，把房间弄得像祝郁家那么漂亮，那他就可以邀请朋友来自己家做客。 不像现在，就算过生日，他也不敢告诉同学，怕人们要来自己家，被他们看到寒酸的样子笑话。 叶纤红能理解弟弟的心情，小时候她也这样自卑过。 “这房子是租来的，不是自己买的，我们不能满足。”两人从房间出来，叶纤红打开电视，对弟弟说道：“等姐赚了钱，买一套比这大一倍的大房子，装修得比它更豪华，那时候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才叫好呢！” “嗯。”姐姐的话非常激励人心，郑兴安听得热血上涌，大力地点头。 倒了杯水给弟弟，把他留在客厅看电视或做作业，叶纤红去厨房炒菜。 因为要带去医院，所以菜的品种不多，主要是红烧肉。 她在肉里加了冰糖、料酒、桂皮、茴香和葱姜，开小火慢慢炖着，务必把肉焖得酥/软。 父母历来节俭，家里好久闻不到肉味，弟弟肯定馋坏了。 等炒好菜，叶纤红把它放到桌子上，将鸡汤装进保温罐里，叫弟弟先吃着，自己去医院一趟。 听说妈妈病了，在医院躺着，郑兴安哪里肯一个人留在家，嚷着要跟她一起去。 叶纤红想了想，就同意了。 她习惯把弟弟当成小孩子，像对儿子一样照顾他，忘了他都十五岁了，已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那就一起去吧，干脆把饭菜全带过去，一家人在医院吃晚饭。 四菜一汤加上一锅饭，姐弟两个双手都没空着，各拎着两个大袋子，一起往医院走去。 到了病房，妈妈已醒了，正虚弱地跟爸爸说着什么，看到女儿儿子进来，脸上的笑容就荡漾开来。 “妈，你饿了吧？”叶纤红把饭菜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又接过弟弟手里的东西，同样放好，笑着问道。 “嗯。”叶知书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满足：“就等你做饭给妈吃了。” 刚才老公说了女儿的事，她是女人，容易理解女儿为什么这么赚钱，所以并不担心，反而为女儿骄傲。 女儿这么能干，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得的是心病，除了娘家的事，女儿也是她最心疼最难过的一环，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女儿小时候的遭遇，她都看在眼里，总觉得欠了她许多，也一直担心她性子不好，嫁不到好男人，将来会吃苦。 现在好了，女儿到城里不过一年，就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那我盛汤给你喝。”叶纤红见妈妈脸上的笑容，心里也安定下来。 前世一直以为妈妈瘦成这样，是得了某种可怕的疾病。现在看情形，可能真的只是营养不良引起的。 积郁成疾？在叶纤红的印象里，妈妈确实很少开怀笑，有时候看着她笑了，也是笑容在眉梢里，没往心里去。 倒是一个人偷偷流泪，她看到过很多次。 至于其它问题，就更多了。 她记得妈妈经常肚子不舒服，有时候没吃东西，也会莫名其妙地打嗝。有时候整晚睡不好，说肚子硬得像石头，要爸爸不停揉着，才舒服一点。 以前她不懂这些，以为只是胃病，吃点消化药就好了，现在看来，是情绪引起的内脏/病变。 戏里的梁山伯得了相思病而死，据说就是因为不思饮食造成的。原来人的心情大起大落，真的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破坏。 要不，让爸妈和小弟在虞城生活些日子，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自己现在没有准点上班的工作，可以多给家人做些好吃的，多陪妈妈说说话，对她的病应该有帮助。 暗里又叹了口气，妈妈估计丢不下老家，丢不下她养的鸡鸭和猪，就算住二三天，可能都难。 心里纷乱想着心事，手里一点不慢，把装鸡汤的大罐拿出来，舀了一碗汤给妈妈，再把煮软的鸡拆了大/腿骨架，夹了一些肉进妈妈的碗里。 爸爸已扶着妈妈靠坐在床/上，在她胸口的薄被上，垫了一块毛巾，防止喝汤溅了来，弄脏了被子。 叶妈妈拿起汤匙喝了一口，鸡刚炖好不久，拿到医院后温度正好差不多，不烫口，又没变冷变油腻，喝进肚里暖暖的很舒服。 “好喝。”叶妈妈笑着称赞了一句，见锅里的鸡不小，一家人喝也多了，又道：“你们也喝。” 叶纤红另外舀了两碗，递给爸爸和弟弟，见他们喝得香，自己也盛了一碗。 这时候饲料鸡还少，市场买的鸡大多是农村自家养的，肉质紧实鲜嫩，那种味道根本不是前世的鸡可以比的。 叶纤红寻思，趁现在鸡肉好，是不是应该多吃些，等过几年，想吃这么好的土鸡就难了。 忽然想到自己有空间，如果到时买不到好的鸡，在空间养一些就好了。 喝完鸡汤，叶纤红打开饭菜，给他们盛饭。 原来想着妈妈多喝点鸡汤，吃些鸡肉，就不煮粥了，不想妈妈喝了鸡汤，肚子真的饿了，想吃米饭。 既然是营养不良，只要妈妈能吃得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叶纤红这样想着，就给她也盛了碗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