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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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怏怏地收回手,提着礼品袋,大跨步地往家门口走。专程出门这一趟就是为了买点见面礼,安格斯说今晚带他见父母,他心里有点虚。 忘记带钥匙了,谢朝按了按门铃,没一会儿安格斯过来开文,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握着他露在袖子的手:“外面冷么?” 谢朝的手钻进他宽大的袖口里,乍一接触到皮肤上的暖气,激得浑身打了个哆嗦:“融雪的时候估计更冷。” 安格斯牵着他往屋里,单手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喝点儿热水。” 谢朝双手抱着杯子,蹬掉脚上不暖和的鞋,换了毛拖鞋,这才舒服地靠在沙发上,还是家里暖和。 安格斯去了厨房,谢朝望他一眼,随意地翻了翻沙发靠垫。他嗅了嗅,靠垫好像有股味儿,怪怪的,又有柠檬味儿,又带着说不来的气味。 公寓虽然不大,但一直干净整洁。安格斯一有空就打扫,照理说不会有味道的。 谢朝跪坐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找怪味源头。手指在沙发间隙摸来摸去,还真摸到东西了,触感有点奇怪。 拎起来一看,艹,避孕套! 谢朝白净的脸腾地通红,避孕套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挂在手上。怪不得一股怪味,原来是这东西。 之前一次安格斯和他有点激动,手上刚拆开的套子不小心飞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去哪儿了。气氛一触即燃,谁也没想去找,没想到在这个旮旯里。 这都快一个月了,看来安格斯没好好做家务。 那次避孕套不见了,两人就没戴套,还把谢朝担心了一个月。他忍着害臊,测试了下,还好没怀孕,心也放回肚子里去了。 谢朝起身把这个垃圾丢进垃圾桶里,安格斯正好端着甜点和热茶过来,托盘磕在茶几上,声音清脆。 安格斯瞥了眼套子,目光飞速地移开:“先吃点下午茶。”他顿了顿,“放心,这次我囤了不少货,用到的时候不会没有了。” 那回搞飞了唯一一个剩下的套套,真是有碍气氛。 谢朝的耳尖抖了抖,塞了一口小蛋糕嘴里,不想接话,只点头:“嗯嗯。” “你明天记得把沙发这里好好打扫一下。”谢朝喝些水,说了一嘴。 安格斯领会过来:“好。” “你弟弟有没有女朋友?”谢朝含着蛋糕问。 “没有。” “那就好,没准备弟妹的礼物。” 安格斯无声地笑笑,弟妹这个称呼听起来不错。 谢朝只吃了两块曲奇饼大的蛋糕:“不能再吃了,万一晚上吃不下就尴尬了。”他推开托盘,“不对啊,今晚的西餐菜一定少。算了算了,晚上回来再吃。” 安格斯试图打消他的紧张:“我妈做了中餐,她手艺很好。” 一想到见家长,谢朝连茶也喝不下去了:“你爸呢,我有点虚。” 安格斯揽过他的肩膀,安抚性地捏了捏他肉粉色的耳垂:“我爸也很随和,我们兄弟两都是放养的。” “我得穿那套正装,你爸看起来比较严肃。”谢朝抓了抓头发,跳起来,“不行,我还得梳个发型。” 安格斯家庭情况还算简单,家里四口人,他父母和他弟。谢朝梳了个大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一边往头上喷发胶,一边想事情。安格斯还是他们家大王子,听起来噱头十足。他弟小王子,将来可是个大大的吉祥物。 成熟的发型显得人稳重不少,谢朝满意地对着镜子点点头。安格斯把衣服递过来:“待会儿穿的衣服。” 谢朝探出个头:“大王子,你平时在家是不是穿中世纪的宫廷装,然后拄个拐杖?” “你喜欢英式宫廷装?”安格斯的目光滑到他并拢着的修长的腿上,修身的燕尾服谢朝穿上一定很好看。