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看看,看看再说。”我跟在后面,也进到屋里。 毛球在地上飞快跑着,窜上床然后蹦到窗台,又窜了下来。我和它心意相通,便说道:“这屋里没问题。” 丁丁的脸色好像春阳普照,马上就好了。 毛球又进了陈婉如的房间,来回窜着,然后钻出来。我疑惑:“这个屋也没问题。” 这时候我已经有了定论,整件事很大的可能就是陈婉如神经过敏。 来前,王二驴给了我一些辟邪安神用的朱砂,可以在陈婉如房间里撒一些,算是对这趟行程有个交待。 毛球在房间里四处乱窜,甚至厕所都钻了,没发现什么问题。我想想措辞,怎么能让陈婉如相信是自己的神经有问题。 我说道:“婉如,你们的房间很干净,并没有什么问题……”话还没说完,毛球站在原地唧唧叫着,似乎有所察觉。 我们三个人看着。毛球伸出两个前爪,缓缓指向陈婉如。 我没说话,凝神看它。毛球突然像发疯一样,窜到陈婉如的脚边,唧唧唧唧不停叫着,龇牙咧嘴的,像是在对什么咆哮。 我打了声口哨,毛球窜了回来,顺着裤腿爬到我的衣兜钻进去,露个小脑袋在外面。 陈婉如赶紧问:“冯哥,怎么回事?” 我脸色不好看:“你们这屋里确实有脏东西在。” 这句话一说完,丁丁吓坏了,四处乱看:“在哪呢,在哪呢?” 我没有说话,陈婉如深吸口气:“冯哥,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吧,没事。” 我犹豫了片刻,说道:“脏东西就在你身上。” 陈婉如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浑身颤抖。丁丁姑娘还是很善良,对陈婉如又是害怕又是担心,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坐在旁边,拉着她的手。 我蹲在她的面前,“婉如你别害怕,今天晚上我就想办法,要看看这个脏东西是何方神圣。” 陈婉如都快哭了,无奈的点点头。 两个女孩都没什么心思说笑。我让陈婉如先好好休息,便出了她们的房子。 到了外面,我在心念中唤出黄小天。黄小天无奈地说:“小金童,咱们现在没有正式出堂,我还没办法把自己的神通借给你。” “我怀疑那脏东西很可能是一只狐仙,”我说:“到时候你跟那狐仙谈判一下吧。” 黄小天苦笑:“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黄皮子,对方是狐狸,我们就有共同语言了?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散仙和你们人一样,也讲个族群和阶级,很可能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看看再说吧,”我也没了主意:“总不能看着那狐狸祸害人不管吧,来都来了,钱都收了。” 黄小天想想说:“今晚做两手准备,先礼后兵。能谈下来最好,谈不下来说不得只能动粗,你要给我准备一点东西。” 这一下午我紧忙活,跑了很多店,才凑足了黄小天说的东西。 到了晚上我背着大包回到租屋,两个女孩已经等了很长时间。陈婉如上来就抓住我的胳膊:“冯哥,我害怕。” “有我在,没事没事。”我说:“你们两个要信任我,我才好做事。” 两个女孩赶紧说信任,陈婉如信誓旦旦说:“冯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干咳一声,面红耳赤。 两个女孩看着我窘迫的样,愁眉缓解了一些。眼瞅着到午夜,我开始在陈婉如的屋里设计,洒了糯米和白面,这是黄小天的主意,让我参考那天王二驴抓小鬼的流程。 鬼怪精灵,常人可能看不见它们,可是脚印是无法隐藏的。我又在外面洒了一圈硫磺和朱砂,形成一个粗糙的结界,狐狸精肯定出不来。 我在圈子里放了把椅子,让陈婉如坐在圈里面,不要乱动,这就开始作法。 第一百三十五章 猎狐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到了午夜。陈婉如坐在结界的中间,屋里关着灯,只有背后窗帘透进来月光。 我让丁丁自己去休息,这女孩说一个人害怕睡不着,非要来看。 我对坐在里面的陈婉如说:“你别害怕,我现在开始做法。希望能把你身上的脏东西叫出来,咱们先礼后兵,先谈判,能把它劝走是最好的。” “如果劝不走呢?”丁丁在后面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含糊地说:“先谈谈看,我相信那东西不会不讲道理。” 