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会师城下(中)
第二更,多谢大家的的捧场、月票。 —— 汝南郡比颍川郡大得多,全郡三十七县,民口二百余万,也因此汝南黄巾也比颍川黄巾多很多,共约十四五万。这十四五万汝南黄巾大致分来,可以分成四个山头,分别以彭脱、龚都、何仪、刘辟为帅,除了这四人,其余出名的贼渠帅又有黄劭、刘向、吴霸等人。现如今,这些汝南黄巾军中有名的渠帅除了被荀贞部将斩杀的黄劭、刘向,皆应彭脱之召,云集西华,总共合兵八万余众。 这八万多人悉为精壮,是十数万汝南黄巾中的精锐,大多参与过攻城、野战及与汝南太守赵谦的数次鏖战,多是有经验的老兵,单论战斗力,比波才、何曼的颍川黄巾强,因为波才、何曼连战连败,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练兵,而汝南黄巾却是连战连胜,攻陷了汝南三十余县,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个县城外,几乎把汝南全境都打下来了,连汝南郡兵、地方豪强私兵等等在内,先后歼敌四五万人,缴获了大批的物资,并有充足的时间整军、练兵。总而言之,现在西华城内外的八万余黄巾兵卒皆为精锐,彭脱、龚都、刘辟、何仪、吴霸诸将也都是汝南黄巾诸多渠帅、小帅中的翘楚人物,或以智谋出名,或以勇武出众。 荀贞率部抵达西华城外时,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敌人。 皇甫嵩三天前已至城下,在城西立下了营寨。 荀贞至帅帐拜见皇甫嵩,把他之前拨给自己的两千汉军交还。 皇甫嵩正在大帐里观看地图,见荀贞来到,展眉站起,笑道:“贞之来了?快坐,快坐!” 荀贞谢过,跪坐下来。 皇甫嵩笑道:“贞之大展神威,先破召陵,又破征羌,连战连捷,扬我汉军威!我选你做前锋没有选错啊。因君之故,现今我军士气高昂。” 荀贞谦逊不已,问皇甫嵩,说道:“刚才下吏率部到时,远望西华,见西华城内外皆有贼兵,城头守备森严,城外连营数里。不知将军有否与贼交锋?” 西华城内的黄巾军中有懂兵法的,知道“守城必守野”的道理,没有一味地龟缩城中,而是派出了三万人马驻扎城外,与城中成犄角之势。荀贞刚才远观之时,发现这支屯驻在城外的黄巾军兵营似模似样地还在营外挖了沟壕,沟壕内栅栏高耸,很像回事儿。 皇甫嵩说道:“我率军到后,曾令傅司马带兵冲营,不过没有成功,被黄巾贼打退了。” 荀贞说道:“被黄巾贼打退了?” 皇甫嵩点了点头,他不避讳自己一时的失利,况且他派傅燮带兵去冲黄巾军的兵营本也就是试探之举,是为了试试汝南黄巾军的战斗力。他说道:“较之颍川黄巾贼,汝南黄巾贼颇是骁悍,不可小看。前日,傅司马带兵挑战,贼将名唤吴霸者出营应之,此贼年岁不大,约有二十三四,黑甲使矛,极其悍勇,傅司马部千余兵卒无人能抵其锋锐。当他冲阵之时,我闻黄巾贼兵皆大呼:‘小霸王’,竟是以西楚霸王比拟於他!” 荀贞心道:“吴霸?”翻检记忆,想不起此人,说道,“噢?黄巾贼中竟有此等悍将?下吏倒是想会一会他。” 皇甫嵩笑道:“不急,不急。贼兵势大,我已打探清楚,城内城外贼兵合计八万余人,彭脱、龚都、何仪三人率五万余人守城内,刘辟、吴霸率三万人守城外,汝南黄巾贼的精锐尽在於此了。此战不可操之过急,当从容图之,且等朱将军带部来到,再与之决战不迟。” 荀贞应道:“是。”心道,“皇甫嵩这是老成之言。”皇甫嵩确有名将之才,“将不因怒兴师”,时刻都需要保持着冷静的心态,也只有这样才不会中敌人之计,落入敌人的圈套,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不管敌人怎么打算,怎么做,我方只管按照对己方有利的部署来做就是。 