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秦笙满心的沉重，硬是被他的打岔给打破了，使劲的吸了一口气，一只手熟练的揪住了萧梧的耳朵，怒吼：“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滑坡啊！那是滑坡啊！会死很多人的！” 萧梧也没挣扎：“我知道很严重，你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他一手揽着秦笙站起来：“知道了就去预防，你干着急也没用。” 急惊风遇上了慢郎中，所以两口子结婚以来隔三差五的吵架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等等！我要镇定一下！镇定！”秦笙深呼吸了几下，终于能自己站直了：“我看到了那个村子，好像不是我们村？” 大山很大，围着这座大山到底有多少个村子，祖祖辈辈住在这里的人们也说不清楚，就凭之前预见的一个片段里，惊鸿一瞥就被掩埋的村子，叫秦笙一个外来媳妇一眼看出来那是哪里，纯粹难为人。 “先回家吧！”萧梧拉了她一把：“要从你的描述里弄明白那是哪儿，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这得妈出马。” 老太太在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又是个闲不住爱打听事儿的，十里八乡还真少有她不知道的情况，秦笙原本没报多大希望，她也只匆匆看了那村子一眼，根本没有什么深刻印象，可老太太愣是从她描述中一棵歪脖子书的细节中把这个村子给扒拉了出来。 “嗨！那不是下洼子村嘛！”老太太一拍大腿，兴致勃勃的说：“就那棵歪脖子老树，小五你还记得不？你小的时候，有一回爬上去下不来了，坐在上面哭，还是我自个儿爬上去把你背下来的！” 猝不及防就被扒出了黑历史，萧梧一瞬间那表情是绝望的，瞅了一眼秦笙要笑不笑的脸和赵玫瑰翘起来的嘴角，手盖住了脸：“妈你老人家记性真好，我都不记得的事儿了，你还想着呢！” “那哪能不记得呢！”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你堂姑姑就是嫁到下洼子村去的，可惜了，挺好的人，就是命不好，才三十出头上人就没了。” 萧梧对这个堂姑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看老娘兴致勃勃的还准备把他更多的童年糗事给扒拉出来娱乐大众，赶紧阻止：“堂姑姑是怎么没的？我怎么没印象？” “你那会儿才多大！”老太太眯起眼睛，说起往事来：“下洼子村那地方吧，田地特别肥，去山外的路也好走，比咱们这萧家寨子强多了！可就是有一点不好，土地松散！平常还好，要是哪年雨水多了，他们那块儿就容易滑坡，你堂姑姑一家就住在山脚下，那大晚上的，山忽然崩了，人都在梦里呢，就给埋了！” 那地方还是个滑坡多发地带！秦笙和萧梧对视了一眼，没跑了，要出事儿的大概就是那里了！ 说了没一会儿，萧梧姑姑就把老太太给叫走了，眼瞅着结婚正日子就到了，她们要忙活的事儿可多着呢！ “你们俩怎么忽然关心起下洼子村了？”老太太一走，赵玫瑰就凑了过来：“该不是这地方要出什么事儿吧？滑坡？” 两口子都没吭声，赵玫瑰就明白了：“这年头，真是不给人活路了！我说你们俩也小心点儿啊，谁知道滑坡是哪天啊，末世可马上就来了，万一不巧撞上了......” “我也不是圣母来着。”秦笙翻了个白眼：“力所能及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总不能因为末世要来了，就把良心喂给狗吃了吧？”不管世道多艰难，自己心里得有个底线啊，要不然，就算活着，也是浑浑噩噩行尸走肉的。 赵玫瑰没话可说了，她在末世里见多了人性泯灭，自私凉薄，再看到这种坚守本性的事情总有些适应不来，不过说实话，感觉还挺好的。 总不能因为末世来了，就真的把希望都给泯灭了吧！ “讲真，今年这里好像雨水并不多吧！”刚对着赵玫瑰灌了一碗心灵鸡汤，秦笙转脸就露出了牙疼的表情：“你还记不记得赵玫瑰说的末世降临？三天三夜的红云过后......” 萧梧立刻就接上了后面的话：“三天三夜的红雨。” 所以，下洼子村发生滑坡是在红雨落下之后吗？那不就真的是在末世降临的时候了！ 夭寿哦！这还叫人怎么帮忙！ 意识到任务的艰巨程度后，秦笙抹了把脸，默默的对着天空比了个中指。 