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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时间顾客不多,糖果柜台的售货员正和相邻柜台的售货员聊天。 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两个顾客,见是两个“泥腿子”,语气懒洋洋地:“这么多种糖,你要哪一种?” 刘大银指着柜台中央:“那种白纸包着的。” 售货员语气含着一丝鄙夷:“那是牛奶糖,五块钱一斤,你们这种人买的起吗?” 李留柱当即瞪着眼喊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是这种态度,愿意卖就买,不买就拉倒。” 刘大银制止儿子:“留柱,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 “那柜台下面,黄纸包装的呢?” “三块五一斤。” “柜台下面,黄纸包装,左边的?” “两块八一斤。” “黄纸右边的?” “三块二一斤。” “两块八一斤左边的?” “一块九一斤。” “最上面的,黑色的?” “那是巧克力糖,外国进口的,三十一斤。” …… 刘大银挨个把所有的糖果价格问了一个遍。 售货员更不耐烦了,脸拉的都快掉到地上了。 “你们还要不要,不要别在这里挡着道。”售货员白了两人一眼:“腿上的泥点子都还没洗干净呢,还学别人来买糖果,你们长了吃糖果的舌头吗。” 刘大银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笑眯眯地:“要,当然要啊,不要我们在这里问个什么。你这个闺女,怎么说话这么冲呢,我要是不问一遍价格,怎么知道买哪一种呢。” 售货员平白无故被人喊“闺女”,彻底怒了:“你喊谁闺女呢,我可没有你这种乡巴佬的老子娘。” 刘大银收起笑容,冷冷道:“我也没有你这种长着驴脸和一双狗眼的女儿。” 售货员是个年轻的姑娘,论起吵架,根本就不是刘大银的对手。 年轻的姑娘被说长着一张驴脸和狗眼,当然受不了了。 自从她工作以来,大部分顾客都是客客气气的,即使有的顾客不好伺候,也不像对面这个妇女,张口上来就骂人的。 刘大银要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说:怎么,只允许你骂人,不允许我骂人。 临近柜台的售货员见同事都被气哭了,赶紧过来打圆场:“你这人,买东西就买东西,干嘛把人家小姑娘给骂哭了。” 刘大银看着这个明显拉偏架的,大声嚷嚷开了:“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把这个小姑娘给弄哭了,怎么,你们供销社只允许售货员骂顾客,不允许顾客还一句。” “这小姑娘先骂的我,她先哭了,倒是我的不是了。那我也哭,是不是你们这个售货员的不是。” 这里的动静很大,周围的顾客全都被吸引过来了。 供销社的人见情况不对,把经理给请了来。 经理是个长得很矮小的中年人,大约五十多岁,穿着一件崭新的呢子大衣。 那大衣在他的身上实在是太大了,都要到他的脚踝了。 “经理,你来了。” 李留柱拉拉刘大银的衣角:“娘,他可是供销社的经理。” 李留柱的语气里有一点怕,他们县城供销社的经理可是一个大人物,谁见了不得陪着笑脸。 这个是省城供销社的经理,官儿就更大了。 会不会把他和娘抓起来啊? 李留柱挺身躺在了他娘的身前。 第20章 种马文里的炮灰 经理咳嗽一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经理,这个顾客把小刘骂哭了。”临近柜台的售货员先发制人,指着李留柱说道。 看热闹的人把糖果柜台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讨伐起李留柱来。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也好意思。” “小伙子,做人可要厚道,人家一个小姑娘,你一个大男人得让着。” “看售货员哭的多伤心啊,肯定受了大委屈了。” 李留柱身材高大,把刘大银遮了个严实,经理见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姑娘,语气瞬间就有些不好了,沉脸问道:“是这样吗?” 刘大银从儿子身后钻出来:“经理啊,你们供销社的售货员也真是有意思,骂了买东西的,就不准买东西的骂回去。” 她又对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售货员道:“你先骂的我,我没哭,我骂你你倒哭了。按你这位同事话里的意思,吵架不论对错,谁哭了谁就委屈是吧?那你刚才骂了我,我也哭两声,保管比你的声音大,比你的泪珠多,比你委屈的多。” 刘大银的话字字诛心,那个售货员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只能把脸埋在安慰她的同事身上。 “经理啊,我们从乡下来,听说你们这里的东西好,特地来买一些回去给家里的大人孩子都尝尝。怎么,东西没买着,反而让我们带着一肚子气走?” 刘大银对着经理说完,又对着那个售货员道:“你是售货员,给我们讲价格不是本职工作吗?国家领导都说了,对待工作要认真热情,我只不过是多问了几种糖果的价格,你怎么就骂人呢。你们还是城里的供销社呢,这思想觉悟就连我们农民都不如。” “你们供销社大门口写的字是不是‘为人民服务’?经理,你说说,你们的售货员是怎么为人民服务的?就因为顾客多问了几句价格,嫌烦就骂人,顾客反骂回来就哭,还哭的特委屈,这就是你们的‘为人民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