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路黎注意到这些军人肩膀上都有一个同样的军徽，那是两把交叉的银色利剑，中间是一个轮廓凌厉的银影，透着冰冷的寒芒，他曾听人形容过荣耀帝国的军徽，直到现在才相信自己真的在荣耀帝国的超级战舰上。 医务室的仪器很先进，没有用多少时间，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路黎确实失忆了。 昨天那一撞并不像安明说的只是轻轻一碰，这让想要看他笑话的安明失望不已，觉得这人运气怎么这么好。 秦宇随后向军医询问他的情况。 路黎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失忆不是血块压迫神经造成的，而是大脑皮层有一部分意外受损。 要想恢复记忆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等他自行恢复，但是这种说不好，有可能第二天就恢复了，也有可能一个月后或一年后，甚至一直恢复不了。 第二种就是通过仪器治疗，刺激他的大脑，让他的记忆快速恢复，只是人的大脑过于脆弱，会有风险。 哪怕在这个科技极其发达的星际世界，对大脑的研究也没有那么透彻，大脑始终是一个令人类向往的神秘领域。 军医暂时并不建议用第二种方案。 路黎已经相信自己失忆了，这种感觉糟糕透顶。 周围人人都知道他的事，唯独他一无所知，他不是个对事物掌握欲强的人，也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那就这样吧。”秦宇一脸平静，带着路黎走出医务室。 军医和安明一听就知道上将是说给他们听的。 前者不以为意，早在上将特意过来找他询问路黎脑袋受伤一事后，他就明白了。 后者连忙低下头，不让人看到自己脸上的愤然，他以为能看到上将戳穿这人假装失忆的一幕，没想到是真的，更让他惊讶的是，上将竟然因为他失忆了就不打算再追究，那样的人怎配站在上将身边，想是这么想，他却没胆子忤逆上将的话。 路黎跟着秦宇回到他休息的房间，几乎是前脚刚进来，后脚就有人送来食物。 不禁意外的看了对方一眼，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吩咐的，食物明显是两人份的，只不过为什么有那么多粥？ “这两天你先吃些易消化的食物。”注意到他目光的秦宇解释了一句。 路黎想说他伤的是脑子，又不是身体，看着这张陌生的平静脸庞却又说不出口，再想到他们是合法伴侣，更加别扭了，没有失忆前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看他都不可能会跟这样的男人结婚啊！ 秦宇突然抬眼看过来，墨色的眼眸将他的纠结尽收眼底，神色一如既往的凌厉，他把叉子放下，“我叫秦宇。” “恩？”路黎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上他灼灼的目光才知道他在做自我介绍，正想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接着补充了一句。 “是你的合法伴侣。” “……” 午餐过后，秦宇还有事要处理，走前交代，“你先休息，有什么事直接找安明。” 说到安明，路黎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失忆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问？” 路黎将安明的话告诉他，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话，“我应该向你解释什么？” 路黎盯着他的表情，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不过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秦宇，他的脸没有一丝变化，哪怕有，他也看不出来。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更不必理会其他人，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爱人，这一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改变。”秦宇静静凝视着他，目光专注得可怕，又深沉得令人心尖发颤。 路黎指尖颤动了一下，“可是我完全不记得我们相识的经过。” “你若想知道，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ma01号星。” 第4章 他死了 数不清的虫兽，远远看去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蜂蛹而来，吞吐着粘稠恶心的粘液，露出锋利的爪牙，面目极其狰狞可憎。 路黎失忆后记得的最后画面就是被一群虫兽包围，当时几乎没有生存下来的希望，那种筋疲力尽，无能为力的感觉，等待他的是被虫兽撕成碎片的死亡结局，是一个还未从学院毕业的学生无法承受的。 他曾亲眼见过同伴被虫兽撕碎，甚至吃掉，嘎嘣嘎嘣咬碎的画面，鲜血脏器流了一地，既残忍，又考验着他的承受力，以至于他现在一看到这些虫兽，他就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一幕。 对他来说那不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而是前一天的事情，记忆犹新，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记忆中，他和几个同伴只是被百来只虫兽围攻，饶是如此还是险些丧命，可眼前的虫兽数量却远超过那时。 几倍，十几倍？他想几十倍应该都有了，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他无比震惊。 他们这边只有几个人，面对几千只虫兽，不仅没有被逼得四处逃窜，在他们脚下反而是越来越多的虫兽尸体，就好像他们面对的不是令星际人类闻风丧胆的可怕虫兽，而是一群小爬虫。 内心过于震惊，以至于路黎有些走神，没有注意到有一只体积比较小的虫兽正在露出尖锐的牙齿虎视眈眈，趁他不注意突然朝他扑咬过来。 这种虫兽擅长偷袭，因为它体积小，容易被忽略，往往需要特别注意，又因为它的爪子含有剧毒，这种剧毒会在短时间扩散到全身，哪怕是身体素质极强的人，也支撑不了多久，往往当场就毙命。 路黎还是在校生的时候，曾经在课堂上听导师提过这种虫兽，他还记得导师当时的表情，除了严肃，还有痛恨和畏惧，因为它曾给联邦造成过极大的伤亡。 