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他直接捏起拳头照着云浮子的脸就是一下,面无表情的道,你说不说? 云浮子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周承弋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却也足够让他一阵疼了,主要是他张嘴笑着,被这么一下牙齿直接挂到嘴唇的肉。 你说不说?周承弋再次询问。 云浮子冷笑了一声,不言不语。 周承弋不客气的再次给了他一拳,这一拳比上一拳力气可大多了,直接将云浮子打的偏过头去。 他还是不说。 周承弋知道从他嘴里撬不出什么信息,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他直接把人从窗户拖拽了进来,随手抓起桌上的稿纸捏成团塞进他嘴里,然后用床单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唔唔唔!云浮子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虫子一样倒在地上扭曲挣扎着。 周承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善后了,直接将他丢在床榻上,然后转身出去。 他没有二话先去了找伪装的羽林军,结果就看见云浮子之前带来的那群人,悄无声息的潜伏在不远处,似乎准备做些什么。 周承弋自然不可能叫他们这么得逞。 所幸这群羽林军在钟离越手下训练过,钟离越是以边关士兵的要求操练他们,时常半夜不定时的集合锻炼,将他们对于各种声音的敏锐提高了不少,也让他们能够在清醒的一刹那就准备战斗。 周承弋返回院子找了找,找到一个大铜锣,试了试音,很响亮。 他满意的提着出去,然后一阵猛击,一边击一边跑一边装模作样扯着嗓子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等打更词。 猝不及防响起的铜锣声打乱了一切步伐。 埋伏在外面的那群人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咒骂,嘶该死的更夫!早晚有一天我要扒了他的皮! 什么更夫,我看是有人发现了我们,故意而为之,你听那词都是乱喊的。 那现在怎么办? 都这时了还能怎么办?上吧。 对话不过弹指一挥间,不过可惜终究失了先机,结果自然也就没有了设想中的美好。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这样的动静,那些熟睡中的小道士也没有醒来,也不知是被杀人灭口还是中了什么药。 周承弋没时间细细了解这些,所幸唐鹤年的马车是几个时辰前离开的,路上还留有车轮印记,他沿着一路找过去,结果发现弃置的马车。 周承弋心中一阵慌乱,胸腔里纷杂的心跳声鼓噪着耳膜,脑子有着短暂的空白,喉咙更是发紧失声,随后又突然的冷静了下来。 他开始检查马车周围内外,嘴里喃喃自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没有打斗痕迹,不是急停,车厢内干净,没有血迹没有脚印。 为什么没有脚印?周承弋顿住,开始仔细的检查泥土,终于发现细微被处理过的一处,跟着一路找过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许久,有些地方处理的很好,根本分辨不出来,他凭着自觉,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正确与否。 最后他忍不住开始喊房观彦的名字。 房观彦!房子固! 房观彦正枕着手臂看着天边的月亮想着周承弋无法入睡,突然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猛地坐起来,细细的捕捉风声中带来的呼喊,然而却再没有声音。 一切像是他的幻听。 躺下。唐鹤年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房观彦开口,师父,我听见 为师同你说的话,你当耳旁风吗?不知是否因为黑暗,唐鹤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冷硬起来,他叹了口气道,徒儿,为师不管你是否是断袖,也不管你是否真心想要招安朝廷,但你和周承弋不行。 房观彦本来也没想什么,偏偏别这么说着就起了一些不甘心,没忍住道,为何不行? 唐鹤年道:他是今朝太子,你是前朝皇室,皇帝能允许你入朝堂已经是恩典,岂会叫你祸害他儿子? 且不说这个,周承弋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他提出的所有见解,不管适用与否都值得仔细琢磨推敲,而你房观彦,费尽了心机才得到入朝为官的机会,才华得以展现,你们都是注定名留青史之人。 可若是你们有这些牵扯,往后世人该如何看你们,你想过没有? 徒儿,你又忍心这一切的努力被糟践,最后在史书上留下的竟然只是风流韵事? 我房观彦抿唇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房观彦!