你大爷的！ 第9章 末世降临 萧梧去找了萧家寨子的寨主，拿外面的话来说，应该叫村长，不过他们这儿不兴这个叫法，就延续了以前的称呼，就叫寨主。 听着就有种江湖草莽的味道，这地儿也确实是民风彪悍，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儿的人倒算不上刁民，就是特别团结，谁要敢招惹寨子里的谁，那就等同于捅了马蜂窝了，整个寨子都会跟你过不去。 萧梧是寨子里走出去的高材生，寨主也高看一眼，可听了他的话之后，寨主也抓起了头皮：“五儿啊，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你说的那啥、末世，真的会来啊？” “六叔你也看到了，我最近请了李叔帮着到处收粮食。”萧梧没有跟他纠结末世会不会来的问题，就从自己的实际行动出发：“我和笙笙连城市里的工作都辞了，要是情况真的不严重，我们至于这样？我有个朋友，挺有本事的，这消息还是他从上面偷偷摸摸打听来的呢！” “嘶！”寨主光知道萧梧两口子是回来参加军子的婚礼的，还真不知道他们连工作都给辞了：“那、那你说，咱们该咋办呢？这末世要来，也不是咱们哭着喊着不让它就不来了啊！” “咱们寨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有些人家已经卖掉了一部分，剩下的一年内还算是够用。”萧梧认真的分析给寨主听：“就是咱们寨子里在外头打工的人，像是二哥他们，末世要是真的来了，世道可就要乱了，要我说，叫他们能回来的赶紧回来！” 一说到自己的儿子，寨主顿时更加严肃了：“对！叫他们都回来！老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这么说来着不？反正，甭管以后咋样，先把孩子们都给叫回来！” 他那大孙子今年才四岁呢，要真是外面乱起来了，儿子儿媳妇带着个孩子，那也太不安全了！ 寨主行动很火速，不到半天工夫就把消息传遍了整个寨子了，家里有人在外面的全都把人给叫回来，末世要来了，世道要乱了！啥？不相信？五儿在外头有能耐的朋友都说了，末世马上就来了！五儿两口子连工作都辞了，回来就到处买粮食，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要说萧梧在萧家寨子里的威望那可真不比寨主低，一听是他们寨子里的金凤凰说出来的话，老人们就都相信了，急急忙忙的给外头干活打工的年轻人打电话叫回来。 不过在年轻人们看来，这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什么末世啊！阿爸你也跟着糊涂了！”寨主家的儿子就不相信这个说法：“再说，眼看着过两天就要发工资了，这个时候回去，我这一个月不就白干了？行行行，你老也别担心了，不是说红云漫天吗？要真有那情况，我们一准儿躲在屋里不出去！” 其他人都是差不多的情况，这不年不节的忽然回老家，工作不要了薪水不要了？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家人的苦口婆心下产生了动摇，想想萧梧都回去了，那么好的工作都不要了，说不准还真有事儿！自个这点薪水工作没法跟人家比啊，这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村子里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萧梧和秦笙也想办法把末世的说法尽量的扩散了出去，不求人人相信，只要他们看到红云出现的时候，半信半疑不要出去就行了。 萧梧回来的时候就找寨主买了一块宅基地，那是留给陆乐年的，底下同样掏空，分割成两块，用作地窖和水窖，宅基地也打好了，就等陆乐年到了之后起房子了。 建好晾透了的水窖在水泥层外面又加了一层防水，以免到时候辛苦蓄积的水源渗到地下去了，然后就趁着现在水源还没有出现问题，抽了山上甘甜的山泉水进来。 “好了！总算是都忙完了！”从来没干过什么体力活的秦笙这两天累的腰酸背疼，不过看着蓄满了水的水窖，放满了粮食的地窖，心里满满都是成就感：“这些水在关键时候都是能救命的！”就算存放时间久了，不能喝了，还能用来浇灌粮食蔬菜呢！ 昨天是萧志军结婚的日子，两人都去帮忙了，一直忙到凌晨才回来，又忙着给水窖蓄水，等活儿都干完了，天已经蒙蒙亮了。 