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青石台阶上流水潺潺。沾血的花瓣儿顺着枝头飘落。 当世中最负盛名的两把剑究竟谁更厉害些, 无人知晓。 大雨倾盆,那雪衣美人扶着肩膀站在一旁,乌发被打湿在颊边,更衬得那花靥雪肤皎皎动人。 她半身倚在树边, 指尖不停滴着血,目光淡淡地看着两人。 叶孤城此前便已受了伤,他薄唇紧抿着,鹤麾上也沾了血迹。 “你的剑慢了。” 西门吹雪淡淡道。 他的声音很冷, 目光也很冷, 像昆仑常年不化的深雪。 叶孤城微微皱眉:“出剑便是。” 那白衣剑客却缓缓摇了摇头。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终有一战, 但却不是今夜。。” 他是一个剑客, 自然也不会趁人之危。 叶孤城不语。 却见西门吹雪微微转头,看向那树下雪衣女子。 “你跟不跟我走?” 这是三个月后他第一次和她说话,西门吹雪没有问她当日之事, 亦没有问她为何与叶孤城在一起,他只问她:“你跟不跟我走?” 吴裙指尖动了动,眉目轻敛:“师父要阿裙以什么身份跟你走呢?” “徒弟还是――情人?” 她声音淡淡的,竟是听不出情绪来。 西门吹雪冷声道:“万梅山庄只有一位女主人。” 他说这话时目光仍是无情的, 却似压抑着暗涌。 这倒让吴裙想起江湖中传言那墓碑上刻的字来。 可她却缓缓笑了。 那笑意依旧很美,苍白的面上芙蓉并生,竟像话本里勾魂摄魄的妖精。 “师父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当日种种不过戏言罢了。” 那白衣剑客面色不变。 握剑的手上却缓缓滴下血珠来。顺着剑上红绡缓缓滑落。 “师父入魔了。” 那雪衣美人低叹了声,竟有些惋惜。 那白衣剑客淡声问:“你从一开始便有目的?” 他虽是问话, 却是已经知道了。 吴裙轻轻笑了笑:“师父其实不也知道。” “阿裙所求不过――入道而已。” 她眼中笑意盈盈, 话中却是无情, 一字一句宛如利刃一般割骨剔肉。 叶孤城眉头微动。 雨越来越大了,瓢泼打落在那美人身上。血珠顺着青石阶路流到花树下的湿土里。那雪色的衣袖已彻底被血迹浸染。 玉罗刹那一掌很重,顺着剑气驳回竟已伤了经脉。 可那美人这一个时辰却从未多言。 她是一个对自己很狠的人。 西门吹雪想起她第一次拜他为师时,也曾在客栈外跪了一夜,她总是知道以何种姿态才能打动他。 可那姿态却不是向着一人的。 白衣剑客眉眼淡淡。 电光闪过,他却突然动了。 叶孤城指尖轻抬却被一双柔嫩手止住:“我与城主之约自然作数,只是今夜却让我师徒二人做个了断。” 那雪衣美人也轻轻笑了笑,缓缓消失在夜色里。 城主府: 陆小凤和宫九来的有些晚。 他们来时叶孤城正赤着胳膊上药。 “谁这么大本事竟能伤得了叶城主?” 宫九冷笑。 叶孤城淡淡放下袖子:“玉罗刹。” 他说的直接,宫九倒愣了一下。 青衣男人摸了摸嘴角两撇胡子:“城主可知玉罗刹现在何处?” 他一路来风尘仆仆,昨夜又和宫九打了一夜,原本是青色的衣袍上也沾了些灰尘。 叶孤城缓缓皱眉:“你是陆小凤?” “不想得城主竟识得在下。” 陆小凤男子苦笑。 叶孤城微微点头:“我虽久居南海却也并非不问世事,四条眉毛之名也是听过的。” 他声音淡淡陆小凤一时也不好接话。 宫九却是摇着扇子问道:“阿裙呢?” 他这话一出,陆小凤也敛了眉眼。 那羽麾剑客淡淡道:“她跟着西门吹雪走了。” 宫九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城主的剑与西门吹雪哪个更厉害些?” 叶孤城擦拭着剑的手顿了顿:“我与他之间终将有一战。” 他看着剑峰,目光竟有些寂寥。 陆小凤叹了口气。 天色未明,雨也未止。 两人一直走着。 谁也没有说停。 深深的巷子里似乎望不见尽头。 漆黑大门上贴着破旧的门联,被雨打湿贴在木板上。 西门吹雪突然停下了。 他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 药童揉着眼睛不耐烦问。 却见眼前突然多了锭金子。 “抓些药。” 那剑客冷声道。 药童连忙接过金子来将门打开。 看见白衣剑客身后那芙蓉花靥的美人时目光微顿。 直到寒芒闪上脖颈才蓦的回过神来。 干笑道:“小子去叫先生来。” 那雪衣美人却轻轻笑了笑。 “不必了,我师父通医理。” 她声音也很好听,像柔柔烟隽拂过,让人心下一酥。 药童脸红了红。 却见那剑客缓缓皱眉。 他的眼神很冷。 药童打了个哆嗦,连忙道:“这药都在这儿了,您们自己看。” 吴裙微微勾了勾唇角。 西门吹雪扫了眼铺中药材,提笔写了份单子扔给药童:“照着这个抓药。” 药童点头退下。 便听那剑客皱眉道:“熬七分,天亮之前端过来。” 吴裙斜倚在窗柩处看着,眼中带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师父这是何意?” 她轻声问。 西门吹雪眸光淡淡不语。 直到天亮时那药童回来,才伸手接过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