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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养成手册 第31节

    宁竹衣这才知道,她先前跪在佛前时,那若隐若现的视线是属于谁的了。

    李贺辰将宁竹衣的手放在掌心,轻轻地翻动一下。

    她的手很小,五指纤纤,干净白嫩。拇指的关节处有点茧,那是练习拳术所留下的印记。

    这双手原本相当可怜可爱,但此刻手指间处却有着一整片烫红,看起来怪叫人心疼的。

    “在厨房弄的?”李贺辰一下便猜到了。

    “……是。”宁竹衣扭开了头,恼火地说。“你想说我笨就直说吧。”

    “我怎么会那样说?”李贺辰松开了她的手,嘀咕道:“你是为我做汤才烫伤的,我要是那么说,岂不是显得很刻薄?等一会儿,我再去佛前许个愿,让佛祖保佑你的手快点儿长好,一点疤都不要留。”

    “这还差不多。”

    李贺辰笑了一声,话题一转,道:“对了,方才我在佛祖那儿,还给你顺道许了愿。听姐姐说,你不想入宫,那我就让佛祖保佑你,能早点嫁给喜欢的……”

    “不能说!”宁竹衣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认真地说:“佛前的心愿要是说出来,那就不会灵验了!”

    一边说,她一边在心中微恼。

    小胖的嘴巴怎么这样快?

    要是心愿到时候不灵验了,那该怎么办?

    她要是不能嫁给喜欢的人,那就全是他的错。

    她光顾自个儿恼着,却没注意她将手掌横在了李贺辰的脸上,捂住了李贺辰的嘴。直到一阵微热的鼻息拂过她的掌心,她才意识到了什么,像是被烫了下似的,赶紧将手缩回来了。

    “我……”宁竹衣低下头,有些心虚地说:“我不是故意碰你的脸的。”说完,她将手缩得更深了。

    李贺辰的表情有些古怪。也许是天气微炎使然,他的脖颈轻轻泛红。片刻后,他说:“我知道。”

    正说着,宁竹衣的身侧忽然传来一道轻佻的嗓音:“世子,真是巧啊,能在这儿遇上。”

    宁竹衣抬起头,便瞧见一位身穿靛青长袍的贵公子。

    “周景……周三公子?”宁竹衣认出了他的身份,微微一诧。

    来人正是周景昂。

    这位以风流纨绔闻名的贵公子,总是带着春日暖阳似的笑意,游走在群花乱蝶之中。

    “竹衣妹妹,也有段时日不见了,两位……还是一如从前呀。”周景昂很自来熟地与宁竹衣打招呼,像是先前不曾闹过嫌隙。

    听他这么说,宁竹衣心底便有阵阵不安。

    若是依照《扶摇弃妃》的故事,今日里,周景昂本当与苏玉鬟争执相识。

    周景昂会来望云寺,她并不意外。可她总觉得,苏玉鬟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儿来。

    一瞧见周景昂,李贺辰就笑起来:“周三,听闻你前几日里邀御史台之女出门赏灯,结果反倒被人一脚踹出了府门,此事是真是假?”

    闻言,周景昂的笑容轻僵,像是被戳到了软肋。

    片刻后,他恼火的哼了一声,道:“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被人一脚踹出门?是御史台小姐的父亲棒打鸳鸯,不允许她与我相见罢了。”

    顿一顿,周景昂用促狭的目光望向李贺辰,挑衅道:“怎么,那御史台小姐只爱慕我,不爱慕世子,世子心底不服?”

    李贺辰的面色微微一变。他瞥了一眼宁竹衣,恼火道:“别乱说。”

    好在宁竹衣没什么反应,还在一旁做看戏的模样,这让李贺辰微松了口气。

    李贺辰拍了拍手,叫来侍从,叫他们去取自己放在马车上的食盒。

    没一会儿,食盒便取来了。李贺辰将食盒放在膝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露出里头煨好的银耳百合汤。

    银耳酥软,甜香沁鼻。早上刚出炉,带到寺庙里,热烫凉得刚合适。

    “世子,你出门,就带这么点儿点心?”周景昂笑话他:“够你们豫王府上下吃吗?”

    李贺辰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放入汤碗中,道:“点心么,我母妃命人带了,不在我这儿。”

    “点心不在你这儿,那你手里的是什么?”周景昂问。

    “是衣衣给我做的银耳百合汤。她亲手做的。”李贺辰挑了下眉,露出个无声的笑:“你有吗?”

    ——你有吗?

    周景昂的笑容微凝。

    李贺辰笑了笑,转头对宁竹衣道:“衣衣,你做的手艺不错,好喝。”

    宁竹衣听了,竟觉得脸上有点烫:“是吗?我还道我第一次做汤,味道多少会有些奇怪呢。”

    一旁的周景昂听着,小声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38章 伸张正义   你急了?

    李贺辰透着小小自得的神色, 让周景昂暗觉不是滋味。

    他和李贺辰是友人,明面上也算是往来颇多。毕竟周氏是名门,豫王府避不开他们周家。可私底下, 对这位同龄世子, 他多少有些攀比之心。

    从前他总觉得李贺辰是个呆木头。那么多女郎爱慕李贺辰, 他却从不看她们一眼。周景昂时不时为此惋惜, 同时为自己的风流多情而自感胜利。

    可不知为何,如今李贺辰一碗银耳百合汤, 却让他觉得自己输了。

    周景昂皱了皱眉,面上浮现出淡淡的不屑。

    不就是有个小时候就相识的青梅吗?不就是认识的时间长了点, 比别人更体贴点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虽然没有这等长情的姑娘陪伴身侧, 可也有不少红颜知己, 算不得彻底输了。

    这样想着,周景昂清了清嗓子, 哼笑道:“世子, 你不知道。那日我从御史台的府邸回去时,一下子收到了四封表爱慕的书信。我吓了一跳,心想这事儿有碍姑娘家的闺誉, 万万不可叫人知悉了, 就把这些信原封不动地烧了……”

    “周三公子,佛门清静地, 你怎可在此地调戏良家女子?!”