赵玫瑰这一夜也没有睡，眼睛一直盯着天上看，一直等到天色微亮，一抹亮丽的红开始在天边呈现。 “来、来了！”赵玫瑰声音都是颤抖的，恐惧的同时又莫名的松了口气，好像一直悬在头顶上的利剑终于掉下来了，终于不用再疑神疑鬼战战兢兢了。 秦笙和萧梧带着一身疲惫，站在窗户前望着天边漂亮的红色云彩，一脸沉重。 这么片刻的功夫，那美丽的红云就像会传染一样，迅速的扩散开了，很快满眼好像都是这个颜色了，铺天盖地的红，令人看的触目惊心。 寨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躲在家里通过窗户看着外面的红云，一早听话回来的人忍不住的庆幸，幸好没有因为那几个工钱跟别人一样舍不得回来，看！萧梧说的情况真的发生了！ 那些身在外地的萧家寨子人虽然对末世的说法不以为然，但是红云出现的时候，他们心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家里老人说过的话，惊慌之下倒是都躲了起来，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一时糊涂，没听老人的话！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老太太起来看到他们仨都站在窗户边往外看：“一大早你们做啥呢？饿了没？昨儿你姑塞了一大堆剩菜给我拿回来，等会儿热一热，再熬个小米粥，就这么吃吧！” 萧志军的婚礼是在寨子里举行的流水席，唯恐饭菜不够到时候被人笑话，后厨可是准备了不少菜，到后来就剩下了一些没怎么动过的，萧姑姑就分一分，叫亲近的几家人给带回去了，这个没人嫌弃，分到的人都挺高兴的。 “妈，你别忙了，做饭的事儿我来！”萧梧连忙拦住老太太：“妈你这几天都别出门了，想跳舞就放了音乐在屋里跳跳，等这阵子过去了再说。” “说的啥话！那广场舞就我一个人跳还有个啥意思吗？”老太太探头往窗户那里一瞅：“老天爷！你们前几天说的事儿，不是说笑话啊！”她还担心呢，万一到时候啥事儿没有，寨子里的人该咋看她儿子啊！ 这会儿瞧着真出事儿了，又不禁想，比起以后的艰难日子来，还不如啥事儿没有，她儿子被人说说闲话呢！ 一家人加上投靠他们的赵玫瑰吃早饭的时候，网上已经炸开锅了。 赵玫瑰之前在网上发布的帖子看过的人也是不少的，虽然大多数人都在底下花样嘲笑她脑子有病，但是当天上真的出现连绵红云，而且连出现的日期都一模一样后，曾经嘲笑她的人顿时疯狂了。 一群人疯了一样的试图再把那个帖子给找出来，但是赵玫瑰都因为这个帖子差点进局子了，帖子自然是早就被封了，查找无果后一群人开始疯狂咒骂举报帖子造成后果的傻逼，完全不去想自己其实也是那些傻逼中的一员。 末世论开始在网络上和现实中不胫而走，不知道红云危害的人们开始哄抢物资，超市里人挤人，米面粮食刚上架瞬间就会被哄抢一空，甚至有人开始打砸抢，乱成一片。 紧跟着警察、部队开始出动，对趁此机会打砸抢扰乱市场秩序的人严惩不贷，雷霆动作之下倒是很快就把场面给震住了，但是私底下，人心开始越来越惶恐混乱。 持续三天的红云结束后，第四天，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汇聚成鲜红的溪流，连湖泊江河都被这红色的雨水染上了一层红色，犹如地球伤痕遍布后流出来的鲜血。 秦笙看着窗外的雨水，那样不祥的颜色叫人心里也跟着异样沉重：“红雨之后，植物会变异，那水呢？被这些雨水污染了的水源还能喝吗？” “也是有影响的，喝了容易生病。”赵玫瑰绞尽脑汁的拿着纸笔记录自己脑子里面还能记起的事情，免得以后时间长了都忘干净了：“后来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办法，先把水烧开了，然后萃取蒸馏水收集起来，蒸馏水中就没有那种致病因素存在了。等再过几天，太阳会把水里的致病菌都蒸发掉的，那时候饮用水就没问题了。” 这个消息也得赶紧通知大家，现在红雨刚开始下，地下水还没有被污染，还能临时抢出一两缸干净的水出来。 “手机没有信号。”萧梧看着自己的手机，皱起眉头：“我去试试看座机。” 秦笙赶紧看自己的手机，果然是没有信号的，幸好座机还能用，萧梧直接打给了家里面同样装有座机的寨主，把水源污染的事情告诉了他。 不一会儿，雨声中就响起了寨子里的大喇叭声，寨主非常焦急严肃的警告了大伙儿水源污染的事儿，家里面有井的赶紧先抢水，一定得是有井盖儿，没有雨水落进去的那种！ “幸好大家打水都用抽水泵了。”