朱砂和硫磺同样对黄小天也有作用,所以我不能进去。我站在卧室门口,深吸口气,慢慢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观想意念在眼睛上,再缓缓睁开的时候,已经通了阴灵,屋里红彤彤一大片,像是点亮了一盏深红色的灯。 我清清楚楚看到在陈婉如的身后,站着一个黑影。这黑影应该是一个男人,身高不过一米七,胖瘦适宜,看不清脸,就那么默默站在那里。 我清清嗓子:“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丁丁就在旁边,看看我,又看看陈婉如,她低声说:“冯哥,你跟谁说话呢?” 这时通阴灵的后遗症出现了,我头开始眩晕,耳边出现了阵阵耳鸣,我强忍着恶心,说:“陈婉如的身后站着一个黑影。你先别说话,我和它沟通一下。” 丁丁害怕的缩在我的身旁,我看着那黑影没反应,正想再问,黄小天在心念中说话:“小金童,你的语言无法跟他沟通,必须用宇宙语,我来问他。” 说完这句话,黄小天悄无声息,我能感觉到他在尝试和那个黑影沟通。心念中响起黄小天的声音,像在说外语,语速极快。 说了一会儿,黄小天停下话头。等了片刻,他还是没有说话。 “黄教主,咋了,没沟通明白?”我在心念中问。 黄小天道:“说是说明白了,但是事情比较棘手。” “怎么讲?”我问。 黄小天道:“对面的人影确实是狐狸精,但道行很低,处于灵智刚开的阶段,它这次来,是为了报仇的。” “报仇?”我疑惑。 黄小天道:“这只狐狸精还表达不出更多的意思,但我能感觉到它身上有极大的怨念,若是无法平复,就这么缠着小陈姑娘,恐怕她会命不久矣。” 我抽了口冷气:“这么厉害?” “当然,”黄小天说:“狐狸精自己表达不出来,所以只能问这个小陈姑娘。精怪缠人,基本上都有个因果关系在里面,恐怕小陈姑娘向我们隐瞒了一些事情。先问她,问明白了才能对症下药。” 黄小天不在说话,我的通阴灵也到时间了,眼前红彤彤的渐渐消失。 我到厨房拿来簸箕开始清理地上撒落的白面大米,丁丁很有眼力见,抢过来收拾:“冯哥,你歇会儿。” 陈婉如都快哭了:“冯哥,到底怎么回事,你看明白了吗?” 我心想,如果陈婉如真的隐藏什么事,她不会当着朋友说的,只能和她单独沟通。等丁丁收拾差不多了,我说道:“丁丁,你先出去,我和婉如单独聊会。” 丁丁这姑娘很聪明,看出有事,答应一声,自己先出去。我把门关好,点开卧室里的灯,拉过椅子坐在陈婉如的旁边:“婉如,你听我说,你身上确实跟着一个东西。” “啊?”陈婉如吓坏了。 “那是一只狐狸,”我说:“是公狐狸。它身上有极大的怨念,盯上你是有原因的,你必须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陈婉如眨眨眼看我,泪水朦胧:“我都说了啊,跟妈妈回农村插队的地方,当地的养鸡场死了很多鸡,就这么个事啊,我怎么这么倒霉,让狐狸精盯上了。” “婉如,你信任我吗?”我诚恳地看着她。 陈婉如擦擦眼泪,点点头。 “那你必须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给我听,不能有任何隐瞒。刚才老仙儿和你身上的狐狸精沟通过了,老仙儿说你肯定还有事瞒着,如果解决不了,这只狐狸精的怨气会越来越大,你恐怕会活不长。”我说。 陈婉如垂着头,只是哭,不说话。 我说道:“咱们东北出马仙讲究一个冤亲债主,行走世间最好不要沾染因果,否则结了冤很麻烦。你要信任我,就说出来吧。” 在我再三规劝下,陈婉如抽泣着说了起来。我这一听,心里真不是滋味,还不如不听。 陈婉如在大学有个暗恋对象,是师范学校院篮球队的,人高马大,头发飘逸,绝对校草级别。师范学校那是什么地方,美女扎堆,帅小伙属于稀缺资源,自然身边美女如云。陈婉如在我看来算是相当不错了,可在师范学校那样的地方,她连美女排行榜都排不上去。 这件事和她得罪狐狸精有什么关系呢,先放在这,往后说。放假的时候,陈婉如跟着妈妈回到农村插队的地方,当地人一听她妈是当年的知青,这个热情劲就别提了。她妈带着她就住到当年老支书的家里。 这位老支书姓范,几个儿子现在生意都做大了,个个有出息,其中的三儿在村里办起了养鸡场,据说还有外资注入哩,属于中外合资企业,准备再投资建厂,相当牛逼。老支书的这个三儿,人称范老三,年轻时候暗恋过当时插队的陈婉如她妈,现在看初恋带着孩子故地重游,绝对热烈欢迎,最高级别的款待。 范老三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年龄和陈婉如相仿,都在外地上大学。