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书迷正在阅读:有本事,别想我、小神兽靠玄学暴富了、重生之辛结、假慈悲、警察与毒贩(GL 白驹过希)、一本正经的羞羞小脑洞、爱狱(1v1h)、捉一只作者去穿书、穿成路人甲后我靠直播爆红了[穿书]、坏东西
第9章 找人录下物理课03 第二天一早,南向晚拿上英文书上了六楼,这一次,她光明正大地走到火箭班教室门口,对迎面走来的同学说:“葫芦娃,叫一下刘羽白。” 被称作“葫芦娃”的男生答应一声,朝教室里喊了一嗓子,喊完才反应过来,这女生是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外号?难道自己睡觉打呼噜的事情已经传遍全年级了?在男生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南向晚朝他笑了笑,“谢谢啊。” 刘羽白很快出来了,他依旧在校服里穿了一件白衬衫,斯斯文文的,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看到南向晚,刘羽白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是你?” “昨天的事谢谢你。”南向晚将英文书递给他,“这个还给你。” 刘羽白没有把书接过来,因为南向晚手里的书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原本就是硬壳的精装书被包上了淡蓝色的书皮,纸书皮外面又套了一层透明塑料书皮,看上去颇为精致耀眼。 “这是我昨天借给你的书?” “是啊。”事实上,她不只给书包了书皮,还用剩下的包装纸做了一枚书签夹在书里,相信刘羽白看到后,一定会更加惊喜。 刘羽白看着那本书,眼光中有一丝动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没等刘羽白把书接过来,一个已经越过两人的女生退了几步,重新回到两人中间。看到南向晚,王翔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热情地问道:“又来找刘羽白?”她把“又”字说得格外重,似乎是在强调什么。 南向晚面不改色,“对,我来还书。” 王翔笑出了声,“呦,这么快就看完了?” “是我……”刘羽白想替南向晚解释一下,然而这一次,换成南向晚给了他一个手势。她表情淡然,不卑不亢,似乎并没有把王翔的讽刺挖苦放在心上,“这本书单词量不大,也没什么长难句,一般的高中生都能一晚上看完,难不成你还想用几天的时间?”南向晚在这时笑了笑,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也是,第一次看英文原版书的话的确会吃力一些,多看一些就好了。” 她敏锐地捕捉到王翔眼中的不屑,不疾不徐地继续说:“你呀,别把看英文原版书想得多么困难,学英语最重要的是要对自己有信心,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可以,而不是一上来就说‘我可看不懂’,你有这样的心理,永远都不可能把英语学好。”她说“我可看不懂”的时候,故意用了王翔说这句话时的语调,惟妙惟肖的模仿惹得一旁的刘羽白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南向晚知道,只是这样说还不足以让人信服,所以她又小露了一手,语重心长地建议道:“像你这样的初学者,可以从一些简单的书看起,像什么《thelittleprihewonderfulwizardofoz》《flipped》《thehouseonngostreet》《charlieandthechocolatefactory》《prideandprejudice》《rderontheorientexpress》……”她说了一长串英文书名,有的听上去很熟悉,有的压根没听过,最重要的是,南向晚发音标准,吐字清晰,像极了英语听力材料里那些人说话的腔调,只不过比他们说得更快一些,这大大出乎王翔的意料。 见王翔一脸茫然,南向晚又贴心地补充,“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下来。” “不、不用了。”王翔结结巴巴地说道。她禁不住偷偷打量眼前的女生,脸上写满疑惑,这还是那个她认识的南向晚吗? 南向晚知道此刻的王翔在想些什么,她也是在上大学后才意识到英语不是用来做阅读、考试的,而是拿来用的。她不再沉溺于题海战术,而是开始看美剧,听英语新闻,在图书馆里借阅英文原版书,英语水平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很多,和外籍同事在一起时,也可以聊一些文学方面的内容,而不再拘泥于天气、吃喝方面的讨论。 南向晚在这时露出一丝笑,看上去十分亲切柔和,“好了,如果在学英语方面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王翔愣了愣,局促不安地说道:“哦,谢谢。”她微微躬身告别,红着脸灰溜溜地逃走了。说实话,她不仅觉得南向晚的口语不错,甚至还觉得南向晚的话很有道理。 看着王翔仓惶离去的背影,刘羽白再也忍不住,掩着嘴低低地笑了出来,他露出的眉眼弯弯的,好像带着光,照得人心里暖暖的。他长出一口气,欣慰地说:“看来是我多心了。” 南向晚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我就是吓唬吓唬她,其实我一页都没看,连翻都没翻过。”南向晚说完,还不忘补充了两个字,“放心。” 听她这么说,刘羽白神情一僵,倒不是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爱护这本书,而是为自己没来由的担心而羞愧。想到这里,刘羽白提议道:“要不把这本书……送给你吧。” “啊?那怎么能行?”不要说英文原版书本身就不便宜,单单“父亲的礼物”这一点就不是能随便送人的。 “不行,我不能要。”南向晚干净利落地把英文书往刘羽白身上一塞,转身就跑。她担心刘羽白会追上来,咬着牙跑出好远,下楼后还不忘回头看一看刘羽白有没有跟上来。 “啊!”突然间,南向晚的脑袋被人一把按住,她惊叫一声,转头看到林骁然正站在自己面前,他将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一只手抬在半空,故意拉出一段距离,防止她撞在自己身上。 “你乱跑什么,也不看路,有人追你吗?”林骁然责备道。 