如果是裙装,那就…… 他的眼神闪了闪,道:“我那边确实有古典套装,但只有男装。” 谢朝朝他看望去,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难不成你还有女装?” 第98章 安格斯沉默两秒, 偏过头:“没有女装,你快换衣服吧, 我在客厅等你。” 谢朝瞅着他转身过去, 不明所以地接过衣服,现在还是正事要紧。他利索地换好正装,打好深蓝色条纹领带, 仔细端详了下大脸,确认没出差错,这才往外走。刚走出去两步, 又折回来,挑了款淡淡的香水,朝衣服上喷了喷,这才全好了。 两人锁好门,提着礼物直接出发。安格斯开车, 谢朝坐在副驾驶, 时不时地瞥一眼后视镜,右脚间歇性抖动,皮鞋尖头戳着车里的软皮。 细微的小动作透露出他的紧张,安格斯了然于心, 他随后把音响打开, 悠扬的轻音乐飘在车内,他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我妈你比较熟悉,她这么随和的一个人,不用太担心, 我爸也是。” 谢朝顺了顺袖口:“要是我不小心做错了啥,记得提醒我。” 安格斯点头,车子一路西行。谢朝单手支着头,脑袋里杂七杂八地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安格斯家。 从外面来看,目测是个庄园,圣诞气氛浓郁,沿途的树上已经挂上了彩带。积雪压了一层,浅浅的,覆盖在翠绿的松针叶上,白得耀眼。 大约是听到了引擎声,谢朝看到屋内有人出来了,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一头金发很显眼,蔚蓝色的眼睛比安格斯灵动,透着年轻人的朝气。 安格斯停下车,大男孩小跑过来:“哥,你们终于过来了。” 谢朝整理好领带,用力开了车门,露出个标准的笑容。 安格斯瞄过去,谢朝还是很紧张,拉车门太大力。他拉着谢朝微凉的手,手心里出了层薄汗,他捏了捏,笑着和男孩子介绍谢朝:“这是我男朋友谢朝。” 金发男孩开朗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你好,要不我直接喊你哥吧?” 谢朝求之不得,忙点头:“可以可以,你是安奈林吧。” “是的。”安奈林白皙的脸上微红,主动上前和谢朝握手,以示友好。 谢朝握了握大男孩的手,温和地笑笑,忐忑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 “你们站着外面干嘛?”沈音清亮的女中音传来,“天气这么冷,快进屋里。” 安格斯把钥匙抛给安奈林:“帮我把车停车库里去。” 安奈林麻利地停车去了,倒车的走位比安格斯风骚多了。谢朝眯了眯眼,青少年真有活力。 沈音拉着谢朝的胳膊进门:“我做了几道中式拿手菜,专等你来尝尝。” 谢朝赶紧把自己买的奢侈品递过去:“阿姨,这是我在商场买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您喜欢的款式?” 他可是做了功课的,平时在杨莉那边也得了不少经验教训。护肤品他不怎么会买,也不知道阿姨的肤质,包包是最好挑选的了,一般不会有什么大错。 沈音收下来,随手撩撩大波浪卷:“哎呀,我很喜欢这个牌子的东西。” 两人进了大厅,谢朝放眼一扫。没想象那么金碧辉煌,但另有一种风味,偏向于家居,舒适实用。恰好一位中年男人迎面走过来,谢朝抬眼望去,这位应该是安格斯的父亲了。 谢朝暗暗提腿,准备上前一步问好。 沈音倒是先扯开嗓子:“小谢,这是安格斯他爸,你直接喊他伯父就好了。” “伯父。”谢朝恭敬地喊了声。眼前的中年男子和安格斯有三分像,虽然长得不如安格斯两兄弟出色,但浑身的气度是极佳的。现在看来,安格斯还是遗产他母亲的基因多些,但是眼睛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莱斯利先生看出谢朝的紧张,微微一笑:“孩子,别那么拘束。”他招呼谢朝坐下,随便说了几句话,拉了下家常,看上去和沈音一样平易近人。 