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母女俩边聊着琐事，手里也不停，看叶爸爸的篮子也很快编好了。 因为听了女儿的建议，叶爸爸在样式上做了些改动，篮子看起来非常精致。 叶妈妈走过去看了看，也非常满意。 还别说，这篮子拎在手里，感觉像城里人上街买菜了。 看时间已到十点半，弟弟作业早做完了，此时还坐在旁边自顾自听歌，一家人洗了脚，上楼睡觉。 叶纤红躺在熟悉又陌生的床/上，精神特别好,一下子睡不着。 为了省电，灯早已关了。屋里并不暗，窗外有月光照进来，落到床前，朦胧又迷离，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叶纤红仰躺在床/上，望着头顶被烟熏得发黑的横梁，清楚这不是梦，她确确实实重生了，重生到前世做梦都想的时光——一家人都还活着的十九岁那年。 窗外偶然传来一阵狗吠声，越发衬得这乡村夜晚的寂静。 白天被一件件琐事牵着鼻子走，重生带来的喜悦打了折扣，现在静下来，叶纤红反而更加兴奋。 全身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被快乐填满，她很想爬起来，冲出屋去，到大路上飞奔。 像阿甘一样，跑遍整个江浙省，直到精疲力尽才停止。 她还想爬上后山，对着深山大喊大叫，发泄内心的激动和快乐。 窗外夜风习习，月光淡淡，五月的江南，温度在二十度左右，正是一年中最舒适的时候。 叶纤红却激动得浑身燥热，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才不知不觉睡去。 第十二章怪梦 迷迷糊糊中，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灰濛濛的，像是冬日被浓雾遮掩的旷野，只有身子站立的地方，有明显的光亮，不过十来个平方而已。 脚下是光秃秃的土地，踩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颜色呈深黑色，感觉很肥沃。 这是谁家的地，怎么没种东西？叶纤红疑惑地想。 一颗杏仁状的果实，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大概有拇指那么大，悬空浮在眼前，像是没受到重力吸引。 叶纤红盯着它怔了半晌，孩子气地在原地蹦了一下，明明是有重力的啊，为什么它没有掉下来？ 正想恶作剧地把它拍到地下，忽然发现它开始发胖膨/涨，像是正泡在看不见的水里，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叶纤红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下一刻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果仁中间裂开，从缝隙处钻出一条小指粗的胚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长，不到十分钟，胚根就长到一指长，底下还冒出了几条白色的根须。 在她惊讶的目光里，上面又钻出两瓣新芽，颜色呈嫩黄色，有点像刚发芽的黄豆。 不会又在做梦了吧？叶纤红呆呆地自言自语。 否则种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芽？ 此时的意识虽然清醒着，反应却有点迟钝，这种情形特别像在梦里。 伸手想把它拿过来，看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植物，但是手碰到植物后，却虚化了，像是成了三维的影子，从植物中间直接穿了过去。 这种情形太诡异了，叶纤红后退一步，突然有些害怕。 快醒过来！她闭上眼睛，默默地念叨着。 忽然一阵头晕，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子里。 她身子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屋里跟睡下时一样，只有床前的月光，向左移动了一点位置。 看了看手表，刚过二点。 原来真的是个梦，叶纤红长吁了一口气。 身体粘粘的非常不舒服，似乎刚才出了很多汗，叶纤红爬起来，去楼下打了盆水洗了洗。 再次回到床/上，人却真的累了，叶纤红疲惫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隔壁房门打开，下楼梯的声音惊醒了她。 叶纤红坐起身，穿好衣服，跟着下了楼。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起来做什么？”轻手轻脚下楼做早餐的叶妈妈，见女儿也跟着起来了，心疼地埋怨。 “我不睡了，帮你做早饭。”叶纤红伸了伸懒腰。 昨晚睡着的时间不长，精神却出奇地好，她感觉全身充满了活力。 叶纤红猜测这是因为重生，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让她放下了多年的执念，所以睡眠质量好，人才特别精神。 “那好吧，你来做早饭，我去地里割点番茄藤喂猪。”叶妈妈见女儿脸色不错，也就没推辞。 去柴房拿了把镰刀，提了只篮子，推开院门出去了。 