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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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话说吗?”此刻,他的嗓音像清水中被洒下的那一片墨,如绸缎般轻盈散开,颜色从深黑到浅灰,渐渐隐没。 她的手被他绑了起来,手机也放在包里,还怎么表达? 真可悲。 “冯惠然,你为什么说不出话?”他的食指轻轻划过她的喉咙,引起她一阵阵颤抖,心跳的起伏更加剧烈了。 她宁愿他直接了当解决她,一了百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他的声音,他的指尖,他的体温来折磨她。 这些都是她四年前都渴望的,可是现在她已经配不起了。 她撇过脸,又被他扭了回去。 “冯惠然,你在卖惨吗?”陆衍之拧紧她的下颔,痛得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痛苦的呻吟。 他帮她合上下巴,闭上嘴,拇指在她的两瓣嘴唇上狠狠抹过一把。 很粗糙、很干涩,没有什么血色,还有些起皮。 印象里的冯惠然,嘴上永远涂着最明艳的口红色号,自信强大,不失娇媚。 如果—— 如果今天的她还过得好好的,每天穿着最昂贵最漂亮的衣服,脸上永远化着最精致的妆容,然后一如以往骄傲放纵,他是不是就可以狠下心把她推下地狱了? 她卖惨? 呵。 昏暗中,她看不清陆衍之的神情,但她猜他肯定在用那种看待害虫的眼神在直视她。 估计他就恨不得把她当成害虫一样,一脚踩死。 又或者,他为了梁云兮留着她这条贱命,把她这“害虫”丢进矿泉水瓶里,一会儿把水瓶晃得厉害,一会儿又用热水烫伤她,一会儿拔掉她的手脚或翅膀…… 让她生不如死。 她没有“惨”可以卖,在他眼里,她就是罪有应得。 “冯惠然,你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报应呀……”他机械地发出笑声,伴着海风缓缓流进她的耳里。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报应吗? 没了钱,没了声音,没了父母,都是报应。 她到底是做了何等的错事才得到这些沉重的报应! 就因为想扇梁云兮一巴掌? 就因为说了几句对梁云兮这个死者不敬的话? “你要反驳吗?说你是被冤枉的,说你是无辜的?”他拨开垂落在额前的头发,说完这番话,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就算她能开口说话,她也不会再在他面前辩解。 她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嘲讽布满清俊的面容,四年前她就见过了,她的心从最初的震惊痛苦到现在的麻木,不过才四年而已。 假如,她不那么骄傲跋扈,她不那么高高在上,她不那么咄咄逼人,他会不会愿意多相信她一点? 她爱他,他却没告诉过她,能被他爱上的方法。 “冯惠然,你那是什么眼神?”他轻蔑一笑,明明她才是弱势的一方,她似乎什么都不担心,是认为他不会对她怎样吗?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他放开她的下颔,低下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微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脸上,“说话,能说一点点也行,你以前不是最会胡说八道吗……” “……”陆衍之,你又在羞辱我了。 可是,你羞辱我的时候,为什么会露出如此悲哀的神情? 羞辱我,难道不该是你最高兴的事吗? 她努力把视线投向窗外,今晚没有星星。 这时,一只大手掩住了她的世界。 一片漆黑,一片温热覆在眼睛上。 她勾起嘴角,那颗痣也跟着笑了。 她连看世界的权利都没有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笑得很难看。”他贴在她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伤人的话。 她笑容的弧度扬得更高,可悲呀,她笑不出声音,只能笑得全身发抖,仿佛在哭泣。 没人告诉她,哑巴该怎么笑才是最好看的。 陆衍之静静的,这次,他没阻止她笑。 就任由两人坠入深渊,任由深渊的力量扭曲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