南向晚没有理他,她在绕开林骁然的同时,顺势将双手插在上衣口袋。 “糟了!”南向晚突然顿住脚步,哀嚎一声。 林骁然挑眉,“怎么了?” 南向晚将手放进上衣口袋时,刚好摸到里面的3,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找刘羽白除了还书,最重要的想请他录下物理课,结果她光顾着跑,把正事给忘了!现在怎么办,是回去找他,还是再找别人? 看她这样沮丧,林骁然也收起平常玩世不恭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丢钱了?还不快回去找?” “什么呀!”南向晚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我们的物理老师不讲课嘛,我想找人录下火箭班的物理课,又不知道该找谁。” “就这点事?”林骁然轻哼一声,“你早说呀,我这有一个人选。” “谁?”南向晚心不在焉地抬了抬眼皮,接着嘟起嘴小声说道,“别告诉我是陈诗韵。”她可不想在录音里听到陈诗韵的声音。 “当然不是她。”提起陈诗韵,林骁然的目光暗了暗,不过一瞬,他又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整个火箭班,应该没有比他更适合录下物理课的。” “哦?”南向晚来了兴致,她也很想知道在火箭班里,林骁然还认识谁。“到底是谁?”南向晚急切地追问。 “火箭班的物理老师。”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不过一瞬,南向晚雀跃的脸孔又暗了下来,她忧心忡忡地说:“他会理你吗?” 林骁然弯了弯唇角,看上去胸有成竹,“废话,其实他挺怕我的。” “怕你?”南向晚笑了出来,一个老师还是火箭班的老师,为什么要怕一个学生,还是纪律班的学生。 林骁然不紧不慢地说:“对,他怕我剃头。” “什么意思?”南向晚微微蹙眉,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扯到剃头上。她平日里总是一副睥睨众生、锋芒毕露的模样,不是看不起这个,就是瞧不起那个,现在终于有她不明白的事情,整个人好像从高冷的百合变成了娇小的丹桂,连眼神都变得柔软,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地捏一捏她的脸。 林骁然愣了愣,他很想将这一刻暂停,或是永远都不告诉她谜底,好让她带着这副傻傻的表情走过天长地久,可是他终究抵不过南向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无奈回答,“他是我舅舅。” “啊?”这是南向晚第一次听说这句俗语——正月剃头死舅舅。 林骁然的效率很高,他在上课前把3送过去,下课后再把3取回来,一星期两次,风雨无阻,从不耽误,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快递员还要敬业百倍,弄得南向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天下午,他又把那枚银色的3拿了回来。 南向晚看到林骁然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仰起脸冲他一笑,伸出手去拿3,谁知道就在她要碰到3的时候,林骁然突然收回手,让她扑了个空。 林骁然笑了一下,再次递给她,南向晚一伸手,又扑了个空。 如此反复几次,南向晚火了,一脚踹在林骁然的凳子上。林骁然没料到南向晚会发火,即便他有体重加持,还是一个趔趄,撞在自己的桌子上。他一下子蹙起眉,气闷地说道:“开个玩笑嘛,凶什么凶。” 南向晚不理他,微微抬着下颌。 “给你给你。”林骁然再次把3递给她,南向晚这次说什么也不接了,她的下颌依旧抬着,并不用正眼瞧他。 林骁然进退不得,只好自顾自地把3放在南向晚的课桌上,嘴上嘟嘟囔囔说着“费力不讨好”“不识好人心”之类的话。 抬起的下颌落了下来,不只是下颌,连眉眼也低了低。 对于林骁然,南向晚的感情很复杂。她不太喜欢他,觉得他成绩不佳,骄傲自大,上课还总挡着她,可他偏偏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帮了她,而且是非常无私的,没有任何条件地帮了她。她还记得在火箭班时,彼此之间竞争激烈,大家会坐在一起讨论问题,也会帮忙讲题,可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防备,每个人也保持着这份默契,尽量不去染指别人的笔记、资料。 也正是因为这样,南向晚对林骁然的“无私”分外不安。 南向晚对他说过“谢谢”,她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她所谓的“谢谢”更多是出于礼貌,是对自身形象的维护,可是要她情真意切地说出“谢谢”以外的话,她又有些说不出口。 林骁然已经转回去了,他反手按着自己的脊背,那是刚刚被课桌碰过的地方。望着他萧瑟的背影,南向晚越发不安。 她喊了他一声,挥了挥手里的3,闷声闷气地说:“你要不要听一听?”讲课的是他舅舅,录音是他带回来的,理应算他一份。 林骁然挑眉,“我?算了吧,我躲还躲不及呢。”他忽地一下,吊儿郎当地说:“放心吧,我不听也能考高分,谁不知道我林骁然一向是自学成才。不过我舅舅一听说我要录下他的课,他还是很高兴的。” “呵……”南向晚轻笑一下,再不说话了。学渣就是学渣,什么自学成才,脸皮比城墙还厚。 第10章 班主任的神秘谈话01 第三中学下午下了第四节 课后,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被大家称为大课间。在这段时间里,纪律班里自动分为三拨人,一拨是游戏党,会利用这个时间玩电脑游戏,一拨是视频党,播放一些搞笑小视频,一拨是k歌党,拿着麦克风连上音响唱卡拉ok。 南向晚属于第四种,什么都不参与,默默看书做题背课文。 其实她还挺讨厌这些人的,大好的时间不用来学习,想放松放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好了,偏偏要影响别人。她要不是嫌去图书馆学习要在路上耽误时间,早就走了。 火箭班也有大课间,可火箭班的大课间都是用来考试的,没有考试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各忙各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今天是k歌党的时段,k歌爱好者们有唱新歌的,有唱老歌的,还有唱儿童歌曲的,什么《春天在哪里》《葫芦娃》《蓝精灵》之类的,有时候也有人唱英语歌,最不能理解的是还有人用意大利语唱歌剧,竟然还唱得有模有样。 