一道声音突然炸响耳中,他回过头什么都没看清,只瞧见月色下一道残影飞奔而来。 随后便投入窒息的怀抱,背后的手十分用力,令他感觉到微微发疼。 我找到你了。耳边不平的呼吸吐着热气,周承弋的嗓音低沉而又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飞跃的进展。 为了这我铺垫了好久,本来还想加更。 然而小区停电了呜呜呜呜。 第81章 关系 周承弋说完又猛然反应过来,动作很大的直起身,仔仔细细的将房观彦上下左右翻来覆去的都检查了一番,还撩开衣袍连脚都不放过,确认没有受伤终于松了口气。 周承弋打量房观彦的同时,房观彦也正在打量周承弋。 他发现周承弋的衣服有些脏,模样看起来颇为狼狈,脸上更是出了汗水密布,呼吸因为跑过来的而热的不正常。 先生 房观彦眉头一皱,刚想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就被再次抱住。 周承弋这回的怀抱更是用力,直想将人揉进自己身体骨血里一般,仿佛只有这样才有实感,那压抑了一路的后怕情绪翻涌着上脸,逼得他眼眶都沁出红来。 你吓死我了! 周承弋将头埋在房观彦颈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带着几分委屈,我知晓云浮子要对你不利立刻就追了过来,结果发现你们弃了马车,虽然周边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却很担心你们遭受什么我刚才一路都在想若是你有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阿彦,只要一想到这里,我就无法原谅我自己,我居然将你弄丢了,让你置身在危险之中房观彦,房子固,不会再有下次了,绝对不会再有了。 他说到这里的声音沙哑哽咽,用力的收紧怀抱,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停顿须臾又转换成失而复得的庆幸,还好你没事,还好。 房观彦实在被勒的喘不过气来,窒息感让他头脑一片空白,出于求生欲的下意识的拍着他的背断断续续的往外吐字:先、先生,太紧了,我呼吸,不过来了 周承弋听着他的声音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手,有些懊恼的看着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而弯腰咳嗽的房观彦,抱歉,我太激动了,你没事吧? 房观彦摆了摆手,缺氧的大脑得到充分的养分之后终于能够思考,顺理成章的将周承弋说的那番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顿了顿,又过了一遍。 他后知后觉地发觉周承弋那番话中所蕴含的信息,那些许诺,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对友人。 房观彦的心跳在胸腔里发出剧烈的跳动声响,撞的肋骨都发疼,张口咳嗽声却更厉害。 没事吧?周承弋赶紧给他拍背顺气。 先生。房观彦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终于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他将咳嗽尽力压下,抬起咳的通红的脸,一度沉郁的情绪却在此刻兴奋起来,他主动抓住周承弋的手抬起头,潋滟水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 他咳的发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旖旎味道,试探的说道,先生担心我,我很高兴。 周承弋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手指卷住他的发轻轻扯了下,无奈的道,你还清醒着吧?我把你弄丢了,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房观彦摇了摇头,却只用晶亮的眸子看着周承弋的脸,不发一言。 他高兴于周承弋会在发现他疑似深陷危险之时,不遗余力的前来找他,将自己都折腾成一副狼狈模样 周承弋还要说什么,看他这样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伸手又在他头上轻柔的摸过一把,紧紧握住他的手道,我带你回去。 房观彦二话不说的点头,好。 好什么!唐鹤年终于插话进来,他觉得自己再不出声,膝下的徒儿数量就要归零了,他看向周承弋,太子殿下想要将贫道徒儿带去哪里? 周承弋没丝毫犹豫的开口,自然是回长安。 那还是不必了。唐鹤年淡淡的道,徒儿入世时间已到,贫道又带他回故里了。 师父!房观彦惊讶的转眸,不知道怎么会说到这个,而且明明之前谈话师父不是这么说的。 唐鹤年瞪过去让他闭嘴的眼神,只觉得这个徒弟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一到跟周承弋相关的事情就不灵泛起来。 