这种虫兽难以捕捉，不易杀死，所以一直都是联邦最大的威胁之一。 所幸该虫兽不似其他虫兽繁衍迅速，否则人类世界只怕早就毁灭了吧。 言归正传，等路黎发现自己犯了战场上最大的忌讳时已经来不及，那只虫兽距离他已经不远，怎么看都躲不过，一道寒光忽然一闪而过，快得他差点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那只虫兽就在空中变成两节，掉在他脚下。 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挡在他面前，他需要抬头才能看到对方的后脑，明明什么也没有说，他却能感受到对方传达的意思——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你，虫兽也不行。 那一瞬间，路黎有种其实结婚了也不错的感觉，尽管这个合法伴侣来得莫名其妙，但是从这两个月的相处来看，他能够感觉得出来，对方是真心在乎他的，或许在他遗忘的三年记忆里，有着他们从相识到相爱的过程。 路黎知道自己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一个人结婚，除非这个人是他所爱的，否则他绝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 手突然被握手，路黎仰头正好对上对方望过来平静的视线。 “跟紧我。” “抱歉，刚刚我不小心走神，接下来不会了。”路黎主动道歉，战场上，尤其是在与虫兽的对战中，走神可是大忌，对方身为是上将，一定不喜欢在战场上看到有人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有我在。”男人陈述道。 路黎微微一顿，突然想起这两个月发生的事。 从发现他失忆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他们是几天前来到这颗虫兽泛滥的星球，之前在ma01号星。 因最近虫兽数量大增，每隔几天就会暴动一次，所以秦宇和他的军队特意过来扫荡虫兽。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那艘荣耀战舰上，他已经弄清楚原因。 秦宇后来果然遵守承诺，将两人相识到结婚的过程一五一十告诉，和他想的一样，他们是自由恋爱后决定结婚的，尽管只是秦宇单方面的说法，但是路黎却相信他的话。 两个月的相处足够让路黎认识一个人，因为秦宇是个说一不二，且从不废话的人。 路黎接受这个事实还有一个原因。 最开始他其实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结婚，爱人还是个男人，尽管现在同性结婚已经像异性一样普遍，但很多男人还是会下意识的选择另一伴为女性。 路黎以前一直认为自己的另一伴会是一位女性，两人会相敬如宾到老。 这个想法在他失忆后迅速破碎，而且还是其他国家的人，他没办法一下子接受。 后来到了ma01号星，他找机会登上星网调查和自己相关的讯息，却得知一个震惊的事实。 在联邦的人口资料库里，明明白白的显示他已经是个死人，而且他的死亡时间正好是三年前。 第5章 心态变化 为什么他已经死了？ 一个人如果死亡了，有关他的许多信息都会被抹去，慢慢的，人们就会遗忘他的存在。 作为一个从小在联邦长大的人，路黎自然是受到了打击。 他想到毕业前那场测试，加上秦宇的话，大致有了一个猜测。 时间正好是三年前的话，或许那时他没有死，只是受重伤失踪了，不知怎么的流落到荣耀帝国统治的r星系。 学院的导师找不到他的尸体，加之三年没有出现，便将他从失踪人口改成死亡，那场毕业测试的危险性确实比往年高，往年也曾出现学生死亡事件，这次也不例外，导师们以为他死了也是理所当然的想法。 没有尸体更不难解释，那颗行星的虫兽有些专门以人类为食，他自己都见过同伴被虫兽分食的画面。 没能顺利毕业，路黎好歹也算是个军人，知道自己想再多也改变不了被死亡，从公民变成黑户的事实，后来便接受了这个事。 许是心态放松了，他有更多的时间放在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伴侣身上。 从秦宇口中，他知道他们从结婚到现在其实才四个月，而他有记忆的才两个月。 本来因为这么短的时间他还有些怀疑他们的婚姻是不是有问题，后来知道自己失忆的三年里可能正是他们相识相爱的过程，他更多的就是在观察秦宇这个人。 路黎其实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竟然会跟这样的男人结婚。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浪漫，不体贴，不温柔，明明他们是新婚，给他的感觉却像过了几年、十几年的老夫妻，日子平淡如温水。 对一个记忆还停留在毕业前夕，心态完全是个小年轻的他来说应该很意外，可他却觉得这种平淡的日子还可以，更像是他期待中的生活，他幻想过两人结婚后粘粘腻腻在一起的画面，鸡皮疙瘩顿时起来了。 恩，还是这样的生活好。 思绪回笼，路黎盯着男人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自己走在前面，凭着另一只手拿的锋利武器，硬是走出一条铺满虫兽尸体的血路。 奔涌而来的虫兽像是不知疲倦，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撕碎他们，可是没有一只虫兽能够接近他们一米内。 男人每一次挥臂，从不落空，势必会有虫兽扑到一半就在空中变成两节或两半，有时是一只，有时是两只，三只。 这些让联邦如临大敌，一直视为最大威胁的虫兽，在男人面前却连磨刀石的资格都没有。 路黎在内心感叹，难怪荣耀帝国是星际最强大的星系之一，联邦果然不能和他们相比。 科技的力量带来的差距不仅是技术上，还有人类的力量，人类利用科技的力量改变了身体，不仅使体质增强，连精神力也有所提升，人家会强大不是没有道理的。 路黎羡慕，他也想自己的国家变强，但是他知道别人能成为最强大的国家，和自身的实力也分不开，而且……基因也决定着一切。 这样想的他并不知道，秦宇真正的实力比他猜测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能以如此年龄成为上将的人就是在荣耀帝国悠久的历史中也不曾出现过，往后他会慢慢的了解到这一点。 几千只虫兽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他们清理干净了。 像这种数量的虫兽其实不算多，虫兽真正泛滥的时候，整颗星球都会沦陷，这种虫兽的数量就是数以亿计，较大一点的星球甚至以百亿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