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交易
尤金来只觉得手脚发软，浑身乏力，宛若丧魂失魄，精疲力尽之感犹如彭拜汹涌的海浪，霸道的将他给彻底淹没。 他失去了超速再生的能力。 由奢入俭难，从一个强大的、强壮的、野兽般活龙鲜健的超人存在，再次变成一个普通人，强烈的心理落差让尤金来难过的差点闭过气去。 陈威好奇的看着狂笑不已的斯狄欧。 听其言观其行，斯狄欧往日里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绅士形象现在一点也找不到了。 他的笑颇有几分张牙舞爪的意味在里面，弯着腰，捧着腹，肆无忌惮的样子让陈威不免轻轻皱起了眉。 斯狄欧兀自笑了一会，慢慢的就停了下来。 碳基生物的能力就这么直接的移植到了硅基体的机器身上？而且还是专门作用于细胞的能力？陈威往斯狄欧跟前走了几步，后者不着痕迹的转过了脸。 “现在轮到你了，‘钢铁’先生。”陈威轻声道。 交易是一个互通有无，各取所需的过程，陈威可能不赚，但他绝对不亏。 在付出了分身的再生能力这种他随时都能再次复制粘贴过去的无关痛痒的代价之后，他又可以再次吃到那种，真正能给他带来味觉上的刺激的食物了。 他也想看看，斯狄欧是怎么在没有“材料”的前提下，做出无米之炊的。 沉浸于强劲的新能力而有些不可自拔的斯狄欧，这会儿也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他手起刀落，一把斩断了自己的一边胳膊，也不叫痛，在将断臂放到案板上之后，切口处就有水银状的流体金属涌了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出了一条新的胳膊。 “这就是我一会要吃的菜吗。”陈威神色古怪。 斯狄欧活动活动手指，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他拾起旧手，拿刀将其扫田刮地般的一顿削，将其整成了白色的金属粉末。 不多时，一顿简单的晚膳就做好了，三个热菜两个凉菜，陈威粗略的看了一眼，并没有那种绝大的吸引力传来，倒是被那每人一碗的白粥引去了注意力。 不过是碗寻常的粳米粥，熬煮的倒很是细滑柔腻，淡淡的杏仁白色看起来也很舒服。 最关键的是，白粉，他加了白粉。 古有佛祖割肉饲鹰，今天斯狄欧也来了个断臂熬粥。 陈威端起碗来细细品了一口，不同于孽鬼那种香臭交杂，清浊同流的奇特口感，这碗白粥里更多的是种软腻粘牙，好比情人口中的甜言蜜语，有着令人甘死如饴的诡谲魅力。 果然，灵的味道千差万别，陈威喝净了碗底的最后一口粥，沉默了很久，最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如何，对这一餐可还满意。” 斯狄欧似笑非笑的看着沉吟不语的陈威，“吃得好了，下次再来找我啊哈哈哈。”说罢扬长而去，一点也不担心陈威会对他出手的样子。 尤金来一边伤心欲绝，泣不成声的椎胸顿足，一边抱着光溜溜的餐盘狂舔不已，一旁的陈威若有所思的样子。 “交易？” 在尤金来“付费”的过程中，交易的规则就自动浮现在了他的心里。 秉承着公道合理，有物有则的态度，规则里很明确的说明了可以交易的范围以及违约的惩罚。 所谓[贪食]，更在意的还是食物本身，[交易]这一条不过是附加的额外设定。但在陈威看来，[交易]的利用价值远远超过了最重要的[极味]本身，两者想较之下，甚至可是说是买珠还椟。 如果[交易]有连城之珍，那[极味]以及[加速]不过是竹头木屑，根本毫无价值可言。 灵的滋味固然美妙，但那更多是它们本身的天然味道，无需加工，自有神妙在其中。 想必斯狄欧也是知道的，他怕陈威对自己的这一餐饭给出差评，这才以自身的“灵肉”为底，做了这么一碗粥。 [交易]的条款里有讲到，顾客不满意是可以“退款”的。 “成瘾性”无效，“交易”也无法与陈威建立联系，就连“极味”本身都不能打动陈威的舌头，斯狄欧的[贪食]能力在陈威面前几乎没有任何有无之地。 但心中的恶念以及贪欲又迫使他去获得[再生]的能力，骗也好，蒙也罢，只要对方满意了，交易就算完成了。所以他不惜自断一臂，空手套白狼，在能力的“试用期”里白嫖了一只胳膊。 然后用这胳膊熬粥，刚好满足了陈威对灵的食欲。 虽然在这之后斯狄欧赶紧就溜之大吉了，但陈威的便宜真的是这么好占的吗？尤金来撇撇嘴，感受着体内重新焕发的活力与生机，挥了挥自己再次变得孔武有力的臂膀，哼，怕不是到时候他整个人都得搭里面，然后天天给本大爷我做饭吃。 “洗碗。” “啊？哦哦” 陈威拾起沙发上的报纸，打算好好理一理这一天里的见闻。 恩，一个重度异化的“牧牛者”，身体都已经“牛化”了，好好地牛不当，不吃草改吃肉也就罢了，嘴里吐出来的又是个什么玩意。陈威读取了菲兹的记忆，结果发现连菲兹自己都不甚明了。 不过是巧合之下吞食了一片灵草，菲兹就不可自拔的迷上了这种味道，这不难理解，陈威知道这种感觉，就像他说的那样，没人能拒接灵的味道。 从一开始的植物灵开始，到后面的百无禁忌，菲兹一直在苦苦寻觅，长久的求而不得的经历让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习久成性，憋闷在心里无法得到释放的欲望使他最终变成了一个怪物。 这应该也是一种二次灵化，陈威猜测。 就跟斯狄欧一样，智械身上的三次灵化，相当于人类灵化的第二阶段。即能力的升级。 人生而有智，一次灵便觉醒能力。 菲兹在精神失常的那段时间里，被寄托着某种欲望的规则所附，最终造就了那种人形恶鬼一样的恶心形态。 姑且就称之为[欲望]吧，被[欲望]缠身的能力者，本身的能力再得到优化的同时，心底的阴暗面也会被放大，在陈威看来，这一规则更像是一种寄生体。 形具神生，枝附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