更让南向晚震惊的是林骁然。 林骁然原本是游戏党,最擅长赛车游戏,每次都能把车开水里,但他依旧是坚定的游戏党,对游戏乐此不疲。没想到他今天心血来潮,走上讲台点了一首歌。 南向晚以为林骁然会像其他人一样,故意唱一些搞怪的儿童歌曲,谁知道前奏开始,是一段舒缓的钢琴,几个音符循环往复,慢慢勾出一段更为缓慢的旋律。 林骁然开始唱了,声音还是他说话时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特别。这首歌的起伏并不大,像极了个人独白,听上去也没什么特别。 南向晚没听过这首歌,也不知道原唱是谁,甚至不知道这原本是一首由女歌手演唱的歌曲。 事实上,大家唱的歌她百分之九十都没听过。 从小到大,母亲总是以学习为由禁止她参与任何娱乐活动,她不能看电视,不能看小说,听流行歌曲也被母亲视为十恶不赦的行为。她虽然有一个3,里面只能有英语听力材料,连英语歌曲都不能有。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在她上大学后有了听歌的权利,她也对流行歌曲没了兴趣。别人开车会放一些歌曲,南向晚开车只会放广播,还是一成不变的新闻频道。 她也有过尴尬的时候,那是公司组织的团建活动,一帮同事去ktv唱歌,面对大家热火朝天地点歌或是招呼她过来一起唱,她总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家,仿佛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就在南向晚将目光重新落在书本上时,音响中的旋律陡然一转,先前落寞低沉的独白变为一种绝望的质问和呐喊,瞬间提升的音阶和音量仿佛一张巨大的网,瞬间捕获了所有人的心。 南向晚低着头没有动,心上的某个部位已然不受控制,随着旋律的层层推进,心脏好像被人攥住一样,一阵一阵地抽痛。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音乐课上听《二泉映月》的时候,那是一种只要能够听到声音就会感到的悲怆。 南向晚不懂音乐,但这并不妨碍她被音乐感染,说不上是旋律动人,还是林骁然的演绎感人,她的心一直被揪着,隐隐绰绰的痛楚让她忍不住皱了眉。 教室门开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门口聚满了人,看样子像是隔壁班的同学,他们大概都是被歌声吸引来的,其中大多是女生。大家争先恐后往里瞧,似乎觉得只是听到声音还不够,一定要看一看这样的歌喉出自怎样的人。 南向晚不得不承认,林骁然是好看的,至少让那些女生看过后并不觉得失望,甚至还会生出些许惊喜。林骁然的台风极好,他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随着旋律变换着动作,不矫揉,不造作。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部表情格外认真,看上去就像他的歌喉一样真诚感人,哪怕他是一个人尽皆知的人渣,只要唱起这首歌,你就觉得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情圣。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幕,南向晚的心终于不痛了,可是堵在心口的棉花还是郁结在那里,直到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不只是她,教室里的女生都哭了。 刚刚睁开眼睛的林骁然也发现了这件事,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弯腰问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女生流着眼泪,咬了下嘴唇不说话。 南向晚的同桌姜达令受不了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整个身子伏在课桌上,抑制不住地颤抖。 紧接着,更多哭声响起。 林骁然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环视一周,奇怪地问:“你们怎么都哭了?” 南向晚终于知道学霸为什么会招人恨了,林骁然就像那种什么都会的学霸,考完试后偏偏要说考砸了,恨得人真想揍他一顿。 他放下麦克风,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慢悠悠地往回走。 “别哭了,哭起来不好看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首歌嘛,有什么好哭的。” “我的天哪,你怎么也哭了。” 他一边走,一边对过道两侧哭泣的女生说。 见他过来了,南向晚赶忙抹掉脸上的眼泪,她很少哭,不管母亲怎么责骂挖苦她,她都不曾流下一滴眼泪,她会哭只能是因为成绩没有达到预期,而现在,她却因为一首歌哭了,真是不可理喻。 林骁然走过来了,骤然触碰到他的目光,南向晚有一瞬的心慌。 南向晚知道,林骁然看到她哭了,他一定会抓住机会狠狠嘲笑她一番,就像看到她成绩不如他时一样。南向晚迅速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可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比如刚刚打了个哈欠,比如说她正在练习一秒流眼泪,或者干脆死不承认,一口咬定自己没哭。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她把眼泪擦掉,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哭过。 林骁然回来了,他在自己的座位坐下,面向后面。 他没有看南向晚,而是看向坐在她旁边的姜达令,“你怎么哭这么厉害?你被人甩了?还是被人甩过?” 姜达令坐起来,泣不成声地咒骂道:“你才被甩了!讨厌,好好的干嘛要唱这首歌,弄得人家特别想哭,妆都哭花了啦。” 南向晚一看,果然,姜达令左眼的假睫毛掉了一半,右眼的假睫毛全掉了,眼线也晕开了,眼皮上黑黑的一片,像个熊猫似的。 “你怎么不用那个什么防水的眼线。” “谁知道今天会哭,哎呀,我隐形眼镜也掉了。”