秦笙喃喃的说，井口上盖的严严实实，雨水进不去，合上电闸，抽水泵就把干净的井水抽到准备好的容器中去了。 这要是那种老式的水井，就算井口原本盖着，光是打水的时候就足够红雨落进去污染了水源了。 “那要是以后没电了呢？”赵玫瑰忽然说：“那这村子里的井，还能打的上水来吗？” 第10章 你最美！ 下洼子村比起萧家寨子还要紧张万分，前些天从萧家寨子传来的流言他们都听说了，世界末日要来了，他们这儿还要滑坡啥的，当时没几个人信，可看到红云漫天后谁也不淡定了。 再等到红雨落下，村里人都不用当干部的催促提醒，把全身上下用油纸塑料布裹的严严实实的，脚踩雨鞋，头戴苇笠还要额外加一把伞，确保没有雨水会落在自己身上，拖家带口，带着口粮和干净饮水离开了村子。 家里剩下的粮食也不用担心，滑坡嘛，就算房子被埋了，塌了，东西被埋在下面又跑不了，到时候再去扒出来就行了，只要人活着，就总有希望。 他们的谨慎果然是正确的，瓢泼的大雨连绵不绝，还没等到雨停，第二天的深夜里，一声巨响，松散的泥土山石夹带着植被，从山上倾泻而下，只在一瞬间，他们那个生活了多少年的小村子就再也找不着了。 那场面太过惊心动魄，站在雨里的下洼子村人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连不懂事的孩子也不敢再哭了，一个个心跳的好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老天爷开眼！老天爷开眼啊！”上了年纪的人在泥水当中跪了下来，满脸是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下洼子村的消息传到萧家寨子的时候，三天的红雨已经停了，太阳一大早就挂在了天上，火辣辣的，几乎要把人的皮都给晒爆了。 萧梧脚上穿着雨靴，在自家门前清理排水沟，连着下了三天雨，雨水冲了不少泥土进来，排水沟里少说也积压了十公分的淤泥，再加上一些小动物的尸体，太阳一晒，那个味儿简直令人作呕。 “五儿！”萧志军同样穿着雨靴，踩着快成了烂泥巴的土路走过来：“等会儿进城不？咱寨子里不少人都要去。” “去啊！”萧梧想起自己在店里预定的种子，也不知道有着落了没有：“你家里粮食足够了，叫我说，多预备点药，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不用临时抓瞎。” “嗨，那点粮食够做什么！”萧志军却苦笑着抹了把脸：“就我们家那几口子人是够吃了，可还有我岳父那边呢！从红云漫天开始小云就一直在屋里哭，我岳父那边又不种地，吃点粮食全靠买，以后这粮食没准儿就越来越难买到了，我能撒手不管吗？” 娶了人家闺女，就得照顾人家父母，他萧志军可不是那种过河拆桥没担当的人。 “我觉得暂时不用太担心了。”秦笙也穿着雨靴拿着铁锹在另一头忙活，听到哥俩的话凑过来：“咱们这么大的国家呢，不是说储备粮挺丰厚的？短时间里出不了大事儿，这一段儿时间外面可能乱一点儿，用不了多久秩序就该稳定下来了。” 这又不是小说里的丧尸遍地，那玩意儿国家律法当然是约束不了的。 萧梧开上皮卡，载着自己一家人加赵玫瑰和姑姑一家人进了城，刚进农贸城区就察觉到了不同：“好多人！” 农贸城这一块儿简直是人挤人，最拥挤的就是几家粮油店，里头都满了外面还大排长龙，再就是几家超市了，哪一家外面都是长长的队伍，车子杂乱无章的停在外面的路上，交警再怎么贴条儿也没人理会。 “都是来抢粮的！”萧志军见状皱起了眉头，跟他们相同打算的人太多了，想要买到粮食只怕不容易。 姑姑一家人急着去买粮，就在农贸城下了车，约好了一会儿在这儿碰面，萧梧就开车直奔种子店，比起粮油店的火爆场面，种子店就冷清了，只有老板一个人在里面打苍蝇，连个伙计的影子都找不到。 “甭看了，都去抢粮了！”店老板瞧见有客人进来，放下苍蝇拍迎上去：“你们来的时候没看见粮油那边？现在大多数人都上那里去了！” “老板怎么没去？”秦笙好奇的问：“老板家里早有准备？” “哎呦，这话可不能乱说！”老板慌忙摆手，他们家的确存了些口粮，可这外面乱啊，叫人知道了上门抢咋办？就算没人抢，亲戚朋友上门开口要借，你是借还是不借？ “我是觉得吧，这么大的事儿，咱们国家还能不管？国家的储备粮干嘛用的？不就是应急的嘛！”店老板振振有词的说：“也就这几天吧，你瞧着，用不了几天这场面就能平静下来了。” 这人倒是挺有远见的，赵玫瑰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