三个年轻人一见如故,玩的很好。尤其这个男孩,把陈婉如看成了宠爱的妹妹,陪她上山下水,照顾得体贴周到,无微不至。 这天晚上,兄妹俩找到陈婉如,姐姐神秘兮兮地问陈婉如,想不想获得男人缘。陈婉如一听就兴奋了,赶忙说想啊。她一直惦记着学校里的篮球校草,希望得到男神青睐。 姐姐就告诉她,她有办法增加情人缘。不过呢,这件事只能咱们仨知道,不能外传。三个人还把手搭在一起,发誓来着。 这对兄妹俩出了个什么主意呢,用狐狸血做原材料,配合上从泰国买来的咒语经文,就能大大增强异性缘。这个姐姐特别喜欢研究神神鬼鬼的东西,家里有的是钱,她经常往东南亚跑,尤其喜欢往泰国钻,认识不少阿赞,就是东南亚那边的巫师。有阿赞给她一个咒语,只要用狐狸血配合经文,抹在自己嘴唇上,就能增长很厉害的异性缘,多难搞定的异性都没问题。 他们兄妹真能弄到狐狸血。在他们当地很早前就有个野人沟,历年荒年饿死人的时候,把尸体往那里扔,生出很多精怪,什么狐狸黄皮子刺猬之类的,尤以狐狸和黄皮子居多,窝密密麻麻的,几乎随处可见。现在随着时代的变迁,野人沟开发出来,盖了厂房什么的,野生动物自然少了很多。不过呢,多多少少还留着几个山头,自然环境保持的很好,并没有污染。 据说那些山头里就有狐狸。老支书家穷的时候打过狐狸,老辈儿人都有经验,那时候他们打狐狸是逼不得已,饿的不行,不吃狐狸就得死,两头总得取一头,这也是没办法。现在新社会,村里家家都盖起了小洋楼,日子富裕太平,谁也不会闲的没事进山惹那些东西去。 后来当地有个土豪,还在山脚下盖起了一座狐狸的娘娘庙,香火真不错咧。 兄妹俩鼓动陈婉如,三人找了个机会,从一个当地老人那里拐弯抹角打听当年打狐狸的事。老人几两小酒下肚,脑子一热,信口说了起来。狐狸,为什么在人们心目中都觉得是狡猾的代名词呢,因为这种动物天生通灵。所以打狐狸是相当考验技术的一个本事,打狐狸分两种打法,一种是下夹子或是炸子,等成年狐狸自己上钩落进陷阱还有一种是找到狐狸窝,直接掏窝找小狐狸崽子。 第一种方法,技术难度比较大,成年狐狸个个狡猾透顶,别说支夹子,就算没陷阱,平地扔块肉,狐狸都得寻思半天,绕着观察不敢下嘴。而掏窝抓小狐狸,还算简单,不过呢,坏了道上的规矩,属于比较缺德的作法。 三个人研究了半天,决定找狐狸窝掏小狐狸,他们出发点挺好的,抓到狐狸放一点点血,并不取它性命,弄了血就把狐狸给放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婆 这三个人的胆子还真大,说去就去,根据老人们的经验,真就在一处山巢里发现了狐狸洞。发现之后,他们三人用烟熏,熏出了一只小狐狸。真抓到手了,怎么放血又是个难题,这活儿只能交给男生来办。老支书那孙子,名叫范泽,用刀给狐狸放了血,他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手抖的不行,小狐狸拼命挣扎,叽叽乱叫。就在他胆战心惊的时候,小狐狸咬了他一口,他手一抖,居然把小狐狸给捅死了。 一看狐狸死了,三个人都极为慌张,把小狐狸的尸体塞回狐狸洞里,匆匆拿着血回家了。 晚上午夜的时候,三个人按照泰国的经咒,把血抹在自己的身上。事情虽然成功了,却弥漫着一种无法让人释怀的情绪。 过了一天,鸡场突然发生很多鸡被咬死的事件,职工里里外外检查过,愣是没查出线索。这三个人都知道,很可能是狐狸报复来了。他们没敢让家里的老人知道,尤其是陈婉如,这件事要传出去她们娘俩估计就没法在这个村呆了。 过了几天,情况愈演愈烈,鸡场不但出现了成批死鸡的现象,而且墙上出现了鲜血,说不清是什么血,经常一污一大片。 陈婉如她妈看出这样的事,不想再待下去。娘俩回到了沈阳。到了沈阳之后,陈婉如就开始接二连三出现症状。 听她说完之后,我在心念中问黄小天的意见,黄小天想了想说:“盐打哪咸醋打哪酸,怎么惹的祸就得怎么平,咱们要想办法去一次出事的那个农村。我估摸中邪的不止陈婉如一个人,和她一起去的两个孩子都已经出了状况。” 我把黄小天的分析转述给陈婉如,陈婉如一听就为难了,咬着嘴唇半天不说话。我说道:“这可是为你驱邪唯一的办法,你想清楚。” “我这么一回去,是不是事情就漏了?”陈婉如为难的说。 “你现在先别想这个了,驱邪是大事。既然惹下了祸事就不要想着去逃避责任。”我说。 陈婉如纠结的不得了,我加了一句:“如果你再不拿定主意,恐怕命不久矣。放心吧,我全程陪着你,遇到什么危险咱们一起面对。” 她看看我,眼睛泪汪汪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