皇甫嵩笑对荀贞说道:“贞之,你六日内连复两城,斩贼渠帅二人,那黄劭之名,我也是曾有听闻的,乃是汝南黄巾贼中的一员猛将,竟被你一战斩杀,又杀贼数千,实为大功一件,我会给你请功的。你连日征战辛苦,且带你部兵卒休整几日,到朱将军来后,我等再议该如何破贼。” 荀贞应诺,告辞出帐。 他麾下兵卒不多,只有一千余人,皇甫嵩已令人提前给他们筑好了营垒。 他带部入到营中没多久,一个军候带着一队兵卒,抬着猪羊美酒送了过来,说道:“司马征战有功,这是将军的犒赏。” 荀贞谢过,令宣康、李博收下,叫来许仲、荀成、刘邓等各曲长官,将这些犒赏分发了下去。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陈到都在他的身边跟着,心道:“荀君与兵卒同甘共苦,也难怪他部下的义从如此勇锐。”荀贞见他若有所思,笑问道:“叔至,在想什么呢?”陈到恭谨答道:“适才闻司马言,皇甫将军说贼营中有名骁将名叫吴霸,我听说过此人。” “噢?我倒是忘了你是本郡人。这吴霸是何等样人?你且说说。” 陈到应诺,答道:“这吴霸是……。”话才说了几个字,荀贞又叫他停下,召来戏志才、荀攸、宣康、李博、许仲、刘邓、典韦诸人,一块儿听他说。荀贞对诸人说道:“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贻。这里是汝南,不是颍川,我等人生地疏,不熟悉情况,不利与贼接战。叔至是本郡人,了解贼军底细详情,我请他给你们说说贼军的情况,都好好听着。”诸人应诺。 荀贞的将帐不大,坐不下这么多人,众人便在他将帐前、军旗下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围成一圈,听陈到讲解。 陈到颇是不好意思,先冲诸人作揖行了个礼,谦虚地说道:“我对贼兵的详情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对贼兵的几个渠帅略有了解,便捡我熟悉的给诸君说一说罢。”荀贞笑道:“你不用客气了,快讲吧。”拉住他,叫他坐在自己身边,令诸人安静,听他讲解。 陈到说道:“那我就先说说吴霸。吴霸,鲖阳繁阳亭人……。”又是才几个字,被刘邓打断,刘邓奇道:“鲖阳繁阳亭人?”陈到不知他为何将自己的话打断,但还是应道:“是。” 不但刘邓惊奇,众人也都惊奇。荀贞笑道:“不意汝南也有一个繁阳亭!”对陈到说道:“叔至不知,我昔日就颍川做过亭长,做的便是繁阳亭长,只不过我做的这个繁阳亭长是在颍阴西乡,而不是在汝南鲖阳。” 陈到这才知刘邓等人为何惊奇,他心道:“荀君是颍阴荀氏子弟,名门出身,没想到却做过亭长。”亭长是斗筲小吏,是供人驱使的“贱役”,与颍阴荀氏这个出身太不般配了,这引起了陈到的好奇,心道:“日后若有机会,我当问问荀君为何去做一个亭长。”心中这样想,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他虽然年轻,却是个稳重的人,笑了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 荀贞说道:“你接着说。” 陈到应道:“是。”接着往下说道,“吴霸此人有勇力,十余岁即以勇烈闻名乡里,黄巾起后,他从了贼,因有勇名,在彭脱麾下做了个小帅。这个人勇而无谋,不足为虑。” 荀贞颔首。荀攸插口问道:“彭脱呢?”汝南黄巾军中这么多渠帅,荀攸对彭脱最感兴趣,毕竟彭脱乃是汝南黄巾名义上的最高统帅,就与波才在颍川黄巾中的地位一样。 