谢朝趁机把精挑细选的工艺品送给这位长辈,不求他喜欢,只希望别嫌弃。莱斯利先生礼貌地表达了对工艺品的喜爱,同样还了见面礼——一个看着就很喜庆的红色盒子,很符合他妈杨莉的审美。 谢朝犹豫着望了安格斯一眼,不知道要不要接。安格斯当然点头,直截了当地让他收下。 沈音一把塞进他怀里:“其实这是我们两一起给你准备的见面礼,可以代代相传的好东西。” 谢朝一愣,脱口而出:“传家宝?” 沈音哈哈一笑:“算是吧,传给下一代的。”她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个青铜模样的摆件,上面雕刻着精细的龙凤呈祥。 虽然谢朝从来不了解古董圈,但凭着他的直觉就能认定,这东西绝对价值不菲,估计是哪个朝代遗留下来的瑰宝。 “其实这是我太婆留给我的,出国的时候差点弄丢了,还是安格斯爸爸还给我的,说起来我两的缘分还是它给的。”沈音满腔都是回忆,“这东西年份远着呢,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本来我想捐给博物馆,可这又是太婆的遗物,还是一个念想,实在舍不得。” 她拍拍谢朝的肩膀:“这下送你了,当做安格斯的嫁妆好了。” 谢朝握着老古董,只觉得手里千斤重:“阿姨,这是你的念想,还是自己拿着好。” “不成,这是我给安格斯准备的嫁妆。”沈音拉下脸,“难不成我们安格斯不值这个价钱?” “值。”谢朝哭笑不得,匆忙点头。 “那你就收着,以后可以给小崽崽啊。”沈音脸色又晴朗起来,拉着谢朝说话。 安格斯含笑在一侧坐着,完全不插话,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莱斯利先生随和地坐着,父子两之间也不说话,只喝着面前的咖啡。 沈音喜悦地问:“崽崽什么时候再过来玩儿?” 谢朝不确定:“有时间我就接他来,小孩子都喜欢出远门。” 莱斯利先生难得插嘴:“我看过照片,看着好乖巧,原来这么好动。” “那都是他的表象,其实挺皮实的。”谢朝使劲贬低崽崽,把他以前干过的蠢事拿出来分享,逗得沈音大笑。 谈天的气氛尤其好,谢朝长呼一口气,在心里和崽崽道歉,爸爸不是故意散播你的糗事的…… 聊到饭点,五个人吃了顿圣诞节晚宴。菜式丰富,中西结合,有几道还是沈音亲自下厨做的。不得不说,安格斯的厨艺过来是遗传自母亲。不过沈音不经常下厨,没安格斯这么熟练,味道也没那么入味了。 但还是很好吃,谢朝给足了面子,吃了一大半。安奈林吃掉了剩下的一小半,他今年刚上大学,在饭桌上耍宝,相当可爱。 谢朝挺喜欢这个小弟弟,安奈林和安格斯的关系也很好,看得出来,他很崇拜他哥哥。 饭后,安格斯领着谢朝参观他以前生活的房间。和谢朝的想象有那么些差距,没想到安格斯也有段不着调的青春时光,房间还摆着大大小小的模型和游戏光碟。 安格斯重点让他参观了宫廷燕尾服,还卷巴卷巴打算带走。 谢朝表示鄙视,着实不能理解他这小气吧啦的行为。 安格斯家里存货贼多,去仓库逛的时候,不仅看到了一堆他小时候的玩具,还找到女佣制服,绣着蕾丝花边,有上世纪的味道。谢朝谈不上多喜欢,当时稀奇了两下,没想到安格斯挺上心,还把这衣服带出来了。 谢朝疑惑:“你拿这东西有什么用?” “放仓库容易发霉,整理出来比较干净。”安格斯答道。 谢朝以为他洁癖发作,见不得脏乱,也没放在心上。 沈音怕谢朝晚上住不惯这里,并没有强留,送他们出了门。安格斯趁着夜色开车回家,还把那据说整理出来的衣服夹带走了。 谢朝浑然不觉,一路上劲头十足:“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伯父虽然话不多,但人不错。你弟弟也好可爱啊,我小时候就想要个弟弟妹妹。” 安格斯淡淡一笑,随口一说就是一个安奈林小时候尿床骗人的傻事。他自个儿尿了床,还撒谎说是家里的屋顶漏了,所以他的床单才湿透了。 谢朝乐不可支:“哈哈哈,傻乎乎的。” 安格斯满意了,看吧,我弟弟其实一点也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