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监禁

    尤金来被绑在宽大的合金电椅上，椅子完全和地面的钢板焊接在了一起，缚人的绳索也是坚韧的纳鲁合金制成，凭他现在的血肉之躯是万万挣不开的。

    被困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时不时地会有细微的电流刺激让他一直保持着清醒，仅仅是无法得到休息这一点，放在人类身上就已经是非常严苛的酷刑了。

    混乱的生物钟并不能准确的告诉他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晃眼的冷色灯一直在头顶24小时的开着，相比于困顿，饥渴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有哗啦啦的铁链拖拉的声音传来，似有人打开繁杂的锁链秘门向这边走来，尤金来抬起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打扮精致的智械女性，她有着一副细腻的五官，红艳的唇彩醒目中又带着警示的意味在里面。

    很少会有智械选择这种高度拟人化的五官外貌，他们既不会微笑，也不会眨眼，完全做不到人类一样的生动表情。

    “恐怖谷定理”阐述了当机器人与人类的相似度达到一定程度后，哪怕其举止与人类有一丝的区别，人们都会感到恐惧和迷惑。

    举个例子，我们在看到僵尸一跳一跳时会下意识地感到恐惧，那是因为它们虽然外表是人，但是动作与人截然不同，这种与预期相违背的偏差会导致我们产生害怕的情绪。

    女人挪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了他的侧前方——以一个颇为淑女的姿势，尤金来只觉得惊悚莫名，在这之前他甚至从没有见过女性化的智械，毕竟所有的智械都是一样的大光头，又哪里会有女人味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一样，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透露着一股别样的风情，有种超脱了种族的魅惑在里面。

    女人从椅子里探身过来，离得很近很近，整个人都要覆到他身上了。那张脸更近，几乎跟他鼻尖碰着鼻尖。而她的胸膛臂弯，几乎也将他环住了。

    “你不是应该死了么，尤先生。”

    清冷的女音从她体内传来，嘴巴却是一动不动，严格意义上来说智械的五官除了眼睛，都只是起到些装饰的作用。

    尤金来早就料到自己的身份会有可能暴露，这个时代有太多手段可以证明一个人的身份，仅从他能开着原本已经死去的尤金来的车扬长而去，就有理由让人去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何况他现在的形象又是如此的瞩目，这在片完全被某些人所掌控的新镇，任何一个人的轨迹都会有迹可循，唯独他却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不说没有入境记录，仅是监控早早的就暴露了一切。

    金属的指尖划过尤金来饱满的腹肌，按下去还能感受到微微的弹性，女人似是有点嫉妒的狠狠掐了他一下，“你难道不好奇你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吗，恩？死而复生，又或者是些别的什么？”

    “你知道灵，或者说见过一些奇怪的东西么。”女人绕着尤金来转来转去，手底下对着他又揉又捏，时不时地轻轻拍打，这种像是在检查一块猪肉的成色一般带有审视的目光让他感觉很不好。

    尤金来沉默不语，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些故事里可歌可泣的烈士们一样伟大而又坚贞，但女人接下来的动作很快让他放弃了挣扎。

    她轻轻揭开盒盖，把盒子推到他眼前。里面是三块雪白的小点心，表层的褶皱就像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球，露出一点里面的红褐色馅料。

    烤猪肉的香甜味道飘进他的鼻孔。女人慢慢地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叉烧包，撕开外皮，露出里面油光闪亮的猪肉，宛如一颗神秘的红心。

    仿若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被投喂的尤金来只觉得它的味道就像一个吻，充斥着甜咸交织的温度。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食物带给人的究竟是怎样的美好。”女人叹息的声音中有着复杂的感情流露，与那些电子合成的音色有着迥然的不同。

    她又坐了回去，懒洋洋的斜靠在安乐椅里，两条腿斜搭在扶手上。一手托着头，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拍打着，目光只看向了那地毯上的花纹，也不向前直视，勾画上去的面孔分明看不出表情，但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疲惫。

    “你不必对我有如此的戒备，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才是真正的同类，也许接下来的这些东西会让你对我的看法有所改观。”

    女人解开了束缚着尤金来的锁链，拍了拍手，暗处就有灯亮了起来，那是一间装修别致的小房间，靠墙摆着一只宽宽的长沙发。对面是转梯，通到楼上的回廊，天花板上吊着水晶挂灯，璧上挂着电视机。

    尤金来跟着她走上了二楼的卧室，这卧房就像是偶像剧里的豪宅一样精美，他没想到一个智械还会如此的屈服于物质感官。

    女人拿起一只派克的钢笔对着他介绍到，“他的名字叫派克，但是他喜欢的是英雄牌子的纯黑墨水，以后你可能要多注意一点，不然他会很不高兴。”

    看着尤金来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她在裁好的一叠纸中抽了两张出来，用手指略微画了点痕迹，大概分出几个格子，再用那把钢笔沾了点墨水，递给了尤金来让他上来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