陈到说道:“彭脱乃是固始人,他家离吴霸家不远,故此吴霸才为他所用。他家中贫困,本是个漆工帮佣,后来信奉了妖道,因为人仗义豪爽,又有些智谋,慢慢便在妖道中地位上升,做了固始一县的头目,又后来他去了一次冀州,听说被张角收为弟子,回来后身价就大不同了。此次吾郡妖道作乱,他被全郡各支贼兵拥为了头目。” 戏志才问道:“你说此人仗义豪爽,颇有智谋?”陈到说道:“是啊,往昔我在郎陵就常听人提起他的名字,有的人甚至夸赞他是汝南大侠。”“大侠”者,说的是游侠。 荀贞心道:“也是,若非有游侠脾气,也不会被汝南黄巾举为头领。” 颍川黄巾军的头领波才是豪强出身,汝南黄巾军的头领彭脱则是贫人出身,他俩出身虽不同,但相似的地方却是皆有游侠习气,都豪侠仗义。 荀贞再又问道:“我听说汝郡太守赵谦就是败在了彭脱之手?” 陈到答道:“是。吾郡赵太守连战连败,最后被彭脱围住,大败而溃。我听说,他带着残兵突围逃遁,现在可能在定颍一带。”陈到的这个消息没错,赵谦确实就在定颍。定颍在征羌南边,吴房北边,昨天孙坚已进至吴房,听说赵谦从定颍南下,已经赶去与朱俊会师了。 荀贞说道:“我闻城内的贼渠帅有名者还有龚都、何仪、刘辟,他们又都是怎样的人呢?” 陈到答道:“龚都、何仪都是我郡豪强。刘辟,……。”说到刘辟,他恨之入骨,紧紧攥住拳头,强忍恨意,勉强保持着客观的态度,说道,“此贼是慎阳人,离吾县郎陵不远,少年游侠,有名於江淮间,是一个很有勇力的人。我听说,他曾和奔牛角力,并听说他曾与猛虎搏斗,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头老虎。” 两汉之时,贵族们为了取乐,有时会让人与猛虎或者其它的猛兽搏斗。这个刘辟可能参加过这样的搏斗竞技。不过这话听入刘邓、典韦、许仲等人的耳中,他们却很不以为然。 许仲还好点,他性深沉,脸上又蒙着黑巾,外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刘邓哼了声,说道:“荀君号为乳虎,这刘辟能与猛虎搏斗,并将猛虎打死?他这是在羞辱我家司马么?等来日交战,我必取他首级!”荀贞哈哈大笑,说道:“我自号乳虎,他自打死猛虎,这又有何干系?”对此不以为意。 陈到说道:“刘辟确实勇悍,诸君万不可小视。黄巾贼攻打郎陵时便是以此人为首。我当时应侯相之召,在城上守城,亲眼见此人披重甲,持双刀,援城而上,前突横斩,接连手刃数十守卒,我郎陵失陷就是因为此贼!只可恨我那时离得远,没等我杀过去,城门已破。无奈之下,我只好突围归家,本想护着我的父母出城,谁知、谁知,在街上碰见了一股杀入城中的贼兵,我独力难支,我的父母遂死在贼手!痛也,痛也!”说到伤心处,他虎目含泪,复又振奋,握住刀柄,恨声说道,“我父母虽是死在贼兵之手,那股贼兵也被我痛怒之下杀了大半,但是归根结底,祸害却是刘辟!此贼不死,我恨不消!” 荀贞握住他的手,说道:“我等已屯兵西华城外,叔至,你的仇必能报也。”劝解安慰了陈到一番,对诸人说道:“能在数万贼兵中脱颖而出为贼渠帅的都不可等闲视之,叔至方才所言甚是,你们不可轻敌。”诸人不管是真心接受的、抑或是跃跃欲试、想要与吴霸、刘辟一较高下的,在听了荀贞的命令后都伏下头,恭声应是。 陈到虽在伤痛之中,但看到这一幕,却也忍不住心道:“辛瑷、典韦、刘邓、姜显、江禽、陈褒诸人,我虽没见过他们的身手,但从他们的行止举动就可看出必都是如虎豹也似的勇士,而在荀君面前,他们却都伏首贴耳。荀君若非有大能者,不会得到这干虎狼之士的服膺。” 通过辛瑷、刘邓、典韦、许仲、江禽、陈褒等人在荀贞面前的表现,陈到更加敬重荀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