姜达令扁了扁嘴,继续抽噎起来,惹得林骁然哈哈大笑。 很奇怪,南向晚就坐在姜达令的旁边,她的眼睛红红的,她也曾用食指拭过眼泪,可是林骁然就像没看见一样,自始至终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会哭。直到林骁然转了回去,直到《茉莉花》的音乐响起,直到生物老师走进教室,南向晚才彻底松了口气,她知道,林骁然确实不会问了。 她准备的借口并没有用上。 南向晚在庆幸之余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坐在她前面的少年为了照顾她的自尊选择了视而不见。这就像在决斗时刺出致命一剑,对方却在最后关头放弃抵抗,任由你的剑尖刺进他的心里。你在决斗中取得了胜利,但你可能并不为此而感到快意。南向晚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大男孩竟然也有这样温暖细腻的一面。 是啊,如果不是温暖细腻的人又怎么会唱出这样的歌呢? 南向晚并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但是没关系,她已经在林骁然唱歌时偷偷用3把这首歌录了下来,因为南向晚知道,如果不录下来,她或许再也听不到这样的歌声了。南向晚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如果说出去的话,一定会有人找她要这段录音,毕竟不是每个人手边都有一只嗷嗷带录的3,或是能够反应过来按下录音键。 生物老师感觉到教室里的气氛不对,好奇地问班里的女生为什么在哭。有好事的男生抢先回答,“林骁然刚刚唱了《如果没有你》。” “哦?”生物老师笑了,她看向林骁然,阴阳怪气地说:“我给你时间,你再唱一首呗。”言语中透着轻佻,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林骁然似乎没有察觉到生物老师言语中的讽刺,他架着腿,身子靠在南向晚的桌子上,玩世不恭地说:“行呀,就唱个《丑八怪》。” “哈哈哈……”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上下左右的教室都为之一振。原本还在为林骁然鸣不平的南向晚一时没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 生物老师愣了一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死死咬着下嘴唇,脸部肌肉一阵抽搐,似乎也想笑,但又气得不行,最后只能用书拍了拍讲桌,命令大家安静下来,赶快上课。 第11章 班主任的神秘谈话02 放学的时候,南向晚犯了一个错误。 下课铃响过后,她背起书包往外走,还没走到讲台就听到小组长惨绝人寰的叫声,“南向晚,又想走?打扫卫生。” “……”南向晚叹息一声,揉了揉额头。一个月了,她还是没有适应当学生要打扫卫生这件事。 南向晚放下书包,拿了拖把去洗,回来时远远看到教室门口站着一个女生。 女生身材高挑,梳着马尾,脊背挺直好像一只盛开的百合,正是本应该在火箭班的陈诗韵。她既没有朝里面喊,也没有让进进出出的同学帮忙喊,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出声。 南向晚走过去,“你找林骁然?”林骁然这家伙,不会又在打扫卫生的时候跑出去玩儿了吧。 陈诗韵看也没看她一眼,她直勾勾地看着里面,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好像没听见一样。 “切……”南向晚在心里轻嗤一声,转身走进教室。然而她才向教室里看了一眼便吓了一跳,手里的拖把差点儿扔出去。她以为陈诗韵站在这里是因为林骁然不在,谁知道林骁然正好端端地站在教室里,而且正站在讲台上。 他的面前放着垃圾桶,一手握成拳垂在身侧,一手斜插在裤子口袋,用同样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陈诗韵。 “你们……”南向晚一脸莫名,不明白两人在干什么。她上次看到陈诗韵来找林骁然,只看了一眼门上贴的成绩单就走了,这次来找林骁然,看到了人却不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南向晚不自觉地后退几步,生怕溅自己一身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最后还是陈诗韵败下阵来,她猛地转身,翩然离去,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整个过程,她的下巴始终没有下压过一秒,高傲得仿佛一只白天鹅。 见陈诗韵走了,林骁然也在一秒钟泄了气,他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开,弯腰拎起垃圾桶,出门倒垃圾去了。 一旁的南向晚还是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摇头耸肩,开始拖地。 南向晚很快把一边的过道擦干净,洗完拖把回来发现往日风风火火急着回家的小组长并没有走。她坐在第一排,正在用护手霜擦手,看到南向晚说,“可以了,你回家吧。” “你不回吗?”南向晚问。 “林骁然不是去倒垃圾了吗,他又没有钥匙,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丢了东西怎么办?” “啊?”南向晚奇怪地看着小组长,她之前不是说“我从来没听说有人丢过东西”,还说“你愿意留就留吧”自己却要急着走,现在怎么变了? 见南向晚还在犹豫,小组长迫不及待地催促,“好了,你快走吧。”她索性从座位上站起来,一个劲地把南向晚往门外退。 “好了好了,我自己走。”南向晚边走边想,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她走出教学楼,往地下车库走去,路上路过篮球场,她一眼看到林骁然正在一个篮筐下打篮球。南向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不是去倒垃圾吗?怎么在这儿玩上了,小组长竟然还傻乎乎地等他。 南向晚站在教学楼前台阶上看了一阵,她知道林骁然喜欢打篮球,但从没想过他打球这么狠,整个篮筐下只有他一人,他一会儿带球上篮一个暴扣,一会儿急停跳投,球没有进,砸在篮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明明场上只有他一个人,却在像和谁打架一样。