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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养成手册 第16节

    这麻雀是前几天落进他窗里来的,翅膀受了伤,不能飞,他便暂且养在屋子里,还用细布条仔细包扎了麻雀翅膀上的伤处,好米好水地喂着。几天下来,原本沾了水奄奄一息的麻雀,已经活蹦乱跳了。

    “公子,”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轻响,“您吩咐的事儿办好了。”

    “进来吧。”李慕之拿手刮蹭着麻雀脑袋。

    一个侍从从外头进来,恭敬道:“人都已经处置妥当了,绝对开不了口。”

    “嗯。做的不错。”李慕之头也不抬,继续拿小米粒喂麻雀。“他的家人呢?”

    “也安置好了,花了钱,全部送去了东边。”侍从笑说。

    李慕之点了点头。他手底下的麻雀轻轻一跳,啄食着桌上的湿漉米粒;没一会儿,又抬头用乌溜溜的眼睛看他。“等过三四个月,风头过去了,就送他们团聚吧。留着到底是个隐患。”李慕之轻描淡写地说。

    “是。”侍从答。

    侍从禀报完了事儿,就想告退。此时,李慕之忽然道:“还有件事。去查查青林苑那一日,宁大小姐的行踪。她几时离了宴席,又去了何处,都去仔细探听一番。”

    闻言,侍从露出困惑表情。但他见惯了主子的手腕,知道自己不能多问,便低头闷声应了好。

    见侍从应下,李慕之露出淡笑。他从袖中摸出一支木质发簪,放在手心轻轻地转动。

    这支发簪极是简陋,但它的主人却如清水芙蕖一般出众。哪怕穿着打扮故作简陋,也难以叫旁人忽视了去。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紧张的呼声:“苏姑娘,您不能进去,得先禀报了公子……”

    话音未落,苏玉鬟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李慕之,为何你对王爷说要推迟婚事?”

    就在今早,李慕之派人与王爷商量,说是想推迟与苏玉鬟的婚事。无他,因金羽卫事忙,忽然忙着操办婚事,难免遭新同僚白眼。

    苏玉鬟一得知此事,便立刻杀上了门。

    话刚说罢,苏玉鬟便扫到了李慕之手上那支木簪,顿时愣住了。

    这支木簪,没记错的话,是宁竹衣的东西。

    青林苑那日,宁竹衣正是戴着这支朴素无比的木簪子。旁人也许注意不到她戴了什么首饰,她却因时时刻刻关注宁竹衣的动向而记得一清二楚。

    这支簪子,怎么会在李慕之手上?

    莫非……是宁竹衣送给他的?

    李慕之也察觉了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发簪收进了袖子里。

    “我推迟婚事,也是为了苏姑娘你着想。”李慕之淡淡地说。

    “何解?”苏玉鬟冷笑。

    “苏姑娘若有其他心许之人,万万不要错过了。”说着,李慕之的笑意里流露出一丝讽意:“青林苑那日,苏姑娘潜心装扮,必然是为了某位悦己之人吧。”

    闻言,苏玉鬟脸色陡然涨得通红。

    青林苑那日,她确实打扮惹眼,还因此被宁竹衣主仆斜视不断。

    她也确实曾有一些小心思——宁竹衣做得贵妃,她难道做不得?可自打见到了皇上的真容,那些小心思便都歇了。

    “推迟婚事一事,父王已经同意了。”李慕之站起来,神色泛起微微倦怠:“你若心有不满,那我便赔偿你一二吧。昨日皇上赏赐了许多珠宝,我让人带你去库房挑选。”

    说罢了,他就转了身,朝屋内走去。

    苏玉鬟站在原地,面色青青紫紫。一个侍从迎上来,道:“苏姑娘,小的带您去库房吧?”

    她正在耻头上,此时有人凑上来,她忍不住去迁怒道:“谁准你抬头瞧我了?我可是你们未来的夫人!就凭你,也配抬头看我?”

    侍从愣了下,赶忙点头哈腰道:“苏姑娘息怒。”

    将侍从里里外外训斥一通,苏玉鬟终于解了点气。这些佣人仆从都是捧高踩低,她不挨个挨个教训,他们便以为她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走吧。”苏玉鬟气冲冲道。

    *

    宁竹衣回到王府后,因为“脚扭伤了”,便不再日日去蒋嬷嬷那里上课。除了她以外,苏玉鬟竟然也没了起初学宫廷规矩的热情,开始头疼脚痛,告假不去。

    这天夜里,豫王府的灯火渐熄,王府内外一片寂静。

    宁竹衣歪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拿一本小人书,一手捏着一个梨子啃。梨子汁水饱满,一口咬下去,清脆爽甜。

    吃到梨核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人的喊声隐约传来:“有贼啊!”

    她愣了下,搁了书,翻身穿鞋,朝外探头:“这是怎么了?”

    山楂刚打探消息回来,挂着一脸奇奇怪怪的表情,道:“奴婢听说,是进了贼了。”

    “贼?”宁竹衣很是不解。这里可是豫王府,什么贼胆子这么大?

    “是呀,有两个婆子瞧见那贼的身影了,说是一身白,像个鬼,吓人得很。”山楂露出微惧的神色。

    “有什么东西被偷了吗?”宁竹衣问。

    山楂摇头:“那贼好像不大识路,往慕之公子放书的屋子去了。方才大伙儿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丢。”

    “那就好……”宁竹衣微微放了心。

    不过,这个“一身白衣”,还真是容易让她想歪。那位“一剑破天万仞春”大侠,不也是一身白衣吗?