    周景昂的话音未落,便有一道激动的嗓音突兀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下一刻,便瞧见一道淡鹅黄色的身影如旋风般冲了过来。紧接着,她张开双臂,仿佛母鸡护着小鸡似地, 横在了宁竹衣面前。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靠着一点儿下巴和鼻尖的轮廓,宁竹衣勉强认出这个挡在面前的人是苏玉鬟。

    一阵狐疑卷上宁竹衣的心头:这是在干嘛?

    只见苏玉鬟微呼一口气,做出冷然之态,神色傲然地望着周景昂,道:“周三公子,你对宁家大小姐言语轻薄,这实在不成体统。虽然我力小人微,但若是不出手帮忙,定会愧疚无比!”

    宁竹衣:……?

    她有些尴尬地说:“苏姑娘,你,你误会了……”周景昂也没调戏她呀!

    本朝不设男女大防,这同乡好友间有相识的,多说上几句话,那也是没什么的。

    更何况,李贺辰还在这儿呢。周景昂就是想做什么,也没法子得逞呀。

    苏玉鬟回头望了眼宁竹衣,语气坚定道:“宁大小姐,你别怕。无论周家如何势大,我一定会帮你的。”

    宁竹衣表情愈发尴尬了。

    看来,苏玉鬟这是认定她被周景昂调戏了。

    此时,对面的周景昂终于从怔怔之中回过神。他竖起了眉,恼火道:“这位姑娘,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可能调戏我未来的弟妹?”

    苏玉鬟一扬下巴,冷哼道:“那自然是因为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你就这么说?”周景昂露出一脸不快。“还是说,你打算用这点儿胡说八道引起我的注意?”

    苏玉鬟愣了下,喉中话轻轻噎住。

    她看到什么了?

    她看到周景昂站在宁竹衣身侧,与宁竹衣说说笑笑。

    ……对。好像,也只是说说笑笑而已,并无其他逾越之举。

    可她记得,在那个《扶摇弃妃》的梦中,周景昂调戏了一个面貌模糊、如蒙着白雾的女子。他不仅用手轻抚对方的下巴,还试图揽人家的腰。

    而她则上前保护那女子,与周景昂发生口角。她的坚毅和善良,引来了周景昂的兴趣,最终令周景昂对她爱慕不已,难以自拔。

    可现在的境况,怎么与那梦中颇有些不同了?怎么瞧起来,周景昂似乎没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

    这不可能。那梦是预知未来的梦,先前的那么多事儿都应验了,绝不可能有假。

    定然是宁竹衣隐瞒了什么。

    苏玉鬟放下双臂,转向宁竹衣,态度颇为咄咄逼人:“宁大小姐,我知道,周三公子一定对你做了过分的事儿。他是不是摸你脸,还想搂你腰了?你全都直说吧!”

    宁竹衣一脸莫名其妙:“没有呀。”

    而一旁的李贺辰已然有些恼了。“苏姑娘,你在胡闹什么?”他上前一步,护在宁竹衣面前,“再胡搅蛮缠下去,我就让母妃先送你回豫王府了。”

    李贺辰本就是一副不好接近的傲气模样,如今生了气,沉了脸,语气更显得凶巴巴的。苏玉鬟吓了一跳,气势不由弱了些。

    一旁的周景昂嘁了一声,问:“这女子是谁?怎么眼神这么不好使?”

    李贺辰敷衍地说:“是大哥的未婚妻。大哥最近忙着金羽卫的事,顾不得娶妻,便将她先放在王府里,由母妃照顾着。”

    周景昂道:“中郎将么?他最近确实忙得很。听闻一个姓段的小官犯了事儿,落到他手里,被他请了阖家流放的罪呢。于职上这般严酷,想来确实是没空管女人的。”

    说罢了,他露出扫兴的神色,道:“我原本来望云寺散心,没想到一路行来,竟一个美人儿都没。罢了,先回去了。世子,竹衣妹妹,改日见。——哦,对了,还有燕婉妹妹,也替我捎一声好。”

    话音落,周景昂便要走。

    见周景昂转身,苏玉鬟急了起来。

    “周三公子,你怎么就走了?”她有些焦虑。

    周景昂怎么不和她争执,怎么不问她的姓名?

    若是周景昂不与她争执、不问她的姓名,那他要如何记住她,又要如何在日后对她求而不得,挚爱至死?

    苏玉鬟提起裙摆,就想追上去。

    可周景昂却走得很快,没两下,就消失在月洞门外。

    苏玉鬟没追上他的脚步,只能满面失望地停下了步子。

    微喘了两口气候,苏玉鬟有些恼火地望向杏树边的宁竹衣,道:“宁大小姐,我好心帮你阻拦登徒子,怎么你反倒为登徒子开脱?到头来,故意让我做个恶人?”

    让她做恶人,那也就算了,毕竟相较之下,这也不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