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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是帝后收养的义子,当年是以大殿下的身份入了玉牒的。 此后他虽然出了宫,但名字却依旧刻在玉牒中,是实实在在的“大殿下”。 只不过当年他出宫后,此事便很少再有人提及,日子久了许多年轻的宫人反倒不认识他了。 “太后娘娘。”十方朝太后行了个大礼。 太后安然受了他的礼,而后上前亲自将人扶了起来,道:“如今是疏远了,连皇祖母都不会叫了。” 太后语带责怪,但态度十分亲昵,就像寻常人家的祖母见到孙子时一般,絮絮叨叨却也不掩喜爱和思念:“瘦了,哀家就知道这清音寺的吃食多半跟不上,如今回宫了,可要让御膳房给你好好补补。” “孙儿在宫里不会久留,不日便要回去了。”十方忙道。 “这么急着回去,是你寺里的师父们催你?”太后问道。 十方笑了笑道:“孙儿如今毕竟身份敏感……在宫中久留多有不便。” “怕什么,谁敢多说一句,让熠儿给你出气便是。”太后道。 十方闻言勉强笑了笑,表情却有些怅然。 太后见状叹了口气道:“太子如今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有些事情早晚瞒不住他的……” “殿下……”十方念及李熠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开口道:“殿下心思敏感,我不想让他为此事烦恼。左右他知道与否都改变不了什么,何苦……” 太后闻言一脸心疼地伸手拍了拍十方的手背,又道:“哀家与你父皇父后,从未将你当成过外人,太子亦是如此,视你为亲兄长。” “皇祖母。”十方淡淡一笑,清冷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坦然,道:“孙儿知道。当年去清音寺修行,孙儿是自愿的。孙儿幼时便在那里长大,余生在那里终老也挺圆满,您日日吃斋念佛,该知道凡事不必执着的道理。”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感慨道:“看不开的倒是哀家。只是……熠儿那边……” “您放心,殿下那边,我自会给他交代。”十方道。 太后点了点头,便没再继续追问。 十方陪太后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裕兴?”十方朝裕兴问道:“这会儿殿下一般都在做什么?” 裕兴忙道:“太子殿下勤勉,这会儿多半在东宫的书房里和朝臣议事呢。” “议事为何不在御书房?”十方问道。 裕兴道:“陛下这几年指派给了太子许多差事,让他带人独自办差,所以除非是有紧要事情,否则殿下不用日日去御书房听政。” 十方闻言点了点头,知道皇帝这是在历练太子呢。 只是……太子殿下如今性子似乎并不是很强硬,让他独自带人办差,也不知能不能独挡一面? 十方倒是不怀疑太子的能力,只是怕他年幼缺了手腕,不知道手底下的人是否好管束。 “你在太子书房伺候过吗?”十方问道。 裕兴拧了拧眉,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忙道:“太子殿下平日里性情宽仁……” 十方:…… 他现在有点反应过来了,在裕兴面前不能打听太子的事情,否则裕兴就会无休止的重复那句话! 既然不能打听,十方决定去书房看一眼。 东宫书房。 一声瓷盏碎落的声音,厅内几个朝臣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李熠面色冷厉,沉声道:“和为贵,说得好听,诸位是想让孤纵容他们踩在父皇和孤的脸上吗?” “臣等不敢,太子殿下息怒。”众人忙道。 李熠沉默不语,明明是大热天,厅内氛围却冷得令人寒噤不断。 就在这时,霍言声突然推门而入,走到李熠身边,附耳说了句什么。 李熠面色一变,目光扫了一眼厅内跪着的诸人,忙深吸了口气,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殿外,十方等了片刻,本以为李熠在讨论什么要紧的事情,不便让他旁听。然而他正欲离开的时候,霍言声却出来恭恭敬敬将他请了进去。 十方一进殿内,便觉殿内氛围有些异样。 几个朝臣面色复杂地坐在椅子上,倒是李熠站在厅内,一见他进来忙迎了过去。 朝臣们坐着,太子站着,东宫这规矩也不知道怎么立的! “外头天热,兄长可晒着了?”李熠开口问道。 “没走多远的路。”十方目光落在地上,见某处有些许新鲜的茶渍,不知是谁不小心洒下的。 李熠拉着十方坐下,开口朝一旁的内侍吩咐道:“去取一些冰镇的绿豆汤过来,给兄长和诸位大人解解暑。”内侍闻声而去,李熠则温言朝厅内的众臣道:“诸位大人方才的提议甚好,孤会仔细考量的。” “太子殿下英明。”诸人异口同声地道。 十方观察众人神色,见李熠面带笑意,那几个朝臣却都“黑”着个脸,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他虽是出家之人,情绪向来很少起伏,但骨子里却很护犊子。如今见李熠手底下的朝臣对待一国储君竟是这样的态度,心中多少有些不满。这份不满倒不是生气,而是有些心疼李熠。 李熠毕竟是少年,待人宽厚本是好事,却只怕这些朝臣欺他年幼,反倒不敬储君。 没一会儿的工夫,冰镇绿豆汤端上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