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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把皂角递给钟离煊:“嗯,我把周围打扫的差不多了,没有虫蛇接近,但沐浴的时候还是警醒些,荒郊野外不比家里,附近有毒虫和野兽,虽然已经撒了药,但难免有意外,你自己注意。” “嗯,我很快就好。”钟离煊摸了摸脸,快步走向不远处的温泉。 这山里的温泉是两米见方的一处,不深,温度适宜,只是不若有人看守打扫的温泉那般安全,为防止有意外,楚辞和钟离煊分开沐浴,另一人警戒。 耶律肃横了楚辞一眼,晃晃被缚紧的手:“现在能给我解开了吧?这么怕我伤到你的小郎君,干嘛不洗澡也把我带上?” 楚辞上前解开耶律肃的手腕:“和你一起洗澡?我怕洗着洗着就得去喝孟婆汤。” 耶律肃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扫了楚辞一眼,这才发现看这看似瘦弱的少年猎户居然比他还高了半个头,钟离煊一走开这小子就像是变了个人,身上隐隐流露出一种肃杀之气,两人站在一起耶律肃是浑身都不舒坦。 远处钟离煊安静的洗澡,没有多少水声,越发显得山林内寂静,楚辞闭目靠在树上不言语,耶律肃总觉得太安静丛林深处会扑出什么猛兽来,当然此时比猛兽还骇人的是沉默的楚辞,谁知道他又在想什么折磨人的招数,耶律肃轻咳一声打破宁静:“喂,小子,你多大了?” “十七。”楚辞闭着眼睛道。 “喔,比本王小不了两岁么。你是不是上过战场,你这气质倒像是我们东胡久经沙场的战将。”耶律肃觉得楚辞浑身都是谜团。 东胡四周有大大小小无数小国,草原上连年征战,耶律肃本人也是十几岁上了战场历练出来的,他对经历过生死的人的气息格外熟悉,楚辞安静的时候带着的分明是战火淬炼出来的煞气。 楚辞抬眼看了耶律肃一眼,暗蓝的眸子在阴影下转为了纯黑:“呵。” 那一眼分明没任何意味,但是耶律肃却从这人眼底看到了一片不同于之前的空寂,他心头一滞,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想回答?那好,你的那个小兄弟如今年岁几何?” “十六。”提到钟离煊,楚辞身上萧索的气息悄然淡去不少,他抬眼看向水雾深处,嘴角噙了丝笑,“小煊和我年纪相仿,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孩子呢。” 约么是钟离煊做人之前是天生天长的神仙,哪怕当了人,心理成长的也比一般人缓慢,也难怪会被心存不良的人耍弄到。 楚辞和钟离煊正好相反,他是非自然诞生的人类,智商天生就高于旁人,幼年时就借助生物芯片完全掌握了大部分知识。生物芯片让楚辞先知聪慧的同时,也让他的心性完全变成了成人。 楚辞没有童年和少年。 楚辞的老师和同伴说他生来就是为了带领反抗军走向辉煌,楚辞也清楚地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把自己变成了划破黑暗的武器,自十几岁成为了反抗军统帅,几十年间带领着半个星域的反抗军和贵族战斗,他习惯了那种生活,并乐在其中。 与下凡历劫的钟离煊相比,他才是真正的怪物。 一个披着十七岁的皮囊,理解人心却不理解人类的怪物。 耶律肃看着提到钟离煊后眉目柔和些许的楚辞,心里一动:“少年正值建功立业之时,我看阁下非池中之物,难道就不想做出一番功业?如此,你那小煊也能过上好日子。” “当猎户就挺好。”楚辞冷漠道。 一国之皇,一个星球的统帅亦或是一个星域的统帅,对楚辞而言没任何差别,穿越前他为了自己的理想竭尽一生,那样拼尽全力的人生来一次就足够了,现在他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陪着钟离煊是他最想做的事情,待十几年后钟离煊渡劫成功离开,他这个过客抽身而退,剧情结束他会慢慢淡忘过去,此生足矣。 耶律肃看楚辞这个模样只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世人谁不想建功立业名垂千古,何况是楚辞这样有能力又难藏锋芒的少年,说是不敢兴趣,其实也只是审时度势罢了。 他得想个法子一步一步让楚辞看清楚跟随他能得到什么,步步攻心讨回虎符,到时候,用功名利禄诱住楚辞,不怕这年少的猎户不上套。 过了一阵,一只毛色鲜亮的山鸡从头顶扑棱棱飞过,楚辞睁眼,摸出背后弓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山鸡从半空坠落,砸到了刚沐浴完的钟离煊脚下。 钟离煊捡起山鸡缓步走向楚辞:“楚辞,你箭法真准,我们晚上就吃叫花□□!” 楚辞看到跑过来的钟离煊还没说话,就听身边耶律肃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刚才那个黑小子?” 落霞掩映中一青衫少年徐徐走来,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剑眉微蹙,长睫下眸如星辰,肤色雪白莹润,薄唇不染而朱,琼鼻挺直,眉眼轮廓尚有些稚气,眼尾一道红痕为他平添些魅色,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又生出无尽清寒。 山雾缭绕,山间落花簌簌,少年长发随着走动在腰间摇曳,怀里抱着一只斑斓锦鸡,耶律肃恍惚——这踏着枯枝落叶走来的哪里是个落魄少年,分明是个落尘的仙子。 耶律肃如见鬼了一样瞪着沐浴换装后的钟离煊,只是沐浴而已,这脱胎换骨的未免也太彻底了些吧,可是有什么妖精附身在了这粗野小子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