南向晚想,难怪没人上去和他一块儿玩,就凭他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劲头,被他碰一下,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球场上还有一些人,大家都在一边看着,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但声音小小的,生怕惊着别人似的。林骁然打了一阵,把球重重地砸在地上,篮球立时反弹起来,像一支火箭,飞了起来。 “有病。”南向晚骂了一声,下台阶朝地库走去。 她把车子推出来,径直走到“小丸铺”,点了鱼丸、鸡柳、豆皮、茄子。今天生意不错,几张矮桌坐满了人,南向晚在仅剩的桌子旁坐下。 等炸串的空档,她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利用这段时间看一看知识点。 “68号!”老板是本地人,说一口地道的方言,透着一股亲切的土味。 南向晚把炸串端回来,用刷子给炸串刷上酱料趁热吃起来。这家的鱼丸很有特色,鱼丸不是市场上买的,而是老板手打的,咬起来鱼香四溢,爽口弹牙,再配上外面酥脆的面糊,吃到嘴里满是幸福的感觉。 说到鱼丸,南向晚想起来之前遇到林骁然请陈诗韵吃炸串,那时候,林骁然拿着一把炸串等她,见到陈诗韵后喂她吃鱼丸,见她被烫着了,又帮她吹,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不过说来也怪,从那之后,她好像就再没见两人一起回家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南向晚拿着鱼丸,苦思冥想不得要领。 突然间,一只手拍在她的头上,林骁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什么呢?”林骁然说完,在她对面坐下。 南向晚回头看了一眼,吃炸串的人虽然多,但是那边刚好有桌子空了出来,只是上面的东西还没有收。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明明有地方坐,偏偏要凑过来。 她看出林骁然心情不好,绷着一张脸,一副随时要打人的样子。她心有戚戚,想快点儿吃完赶紧走人,谁知道就在这时,林骁然看了一眼堆在旁边的竹签,挑了挑眉,“你怎么吃这么多?” 南向晚刚刚张开嘴,嘴边是一块蟹排,听到林骁然的话,她的嘴好像被施了咒似的,半天没有落下去。她放下炸串,歪头看着林骁然,不可一世地反问:“你管我?” 看到她这个标志性的表情,林骁然笑了出来。炸串摊的凳子很矮,林骁然身高腿长,坐在上面说不出的别扭,他把双肘撑在腿上,用手抹了一把脸,看向南向晚,“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有多讨厌你?” “……”南向晚愣了愣,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她自大、刻薄、目中无人,可她隐藏得很好,或者说做事非常周到,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着面直言不讳地说讨厌。 “我……”她倏地挺直脊背,像一只进入备战状态的猫,可她架势做了十足,嘴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南向晚一下子变得窘迫不堪,脸颊红红的,好像广告牌上的霓虹。 林骁然又笑了。 他换了一个姿势,再一次用笃定的口吻说,“我以前特别讨厌你,你总说自己分班考试算错分了,自己应该在火箭班而不是纪律班。” “这是事实。”南向晚嘟着嘴在心里辩白。 林骁然继续说:“特别是你的眼神,看同学的时候就像在看……看一群没人要的垃圾。” “啊?有那么明显吗?”南向晚努力反省。 “所以我特别讨厌你,明明你的成绩也不怎么样,还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喂,你……”南向晚还没说完,林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渐渐的,我的想法变了,特别是坐在你前面以后,我发现你确实应该有这样的自信,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用功学习。课前认真预习,笔记写得密密麻麻,上课认真听讲,别人稍微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被你呵斥,下课认真复习,作业做得一丝不苟,就连该休息的时候,呶……” “喂……”南向晚根本来不及去拦,林骁然已经把她放在桌子上的小本子抢走,他看了一眼,用手晃着小本子,调侃道:“吃个炸串还要看化学方程式。” 这是南向晚的习惯,她不想浪费任何时间,随身带给小本子,没事儿的时候就会看上两眼。 林骁然翻着小本子,无比哀伤地说:“可是你都这样用功了,成绩还是那么一般。” “……”南向晚哭笑不得,她的“一般”只是暂时的好吗?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能回到火箭班,倒是他,以目前这种吊儿郎当的状态,能考上大学吗? 林骁然用手指着她,“你看看你,又是这副眼神。”他把小本子还给她,无奈地说:“算了,估计你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了,我请你喝可乐吧。”林骁然站起身,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一瓶可乐,他没有把可乐直接递给她,而是拧开盖子,又拧回去,这才把可乐放在她的面前。 正在这时,林骁然的炸串好了,他显然是熟客,和老板寒暄了一阵。不多一会儿,林骁然回来了,南向晚发现他点的炸串和自己点的差不多,唯独少了一样,好像是鱼丸。 第12章 班主任的神秘谈话03 那天,他们还聊了很多。 南向晚知道林骁然对鱼过敏,吃鱼后身上会长疹子。她还知道陈诗韵不爱吃茄子,但和他吃过几次后,也接受了这种味道。 南向晚用下巴指了指他书包上的松鼠挂件,“这是她送你的?” 林骁然笑了,“这是师范大学的吉祥物,去年给每个老师发了一个,我说了不要,我妈非要给我挂上。” 她这才知道林骁然和陈诗韵是邻居,两家的父母都是本省师范大学的老师。 “你父母也是大学老师?”