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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铄皱眉。 聪明人对话,不用对方开口也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很显然,贺珏这个忙,景铄不太想帮。 贺珏:“我听闻此次染病的将军不少,南渝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军的日子会很难熬。若是染得这脏东西无解,走到最后一步军中实在无人,你能不能……” 贺珏这意思很明显,若是到了最后,军中能挑大梁的人都染了疫病了死光了,景铄能不能帮忙。 贺珏自己这一副活不久的模样,不关心自己,还在这操心军中的事情也是让人唏嘘。 想他幼年时就是京中有名的神童,还小的时候就能一本正经地和自己的父亲用沙盘对阵复盘一些著名战役用来做玩乐,再大些说起兵法来头头是道。 再加之自小受贺老将军耳濡目染,对军中有种莫名的归属感,仿佛自己注定为此而生为此而死——可是他的亲兄长让他注定与军中无缘,在京中做了十几年的闲散富贵公子。 十几年后,本着一颗复仇心来的这边疆。仇还没复呢,就把一颗心扑在这军中了,殚精竭虑,如今这副模样了,还想着这些事。 可从始至终,军中无他姓名,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军师而已,将来史书上提起本朝的大将军,留的名字不会是贺珏,也不会是渡鸦,只会是贺勤。 贺珏看着景铄,目光平和。 这是一个朋友的托付,几乎是算得强人所难。 景铄:“为了什么?” 贺珏:“嗯?” 景铄:“江山,天下,苍生?” 在景铄看来,这些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不值得如此。 景铄和贺珏曾都是因为心中有恨之人,但是他们终究有所不同。 贺珏只恨一个人,他的恨像是一把刀,刀尖落在一个点上,只那一人;而景铄曾经的恨如同漫漫无尽的长夜,覆盖万物。 “我也不知为了什么,天下苍生太远,我没那个追求,”贺珏笑了一声,“我只是觉得,为将者应当如此,呵,虽然我不是‘将’——当我个人的请求吧,你还欠我人情呢。” 景铄:“真要是军中无人,景逸那边自然会有调遣,用不上我。” . 景铄和卓若阳走后,段云深横竖也是睡不着,爬起来在床上盘腿坐着,串那串散了的佛珠。 他直接在断掉的线上打了个结,挨个挨个将佛珠穿进去之后发现线短了点,于是干脆取了一颗佛珠下来,这才顺利收尾。 不过少了一颗珠子之后就小了不少,景铄带着可能会觉得勒。段云深试着套在自己手腕上倒是刚刚好。 还是不好,拆了留着有合适的线了再串吧。 段云深正打算将手上的佛珠串退下来,可突然动作就是一顿。 疼。 后背果然灼烧起来了。 段云深撑着将那串佛珠扯下来,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就知道flag这种东西立起来了就一定会出事! 让那只大狐狸把我绑起来非不绑,出事了吧? 段云深随手将佛珠揣进怀里,趁着后背的灼痛还没发展得太厉害,准备起身把门给反锁起来。 没有笼子就只能自己造个笼子了,之前自己还对大狐狸说“早去早回”,他要是回来推开门被我迎头敲了一闷棍怎么办? 先把门反锁起来,自己出不去。等到他们回来发现进不来,想必也能料知到这屋子里出了事,不至于进来的时候全无准备。 只是段云深刚刚走了两步,突然就听得“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段云深一转头,就看见白天里装小黑蛇的那个从桌子上水囊落下来了,这时候正在地上震颤着——这是水囊里面的小蛇不安分,正在里面攻击水囊壁,这才导致了它震动着从桌子上落了下来。 段云深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条游动着的小黑蛇刺青。 这小黑蛇在与刺青共鸣? 还是它察觉到主人蛊毒发作,心里焦急,想要挣扎出来护主? 段云深走过去,将水囊捡起来。 大概是感觉到段云深的靠近,里面的小蛇挣动得更加厉害,弄得水囊不停得震动,很难想象那么不到小指粗的小蛇能有这般力气。 这时候段云深后背的灼痛已经快要接近不堪忍受了,他刚刚想将水囊放回桌子上,屋子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段云深以为是景铄回来,结果一回头,却是几个自己没见过的士兵打扮的人。 段云深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见那几位来人居然给他跪下了,“见过三皇子殿下。” 段云深怔住。 见过谁??? “吾等来迟,三皇子受苦了!吾等愿护送三皇子回家。” 段云深手里的水囊还在颤抖不休,这时候后背的灼痛也几乎要夺走他的全部神智。 这等情形下,他愣是撑住几分清明整理了一下来龙去脉——南渝人? 南渝人混进来了? 也是,若是没有南渝人混进来做内应,那蛇精病的小国师是怎么跑的?总不能遁地吧! 情况紧急,段云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镇定,愣是忍住了后背的灼痛,稳住自己脸上的平静,他听到自己从容道,“尔等辛苦。”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段云深一边忍痛,一边颇有娱乐精神地帮这几位接了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