房观彦不知道唐鹤年要干什么,但总归师父不会害他,只好闭嘴不言。 唐鹤年捋了把胡子,接着道,方才已经和徒儿达成了共识,便是如此。 什么?周承弋本还以为自己听错,结果现在这两人竟然达成了共识,他露出微妙的神情看了看唐鹤年,最后目光又落在房观彦身上,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房观彦犹豫的开口,被唐鹤年先声夺人,不必问他。 自古师者如父母,父母之命,孩儿焉敢不从,这事贫道说了便算。唐鹤年如此蛮不讲理道。 周承弋都气笑了,他好不容易得到能够入朝为官的机会,结果便因为你一句话就葬送于此,你算什么父母?哪有这样的父母?这是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对仇人? 唐鹤年直接打断道,殿下,贫道尊称您一声殿下,还请您不要得寸进尺。我与我徒儿再如何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是他什么人,安敢在此做他的主? 周承弋被这句不讲理的话给气到,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了句,好!既如此便摆事实说话。 他说着看向房观彦,你有功劳傍身,官位触手可得,先前苛刻的要求你都愿意,现在放宽至如此,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们竟然也舍得? 仿佛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一般,他笑了一声。 唐鹤年不为所动,若是先前,贫道自然无二话,他想做什么做什么便是,何须看他人脸色。然则鸿蒙教一事发生,他本就身份特殊,乃是前朝之人,鸿蒙教打着反萧的旗帜欲行复国之事,竟然绑架当朝太子! 殿下,你觉得此事发生过后,皇帝能不迁怒于他?便是皇帝仁厚不追究罪责,然朝堂之上百官又岂敢容他? 唐鹤年闭了闭眼,真心实意的叹气道,徒儿啊,你莫非还想受那抄家流放之苦?你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你父亲。 房丞相已老,非是十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相爷,他还能再经历一番起落吗?唐鹤年看向房观彦,与其待到之后受难伤怀,不若此刻随我回去,从此再不问凡尘俗世,再不必为雷霆雨露的君恩烦扰。 房观彦已经听唐鹤年说过一次,如今听他再强调,依旧只是沉默的垂下眸,这即是无声的反抗,也是不甘心的挣扎。 观彦啊!唐鹤年忍不住喊了一声。 唐公,周承弋出声道,父皇也好,百官也好,若是谁想要追究自然有我去求情。 你只是太子罢了,便是颇有才情,然则如何能撼动御令?唐鹤年问,若是不允,你又待如何? 周承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若真到那个地步,我自当随阿彦一起告还辞官便是。 先生。房观彦心中五味纷杂,明明知道该劝阻,却又因为共进退而心生窃喜。 唐鹤年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还是说出了另一个话题,太子殿下是个爽快人,贫道也懒的拐弯抹角,便只问殿下一句话,您如此维护我这徒儿,敢为他做出此等牺牲,心中究竟将他放在什么位置? 臣子?挚友知己?抑或是其他什么? 周承弋张口便要答,唐鹤年做了个打止的手势,意味深长的道,殿下可想好了再答。 他本来是想逼周承弋回答,临到头来又终究不忍徒儿受到伤害,这才特意强调了一句。 周承弋听这话果真斟酌起来,总觉得他话中隐有所指。 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银白的亮光小小的炸开一朵祥云,刺的人眼睛生疼。 是羽林卫那边结束了。周承弋认出这是信号传递的消息,道,有什么事在这里一时也说不明白,不若暂且随我回东宫去,便是真有什么事情,也不至于到我那儿抓人。 唐鹤年却拒绝了,贫道就不去了,我言尽于此,你们好好想想,不要做出后悔的决定便是。 你们走吧。说着竟然将之前说的种种担心轻拿轻放,就这么放房观彦走了。 周承弋何止是有些不解,简直都迷惑了,不过这件事好歹放下了,他也没道理再纠结提醒一句,赶紧牵着房观彦往外走,脚步略急生怕唐鹤年反悔似的。 唐鹤年没有反悔,只目送着他们远去,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从袖子里摸出打火石和一巴掌大的双响炮,炮身的红色硬纸张上绘着羽林军的旗帜图腾。 这双响与之前在空中炸响的同出一源,都属于羽林军。 不过这一枚是十三年前他载着房观彦离京之时,房丞相交给他的,若是他日观彦深陷危险需要接应之时,你便点燃这个只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一天吧。 唐鹤年原本也以为不会有点燃的这一天的,可惜终究计划赶不上变化,本以为会一直默默无名做书生的徒弟还是展露锋芒,而本以为彻底沉寂的鸿蒙教又卷土重来。 不过这一次,迟了十三年的帷幕也该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