南向晚惊奇道,接着小声吐槽,“那你的成绩还这么差……”陈诗韵父母是大学老师她是知道的,以前在火箭班的时候,班主任还请陈诗韵的母亲来做过科普讲座。陈诗韵的母亲模样气质格外出众,和陈诗韵站在一起根本不像母女,简直就是姐妹。全班同学都很喜欢她,还说上大学要拜在她的门下。 那时候,不管多难的题,陈诗韵都能解出来,老师也乐得让她上台给大家讲一讲。陈诗韵显然是准备过的,板书工整,步骤清晰,还会适时地停顿一下,给台下同学留出思考的时间。她也有过失手的时候,解到关键步骤却不知道这步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停了半晌,难得一见地露出尴尬的笑容,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太清楚,我得回去问一下我妈。” 面对这一幕,南向晚应该幸灾乐祸的,可她只会在心里可怜自己,在学习这件事上,她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普天之下能靠的只有自己。 然而今天,林骁然的一番话让她有了新的思考。 听南向晚说自己成绩差,林骁然先是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接着沉默半晌,缓缓道:“我爸虽然是教数学的,可我从来不敢问他问题。我还记得刚上小学时,我拿一本练习册找他,他给我讲了半天二元一次方程,还问我懂了吗?我当然没懂,他就一脚踹过来,又问我懂了吗?我还是不懂,他就骂我是笨蛋,怎么生出我这样的儿子。”他在这时笑了笑,眼光中透露出属于孩子的狡黠,“从那以后我就不问他问题了,他再问我懂了吗,我就说懂了,他还真信,哈哈哈……” 林骁然笑得前仰后合,南向晚却笑不出来。她不只笑不出来,胸口还有些痛,心脏好像被人攥住一样生生地疼。 林骁然说:“一直以来,我爸都不怎么管我学习,小学初中每天都在混日子,临中考时才发奋努力,竟然让我考上了第三中学。从小到大,我和陈诗韵一直在一个班级,直到她这次进了火箭班,我们才分开。她父母对她的学习非常重视,不只自己教,还报各种辅导班,请家教。家教上课的时候,她妈全程在旁边监督,有什么不对立即指正。说起来,她考进火箭班也是情理之中,我能考上第三中学则是完完全全的意外之喜,至于火箭班……”林骁然无奈地笑了笑,“以前我们都是一起回家的,她进火箭班后,今天说有问题要问老师,明天说去奶奶家不回自己家,其实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哎呀,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林骁然摆了摆手,继续吃刚才咬了一半的茄子。 南向晚并不意外陈诗韵会这样做,某种程度上,她们是一种人。当环境变了,整个人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 可是南向晚又想起一件事。 期中考试出成绩的那天,陈诗韵专门跑来看贴在门上的成绩单,如果她真的对林骁然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关心他的成绩?还有今天,她又跑到纪律班,一句话不说,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又是为了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这天早自习是班主任的英语课,班主任让大家背课文,自己叫了几个学生去谈话。 渐渐的,南向晚发现了一些规律,她用笔戳林骁然的背,“喂!” “嗯?”林骁然一直靠在她的桌子上,意识到南向晚在叫他,微微回头,眼光还停留在摊在腿中的英语课本上。 “你不觉得奇怪吗?”南向晚问。 “奇怪什么?” 南向晚急了,“我们周围的人都被叫出去了,唯独没有叫我们。” 林骁然不在意地说:“这不是挺好的,说明我们两个没犯错误。” “……”南向晚无语了,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乐观天真的人。 “哎呀!”林骁然大叫一声,整个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南向晚也被吓得一哆嗦。林骁然转过来,神神秘秘地问:“所以你觉得班主任的谈话是在针对我们?” 南向晚点头,丢过去一个“你总算不傻”的眼神。 林骁然想了一阵,不着痕迹地蹙眉,有些嫌弃地问:“班主任不会以为你喜欢我吧?” 南向晚立时火冒三丈,“怎么是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是你喜欢我?” “喜欢我很正常。”林骁然掰着指头说,“我又高,又帅,成绩还比你好。” 提起成绩南向晚就来气,她现在的成绩只是暂时的,她毕竟是考上过光华大学的女人,也不知道林骁然哪儿来的自信和她比。南向晚冷笑一下,反驳道:“你高、你帅、你成绩好,我就要喜欢你?要是这么说,我应该喜欢刘羽白。” 提到刘羽白,林骁然的眸光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他便若有所思地点头,“哦……”这声“哦”被林骁然拖得很长,长长的语调中混杂着一丝阴谋的意味,那是猛兽在捕猎前的精密计算,是危险来临的强烈信号。 南向晚已经意识到不对,可当她想要采取行动时已经晚了。林骁然在“哦”了一声后,突然放大声音,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你喜欢刘羽白!” “哇……”听到声音,全班哗然。 原本伸了一半想要捂上林骁然嘴的手猝然落下,南向晚绝望地闭上眼睛。与此同时,班主任探头进来,大声喊道:“南向晚,出来一下。” 林骁然笑出声,戏谑道:“你不是因为没被谈话害怕吗?现在好了。” 南向晚起身离坐,路过林骁然时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出乎意料,班主任的谈话内容平淡无奇,无非是说她的努力他都看到了,他知道南向晚因为考卷算错分的事情不服气,期中考试也没发挥好,希望她能在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中证明自己。 