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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迩问:“为什么?” 她知道分隔两地,有很多变数,更知道,本来就是她先放的手,教授有太多理由怨她,可她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我的心里没有你了。”裴霁平静地说。 这是分开的那天,她说的话,我会等你回来,到时候如果你心里还有我,就重新在一起。 她单方面地决定,甚至不肯听听教授是否愿意,就强加给了她。 现在,她说,她心里没有她了。 宋迩眼睛酸涩起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裴霁的语调没有一丝变化,像是在应付一个陌生人,只愿意给予最基本的礼貌:“跟你没关系。” 冷硬地跟她撇清了关系,仿佛不愿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宋迩却突然感觉不对,教授的冷漠,有些刻意,像是强行堆砌出来的疏离。 她冒出些侥幸,但还没等她深思,裴霁叫了她一声:“宋迩。” 平静的声音,落入宋迩耳中,却像有着无数欲说还休,无数悲哀无力。 宋迩的心难过起来,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当我们从未相识。你不要打扰我了。”裴霁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最后,挂断了。 她没再刻意地冷漠,可话语里透出的无力感和疲惫,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宋迩,她不愿意再与她纠葛了,她累了,真的不想继续了。 电话挂断很久,宋迩都没有回过神。 支撑了她三年的那根支柱塌了,宋迩的世界天崩地裂。 她病了一场,这场病来得又快又猛烈,医生找不出她的病因,只能推到天气上,叮嘱她多休息。 家里没有别人,只有家政,一日三餐地给她做顿饭。 宋迩躺在床上,烧得浑浑噩噩,和裴霁在一起的那段记忆反反复复地被她想起。其实并没有多久,从相识到分开,不过半年。其实这三年里,那半年中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被她想起了许多遍。 不管怎么回忆,到最后,她都会跟自己说,等她来,就跟她道歉,就求她原谅,就告诉她,以后没什么能隔在她们中间。 可现在,那些记忆里的甜也好,涩也好,到了如今,都化作了扎向自己的利刃,都成了裴霁口中的那句,就当我们从未相识。 她难以避免地感到孤独,然后想起那年,她做完手术,和教授躺在狭窄的病床上,教授说,我遇见你之前,从来不会觉得孤独,遇见你之后,经常觉得很孤独。她疑惑地问她,为什么。 现在她也体会到了这种孤独,如附骨之疽,无法摆脱。 等她病好,已经是冬天,路上的行人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冬衣。 宋迩回到工作里,却没什么动力再去努力工作,她的生活好像成了一潭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死水。 她把裴霁的号码存到了通讯录里,却没有了与她联系的立场。 裴霁也只给她打了这一通电话,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她。 宋迩的工作室本来多半靠她撑着,她退出圈子以后,经营的重点就发生了转移。宋迩一边培养新人,一边寻找投资的机会。 过得比当艺人时还辛苦。 宋珏明见她忙忙碌碌的,要她干脆回家帮他,反正都是经营公司,只是方向不同,别的也没什么差别。 宋迩拒绝了,她还是想留在这里。 幸好她眼光不错,开始投了几部电影,都有小赚,让工作室的运营顺利了许多,新签下来的新人也很快崭露头角。 这年春天,一个从没听说过名字的导演拿着一个剧本找到宋迩,他碰壁了不少次,宋迩这儿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反复强调,这个剧本他琢磨了很多年。十年磨一剑,不快也锐,拍了肯定有价值,肯定能赚。 宋迩留了剧本下来,看过,发现确实有爆点,但又压了些线。审查越来越严苛,电影拍了,因为压线上不了,投资就全打了水漂,再加上这导演并没什么名气,以前也只导过一些小众低成本的艺术片,风险太大。这是其他公司拒绝他的理由。 宋迩考虑了三天,决定冒一次险。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这句话彻彻底底地得到了体现。 电影爆了,票房达到了成本的几十倍。 剧组开庆功宴,导演功成名就,宴上不断地四处敬酒,别人没喝多少,他自己先喝醉了,哭诉这一路有多不容易。 宋迩也喝了点酒,回到家,头疼得想要裂开,她连洗漱的力气都腾不出来,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梦,梦中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宴上导演的哭诉,一会儿是别人向她敬酒,恭维她眼光好,有气魄。 宋迩睡得不踏实,一整夜,眉头都是紧锁着,直到梦境的最后,突然安静下来,回到了裴霁的那间房子里。 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不知天是亮的,还是黑的,只是拉着裴霁的手,对她说了许多话,问教授会不会觉得她很烦。 教授说,不会。 她的手任由她握在手里,她坐在她的身边,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大多是简洁的一语带过,却都说得很认真,带着裴霁自己兴许都没发现的真诚。 梦里的画面,比梦还要好。宋迩醒来,天还是黑的,才凌晨三点。 她想念裴霁,想到每根骨头都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