叶家的早饭，就是将昨晚的剩饭加点水煮成泡饭，再准备两个下饭小菜就行了，非常简单。 至于小菜，无非是腐乳、酱黄瓜和昨晚没吃完的剩菜。 叶纤红下锅煮好泡饭，将剩菜拿出来放到桌上，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有点新鲜蔬菜，就洗了一捧苋菜和几个茭白，炒了一份苋菜炒酸菜和红烧茭白。 今天是周四，弟弟还要上学，叶纤红刚把菜端正上桌，他也起床了。 见姐姐早上还炒了菜，他吸了吸鼻子，笑道：“姐，这红烧茭白你放了糖和醋啊，闻起来真香——” “香就多吃点。”弟弟刚起床，头发乱得像鸡窝，叶纤红忍不住走到他面前，捧住他的头，用力揉他的头发。 “姐，姐——”郑兴安扭头躲闪。“头发都被你揉乱了。” “就算没乱，也丑得要命。”叶纤红故作嫌弃地白了弟弟一眼，终于放过他。“这个周末，你来一趟城里，我带你去做个发型。” “哦。”听到姐姐的话，郑兴安兴奋得想跳起来，嘴里故作平静地应了一声。 头发一直是村里的理发师剪的，他也嫌土，可是没办法，那个师傅快五十了，最擅长的是给老人刮光头和推小/平头，不会剪现在流行的蘑菇头。 郑兴安最近总是找理由不去理发，就是想把头发养长，然后理一个跟林志颖一样的发型，本来还怕爸妈不同意，现在有姐姐开口，相信他们不会拦着了。 想到剪了新发型后，同桌张建盛和祝郁他们吃惊的模样，郑兴安忍不住暗爽，只觉得走路都要飘了起来。 吃完早饭，他背起书包，将随身听的耳机拿出来塞进耳朵，向姐姐挥挥手，精神十足地往学校去了。 叶纤红望着弟弟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咧开了嘴角。 男孩子嘛，就应该充满活力。 弟弟有这样的改变，她非常欣慰。 转身收拾了一下桌子，拿了防蝇的竹罩盖住饭菜，回头去漱洗。 在厨房打了水，到院子刷牙洗脸，听到院子门有声响，以为是妈妈回来了，抬头一看，却是奶奶来了。 “奶奶，吃了早饭没？”叶纤红吐出口里带牙膏沫的水，用毛巾擦干脸，不冷不热地招呼。 郑奶奶没有应声，进院后只是上下打量叶纤红，那挑剔地神情，就像是在估量一件货物的价值。 见奶奶光盯着自己看，没理自己的意思，叶纤红也懒得猜她的心思，自顾自地洗好脸，倒了洗脸水，拿起梳子开始梳头。 奶奶今年六十五岁，脸和身子并不显瘦，偏偏颧骨尖突，腮帮没肉而且下陷，两条法令纹一直沿到下巴，给人刻薄无情的感觉。 对于她安排的这次相亲，叶纤红没有放在心上。 前世自己胆子小，一点主见也没有，只会听他们的摆布，所以才会吃亏。 以她现在的眼界和见识，跟段俊希、杨云哲这样的人打交道，真的一点不费脑子。 这就像老师跟小学生过招，他们就算再早熟，能有多少心机？ 换成蒋建辉这样的还差不多，她估计得好好思考对策。 如果杨云哲依然去找段俊希，那她不介意利用段俊希的手，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十三章奶奶的算计 对于这个便宜孙女，郑奶奶一直没有好感。 当初要不是大儿子性格木讷，快三十还娶不到媳妇，打死她也不会同意，让儿子跟一个肚子里有拖油瓶的姑娘相亲。 她自然不会承认，附近的姑娘不愿意嫁儿子，是嫌自家穷，出不起彩礼。 至于暗地里有人编排自己的不是，说郑建国没人敢嫁，是因为家里有个刻薄的老妈，她更是没放在心上。 儿子这么老实，做妈的如果不厉害一点，她家还不被左邻右舍欺侮死？ 偏偏两人一见面，儿子就相中了对方，死活要娶进门，她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但是她也有坚持，叶知书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随母性，不能姓郑。 等儿子一结婚，她马上给他们分了家，自己跟小儿子一起过。 虽然分开了眼不见为净，但是完全看不到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叶纤红长成大姑娘，越来越像她妈年轻时的模样，她更觉得讨厌了。 郑家的种，本来就算不上出色，看老二家的兴华兴怡就知道了，都是丢在人群里，溅不起一丝水花的模样。偏偏叶纤红越长越漂亮，越发衬得他们丑了。 在小女儿和长孙的工作遇到麻烦时，听说有大人物家的公子，看上了叶纤红，她才好受了一点。 这个孙女总算没白养。 活到这把年纪，一些事情早看明白了。那种高门大户，最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自家的便宜孙女，就算长得再漂亮，有私生女这层身份在，人家也不会娶进门。 对她来说，这反而是好事，因为给不了婚姻，必定会在其它方面给予补偿，小女儿和孙子的工作，他们肯定会用心去办。 郑奶奶盘算清楚后，所以才急切地安排这场相亲。 当然，如果男孩子对孙女动了真情，不管父母反对也要娶进门，那她家多了这门高亲，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孙女外表虽然漂亮，肚里却是一团烂稻草，就算把她卖了，估计也会帮自己数钱。 到时自己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来，她还不得乖乖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