到了最后,他才感触颇深地提了一句,“喜欢一个人就要努力和他站在一起,加油考进火箭班,不然别人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 南向晚一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所谓的“别人”应该是指刘羽白,她不由得在心里把林骁然骂了一百遍,都怪他乱说话,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南向晚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林骁然却不这么认为。下了自习,他找到南向晚的同桌姜达令,又和坐在南向晚后面一排的、自己的好友张超和李帅开了会,他把各自的谈话内容拼凑了一下,得出一个重要信息——有人向班主任打小报告,说他和南向晚过从甚密。 其实在南向晚提到这场谈话很可能是针对他们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所以他才会冲南向晚大喊一声,想要借刘羽白撇清两人的关系。 林骁然不认为自己喜欢南向晚,他对她只有讨厌,觉得她成绩不怎么样还总是端着架子,看人的时候也眼高于顶,让人很不舒服。他对她也谈不上多么客气,在关键时刻拆台,大声喊话让她难堪,挖空心思讽刺她,故意和她对着干……直到坐在她前面,发现她这么努力成绩还这么差,那种讨厌渐渐淡了,可那也只是对弱者的同情,和男女之间的喜欢毫不相关。 现在,竟然有人拿他们之间的关系做文章,还是用向班主任打小报告这种下作手段,这让他非常生气。林骁然行事光明磊落,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对欺瞒哄骗、暗里藏刀更是恨之入骨。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骁然把每个人的谈话内容仔细分析了一遍,又把这段时间和班主任有过接触的人做了筛查,最后又向疑似的几个人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原本模糊的形象终于变得清晰。 这天体育课上,林骁然没有去打篮球,而是直接往女生所在的体育馆走去。他叫了一个女生的名字,说有话和她说。 女生正是他和南向晚所在小组的小组长,女生见林骁然叫自己,眼光中有一瞬的欢欣雀跃。她放下羽毛球拍,紧紧跟在林骁然后面。 林骁然目不斜视,单手插在裤子口袋,大步流星朝球员通道走去。 走廊里没有灯,林骁然身高腿长,黑压压的像一座山一样。小组长不敢抬头看他,怯生生地问他有什么事。 林骁然挑起唇角,“是你干的对不对?” “什么?”小组长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她个子小,离林骁然差了一大截,再配上懵懂无辜的眼神,看上去可怜极了。 林骁然不为所动,语气透着不耐烦,“别装了,班主任亲口说了,你看见我和南向晚在‘小丸铺’吃炸串。” 小组长一惊,情不自禁地埋怨道:“他怎么这样。” “呵……”不打自招,林骁然不客气地笑出声。 小组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解释道,“他要问我嘛,我只能实话实说,难道还要我撒谎不成?”她是心虚的,因为班主任并没有问过她,根本就是她主动去说的,可是面对林骁然,越是心虚越要表现得坚不可摧。她梗着脖子,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就差赌咒发誓以证清白。反正林骁然和南向晚坐在一起吃炸串是事实,就算她不说,也是事实! 那天,她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觉,忽然被林骁然的歌声唤醒。她揉了揉眼睛,看到那个穿着校服拿着麦克风站在简陋讲台上的男生好像站在舞台中央一样魅力四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林骁然也有这样深情迷人的一面。 她看了看身旁默默流泪的女生,又看了看门口奋力张望的女生,她坚定地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最懂他的那一个。 往常的她在放学后一秒也不想在学校多待,可是那天的她竟然改变了看法,其实在学校的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她让南向晚先走,主动留下来等林骁然,她想,如果林骁然知道她在等他,他一定会非常感动。 谁知道她把门都要望穿了,等来的却是林骁然一句,“你还没打扫完?” 他怎么那么笨!怎么看不出来她是在等他! 可是不等她把正在等他的话说出来,林骁然已经背起书包,一溜烟跑掉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林骁然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一时没顾上也情有可原。 她一个人默默关灯,一个人默默锁门,又一个人在黑暗里摸索着下楼。当她穿过空荡荡的校园,在炸串摊看到林骁然和南向晚时,她终于笑了出来,那既是对自己的嘲讽,又是对自己的可怜。 原来这就是他的“急事”。 她咽不下这口气,很快把这件事告诉班主任,也为南向晚被叫出去谈话而沾沾自喜。可是没想到,林骁然这么快就知道是她告的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骁然和南向晚都不怕,她有什么好怕的? 林骁然也没想把她怎么样,他心平气和地向她解释,“我是和南向晚坐在一起吃炸串,不过那天人坐满了,我们临时拼桌而已。还有,是班主任问的,还是你主动说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还有这种事情……”林骁然说到这里,不只语气加重了,身子也向前逼近一步,小组长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到,情不自禁地咬着唇闭上眼,接连后退几步,重重地抵在墙上。 没等林骁然把后面的狠话说出来,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南向晚指着他大喝一声,“喂!你干什么?” 南向晚不爱上体育课,也不爱参加体育活动,每次体育课她都会躲在角落里看书学习背知识点,这天也不例外。她原本在体育馆的看台上专心致志背书,完全没注意到小组长被林骁然叫走,直到想去上厕所路过这里,才发现眼前的情景。 林骁然把小组长逼到墙角,高大的身形好像一片乌云似的笼罩在小组长身上。黑暗中,她看不清林骁然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眼中骇人的凶光。