    宁竹衣啃掉梨核上最后一口肉,进了屋。

    一阵风吹来,让她轻轻哆嗦一下。她看到支起的窗户,心底微惑:奇怪,方才明明叫山楂将窗户关了的。

    窗前的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只简陋的木簪,正是她母亲为她挑选,又落入李慕之手中的那一支。

    宁竹衣愣住了。

    窗外的一角,似乎还有隐约白袖拂过。

    第22章 南水珍珠   本世子从来说话算话

    这一晚,宁竹衣坐在床头,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木簪。

    这木簪粗陋得很,唯一值得称赞之处,就是簪身上头的缠枝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木簪不值钱。也只有在有心人的眼里,这簪子才能是个宝贝。

    这簪子原本落入了李慕之手里,但今晚却被“好心人”送了回来。至于那位“好心人”是谁——想起窗外的一缕白色衣袍,还有王府进了贼的传闻,宁竹衣忽然扬唇笑了起来。

    李贺辰待她还是很好的嘛。

    他知道她想拿回这支木簪,嘴上什么都不说,背地里却偷偷摸摸直接把木簪搞到了手。这种做了实事儿,却不大着嘴巴四处嚷嚷的品性,实在是少见。

    这样的人,适合搭伙过日子。

    想到这里,宁竹衣忽然眼前一亮。

    她不是正愁着选秀的事儿么?要想不入宫,那就得提前找个宗室王族定亲。

    要不然,便找小胖吧?

    可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硬生生给按了下去。

    真是不知羞耻,她这是赤.裸裸的利用!为了这么不纯粹的目的去嫁给人家,这不是耽误人的一辈子吗?

    还是让李贺辰自己挑个喜欢的姑娘娶了吧。

    宁竹衣幽幽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将来会便宜了哪个姑娘?

    这样想着,宁竹衣心底忽然有了一丝沉闷。估摸着是李慕之的事儿太压人,沉沉的,就像是一块石头,才让她有了这般的滋味吧。

    宁竹衣下了床,将木簪收起来。因为这木簪险些惹出事,她着意将簪子放到了带小锁的匣子里,免得再叫旁人看到了,生出事端。

    *

    次日清晨,宁竹衣正在用早膳,李贺辰便来红露居找她。

    “衣衣,昨晚上没事吧?”一进门,他便如此问。

    宁竹衣正坐在桌边动筷子。桌上摆着白米小粥搭脆萝卜卷,清淡爽口。她拿调羹送了一勺稠粥进口,被烫得微微咧嘴,含糊地嚷道:“昨晚?昨晚怎么了?”

    “昨晚王府好像来了个侠客。”李贺辰晃着扇子,斜斜望着她:“外头动静那么大,你没察觉?”

    山楂正在一旁舀汤,闻言小声道:“昨儿进来的不是个贼么?”

    李贺辰待下人随和,允许山楂搭话,她没多想便接嘴了。可谁料这一回,李贺辰却表情微黑,语气凶巴巴道:“人家又没拿钱,算什么贼!”

    见他的脸色不好,山楂连忙低下头,小声道:“奴婢多嘴了。”

    宁竹衣见状,微哼一声,心底起了戏弄一番李贺辰以给山楂出出气的主意。

    宁竹衣放下调羹,拿帕子擦了擦嘴,故作平淡道:“哦,你说昨晚上王府里进人的事儿啊?这事我听说了,但我睡得早,什么都没瞧见。”

    李贺辰皱了皱眉,问:“那你就没碰上什么响动吗?”

    他虽然沉着脸,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眼底似乎有期待之色一闪而过。

    宁竹衣看着他神色,强压下笑出声的冲动,故作疑惑地说:“什么事儿都没有呀。我好好地睡了一觉。怎么了?”

    李贺辰的眉皱得更紧了:“这怎么可能?你就没……就没捡到什么?”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竹衣终于收起了心底的作弄之意,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之前救过我的那个大侠好像又来了,还把我的簪子给找回来了。”

    说着,宁竹衣感慨道:“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李贺辰清咳一下,说:“我就说。昨晚上王府里闹得那么厉害,你这儿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

    宁竹衣吹了吹烫热的粥面,故意将语气放得感慨无比:“世子,你瞧瞧人家。那个大侠和我也不熟悉,话都没说过几句,还身中奇毒,可这样的他,却知道我想要什么,千辛万苦把簪子给我拿回来了。”

    李贺辰愣了下,咬牙道:“你是在嫌我不如那个大侠贴心?”

    “我可没这么说。”宁竹衣扫他一眼。顿一顿,她又做出可惜的样子:“我还没来得及亲口和大侠道谢呢。下一次见到大侠,定要好好谢谢他。”

    李贺辰噎了一下,一副有气又没法说的样子。他在锦桌边坐下来,嘀咕道:“也不知道我折腾来折腾去,是为了谁。”顿一顿,他又压低嗓音,道:“衣衣,我有事要和你说。”

    宁竹衣见他脸一下子转得严肃,便知道是要说正经话了,连忙驱散了屋子里的仆从。

    等人都出去了,门关上了,李贺辰才皱眉道:“出了那事儿后,我便派人去找了青林苑那个主管飞禽走兽饲养的宫人。人是偷偷去的,怕打草惊蛇,毕竟大哥犯下的可是足以让我俩一起掉脑袋的事儿。”

    “然后呢?”宁竹衣也紧张起来。

    “我的人来回禀,说那个宫人失踪了,家里的人也都不见了。”李贺辰的眉皱得越紧。“皇上的人也翻遍了京城,就是找不到那个宫人的踪影。想来,是已经逃得很远了。”

    “啊?那怎么办?”宁竹衣不安。“这事儿,和王爷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