她不由得在心里咒骂,学渣就是学渣,成绩差就算了,人品还这么烂,竟然在这里欺负女生。 小组长看到南向晚,适时地抱着头大喊:“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见南向晚正在向这边走来,林骁然不得不退后一步,但他不愿就这么算了,转而对小组长低声警告,“我不是在开玩笑。”说完后冷哼一声,继续单手插兜慢悠悠地转身,和南向晚在黑暗的走廊里擦肩而过。 “有病。”南向晚对着他不可一世的背影骂了一句,接着查看小组长的情况。 “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扶上她的手臂。 南向晚甚至没来得及碰到小组长,伸出去的手便被小组长甩开了,小组长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 第13章 下大雪不上晚自习01 进入十二月,元旦联欢会成了同学们的新话题。 第三中学的联欢会和其他学校不同,联欢会不是在各个班级举办的,而是在学校体育馆统一举办的。校方会在体育馆搭一个开演唱会用的舞台,背景用led屏幕,台上有变幻莫测的灯光,台前有摄像机和摇臂,专业程度不亚于一场明星演唱会。 因为林骁然在大课间上表现出色,大家一致推举他代表纪律班参加全校师生的节目选拔。林骁然不负众望,顺利获得表演资格。据说是在联欢会上唱一首歌,但是唱什么和谁唱暂时保密。 已经经历过这一切的南向晚对林骁然的表演没什么印象,倒是记得火箭班的刘羽白和陈诗韵。刘羽白演奏了小提琴,陈诗韵跳了民族舞,南向晚对这些没兴趣,也看不出优劣。 其实哪里是没兴趣,谁不想换个角度看世界? 她曾经无数次地想,她只从看台往台上看过,什么时候能站在舞台中央向看台看一看?可惜从小到大,母亲只给她报辅导班,从没报过兴趣班,什么音乐、舞蹈、美术,她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 承认吧,她就是嫉妒陈诗韵,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 这天下午第四节 课是物理课,也不知道老师忘记上课还是请假了,十分钟过去了并没有老师走进来,大家自觉开始上自习。 说是自习,其实就是自由活动,前面的同学在聊天,后排的游戏达人在玩纸牌,同桌的姜达令正在对着镜子挤痘。 姜达令的青春痘长在嘴唇上,位置像极了媒婆痣,颜色红中带白,晶莹剔透,猛地一看倒也不丑,反而多了几分俏皮。 南向晚问:“你怎么不去表演节目。” 姜达令模样好,身材好,又格外会打扮,在一众土里土气的高中生中格外扎眼。哪怕大家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她也会在头发上绑个发带,在里面配一件有蕾丝的衬衫,或是把裤子裁短露出纤细的脚踝,一颦一笑都和大学里艺术系的女生很像,要说她没有才艺,南向晚是不信的。 “我?”姜达令低头浅笑,“人家才不去呢,人家要去肯定会把别人吓坏。” 南向晚一开始很不习惯姜达令一口一个“人家”的,后来发现她这人就这样,像个长不大的小公主,吃的用的都要粉红色,最好还有个闪闪的钻,说话嗲嗲的,胆子小小的,整天怕这个怕那个,遇到晚自习想让男生帮忙带个吃的,只要撒个娇卖个萌,对方一定会听话照办。要是哪天她不说“人家”了,南向晚反倒会不习惯。 彼时的她以为姜达令会这么说是出于自谦,很久以后南向晚才知道,她的这句话隐藏了多少无奈。 姜达令这边的痘还没挤完,前面的林骁然忽然转过来,“哎呀哎呀,我的痘是不是破了?” 南向晚一看,他原本光洁的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一颗青春痘,他一边看书一边抠,一下子给抠破了,上面有血飙出来。血虽然被他抹了一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血水渗出来,在红彤彤的痘上聚集成一颗红宝石似的小血珠。 “啊!”南向晚低呼一声,找出纸给他擦。 南向晚这人有点儿强迫症,背单词要凑个整数,做笔记不能有写错的地方,文具要用统一的款式,差一点儿都不行。 “过来!”她不只把血擦掉,还用双手扳正林骁然的脸,“来,我给你挤掉。” 林骁然吓得呲牙,“喂,你行不行,我还要上台呢,别给我留下疤。” “放心。”南向晚白了他一眼,在心里吐槽道,你一个大男人,在乎什么疤不疤的,再说了,舞台那么远,灯光那么强,谁能看到你脸上是不是有疤。 “啊……疼……你轻点……嘤嘤嘤……” 原本乱糟糟的教室随着林骁然杀猪一般的叫声安静下来,大家都在循着声音往这边看,南向晚不悦地皱眉,责备道:“你喊什么喊,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你下手也太狠了。”林骁然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狠能挤出来吗?”当痘里的脓和血全部被挤出来后,南向晚只觉得浑身舒畅。她拿姜达令的芦荟胶给林骁然的伤口上擦了一些,不疾不徐地安慰道:“过两天应该能好。” 林骁然摸了摸额头上的痘,好像是消下去一些。 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下雪了!” 原本就在不务正业的同学们顿时被这声音吸引去,大家迅速扔下手里的书本、纸牌、零食,争先恐后地往窗外看。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如鹅毛一般的雪花飘落下来,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将深灰色的地面变成斑斑驳驳的白色。不只是纪律班,前后左右的班级也发现下雪了,接二连三地发出热烈的欢呼。 学渣就是学渣,下个雪也大惊小怪,要是在火箭班,别说下雪,就算是下金币,全班学生都会专心学习无动于衷。 南向晚撇了撇嘴,想要收回目光继续做手上的数学题。 一旁的姜达令捧着脸,露出少女犯花痴一般的表情,感慨道:“哇,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笔尖在画出一个数学符号后停下,南向晚陷入沉思。也不知道是雪真的少了,还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印象里最后一次下这样大的雪是在小学三年级,那天,大雪铺满了整个学校,连树枝都被压弯下来。 从早到晚,大家一节课没有上,生生玩了一天。别人去打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