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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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宋意和苏家其他人也一样好奇。 但苏梦萦这个鬼丫头总是笑嘻嘻的不老实,大家也只能等到她的手稿才能知道。但相比外面那些还抓心挠肺必须得多等几天的读者来说,自己已经非常幸运了。 有段时间,听说坊间还专门开了个‘花爷这次会被处长从哪里揪出来’的赌局。但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未真实。 只是这也算间接的证明了‘苏老爷’现在写的东西受读者喜爱的程度。 也因为这一点,苏梦萦这次的新故事里,画了大量的笔墨去描绘吸食烟土后,后期那些人的惨状。原本只是想试试,却没想到真的起到了作用,硬生生的吓住了一些人,虽谈不上见烟土色变,但也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反射性的有些发憷。 多年后,一位已经成为了物理界非常权威的学者在一次非常重要的颁奖晚会上致辞,就提到了这件事。 【我到现在也并不知道这位先生当时用那样的描述,是为了让故事变得更加生动鲜活,还是真的有警示世人的意思。但我能有今天的成就,能站在这里都多亏了她那些恐怖的,令人感到恶心和诡异的描写。 因为当时我正处于某项研究的瓶颈期,那时的一位‘文人好友’听说了我的困境后就专程给我送来了上好的烟土,说是有激发灵感,有助于唤醒沉睡中思维的效果。 我记得,我将东西放在右手边,已经按照朋友信上教导的方法将膏至于火上烘烤,并填装上。……但我那时决定先看看报纸,再试试这个在我‘文人友人’嘴里充满了神奇魔力的圣物。 ……现在。我非常感谢我当时先拿起了报纸,也非常感谢那位‘苏先生’所有恶心的,甚至令人作呕反胃的每一个字。 因为在看完报纸后,我就将我已经放在书桌右手边的害人东西给扔掉了。 几天后,我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终于攻破了难题,走出了困境。 ——而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后来专门针对染上烟土瘾进行研究的重要原因。 没有哪位‘苏先生’,就没有今天的我。无论他的举动是有心还是无意,我都充满感激。这份感激使我想要回报,和帮助更多的人。 昔日苏先生以文传道。 今日,我亦愿以事传道。】 第39章 嚓嚓嚓(冰魄银针) 《第七个人》还未连载完已经在社会上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力, 北平报等主流报纸甚至是以一种充满了亢奋的情绪报道了‘自这位苏先生的《第七个人》刊登以来, 侧面了解到去烟馆的人竟然相比平时少了两成。’ 两成!别说是两成了, 即便是一成都能让人瞠目结舌。 所以这个故事的结尾片刚刊登在星月报的当天,苏家就迎来了蔡编剧和一位‘名家’。 虽距离上次登门已经隔了半年的时间, 但当时被拒之门外, 连‘苏老爷’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依旧让蔡编辑记忆犹新, 所以这次前来时专门提前投了拜帖, 并收到‘苏老爷’的回帖后,才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转告‘名家’。到了约定的时间就来了。 说实话,到苏家门口的时候蔡编辑又忍不住理了理衣角, 那紧张的模样让站在他身边一身月牙白长衫,袍角绣素雅兰草的钱重艳笑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多的动作,只眉眼一展就感绵绵春色迎面而来。颇为动人。 “蔡编剧, 您这也太紧张了一些吧。” 蔡编辑讪笑, 对身边的钱重艳笑了笑, “实在是半年前做了件有些失礼的事, 最后连苏先生的面都没见到,所以这次难免有些露怯, 让钱名家您见笑了。” “哦?”钱重艳笑着, 依旧背着手站在那儿, “我见苏先生的文很是爽利干脆,应不至于此吧?” 蔡编辑讪笑,刚张口欲说, 苏家大门已从里打开,出来个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少女,那双随着脸型逐渐长开终于具备了丹凤眼雏形的眼让钱重艳见了,也忍不住赞一声。 实是长得极好且端正。 “蔡先生吧?”小花儿站定,朝蔡编辑和钱重艳微微颔首,礼貌周到,“抱歉听见敲门声开晚了,两位先生请进。” 说完,向右横移半步,做出‘请’的动作。 “哪里哪里。”蔡编辑笑着,对钱重艳礼让后,才跟在他身后跨进苏家大门。 小花儿最后跟上,利落的将大门重新关上。 厅内大门大打开,里面除了苏爹、苏予然外,旁边还坐着穿嫩黄色短袄、长裙的少女。明艳的裙上没绣花没绣鸟儿,反是绣了几条水红色的锦鲤。虽少,但却灵动好看。最重要的是这鲜明的颜色很是承她小家碧玉,已经逐渐张开的模样。 梳一根鱼骨辫,辫尾从右边肩膀垂于胸前。又乖又可人疼。 “老爷、小姐,二叔,两位先生来了。”小花儿微提声朝厅内喊。 然实际上在她开口前,厅内三人已经率先站了起来,以苏爹为主,向前迎了几步。 “这位……就是苏先生吧?”蔡先生很是激动,将手上带的礼物连忙放于一边,就忍不住双手握住了苏爹的手,“苏先生,鄙人早就想见一见您了,今日一见,果和我想的一般无二。” “……”苏爹被蔡编辑热情的握着手上下摇晃,还没来得及开口。 “……”苏予然站在一边,含笑温文。 小花儿微垂着眼,显得本分。 至于苏爹身边的苏梦萦? ……她只看着热情的蔡编辑……很乖很可人疼的眨了眨眼。 (●u●) 第40章 咕咕咕 气氛一时相当尴尬。 蔡编剧在说完这番话后也像是察觉到了一般, 握着苏爹的双手, 脸上挂着笑左右看了看。……眨眨眼。 倒是站在蔡编辑身后侧, 略退了一步原等着蔡编剧寒暄完就介绍自己的钱重艳眼光流转后,微上前一步, 在引起苏爹、苏予然的注意后才微一抬手, 嘴角含笑, 眼藏几分惊讶的冲苏爹, 以及蔡编辑说,“蔡编辑,这位……应该是苏先生的长辈才对。”顿了顿, 在蔡编辑惊异的目光中看向站在苏爹身边很乖很乖巧的苏梦萦,微微一笑。 施施然开口。 “对吧?苏老爷……苏先生?” 带着几分善意的戏谑和调侃。 ———————————————————— “有事?” 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顿,宋琸抬眼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眼眸幽深, 配上他那双不需修整就极浓的剑眉, 使得被他注视的人, 总会忍不住微微屏住呼吸, 神情恭敬。 包括面前这位在半年多前已经被宋先生派到宋意名下的副手之一也一样。 在宋意回来之前,他一直是跟在宋琸身边的, 谈不上嫡系, 但也亲密。对宋琸的感情更像是旧主。 “是的, 似乎是之前码头仓库那批货的事。”副手毕恭毕敬的站在宋琸面前,双手垂于身侧,微微低头。显得温顺。 “……阿意不知道是说烟土的事?”宋琸端起手边的咖啡, 喝了一口,问。 “知道,三少让我转告大少,那批货应该比较急,时间上没法调整,但一定争取尽快处理赶回来。但万一赶不上也不用等他,总之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下面,以及合作方有和烟土有关的关系的,请大少放心。” 宋琸敛眼低垂,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了几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重新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人,微微一笑,“你怎么没跟着去?” “大少刚才不在,三少让我等着向你解释。另外看您有没有其他的吩咐,或者大少允许的情况下,也让我代他出席会议。” “……自家兄弟还搞得那么见外。”宋琸听了‘解释’两字后笑了笑,总是内敛沉静的脸上一笑就犹如重色牡丹花瓣缓缓绽放,威严华丽。“行吧,既然他让你代他出席,等下你就跟着听听好了。” “是。”副手恭敬颔首,顿了顿后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后的宋琸,垂下眼准备转身。却听见宋琸的话,淡淡。无波澜。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副手心中一惊,抬眼又看宋琸一眼,却只看见他正将钢笔拎开,垂眸在摊在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大少。”副手想了想后上前一步,顿了顿后开口,“最近三少在工作上满上心的,也不像之前将事情都丢给我和何青做,很是努力积极。” 停下,又看了眼宋琸一眼。但对方却像是完全没有在听似的依旧在纸上书写,只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留下的沙沙声。 副手毕竟在他手下干了有近六年的年头,自然清楚宋琸虽看似未听,但实际上却不然,所以继续说完未完的话,“前段时间,去处理纺织工厂问题的时候,我无意间听见下面干事的闲聊。他们说……以后这‘宋先生’谁来做,……还不一定……” 说到后面声音逐渐气虚变小,副手又惊觉一般微微提高声音,“但我心里一直是把大少视为‘先生’的,毕竟我是您一手带起来的人。” “闭嘴。” 淡淡的语调,微提高声音,但仅凭两个字就让副手完全收声。 不知何时宋琸握笔的手已在纸上顿住,只是依旧敛眼低垂,直到说完那两字后才慢慢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人,缓缓开口,“……宋家的事,和外人没有任何关系。” 副手听了,先是一惊,但随即急忙开口,“大少,我只是有些替您这么多年的辛苦不值,气那些人说的话而已,并没其他意思。” 宋琸听了,静静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知道对方在他的注视下眼神微微闪烁后,才收回眼,敛垂重新将视线移至笔记本上,“这是最后一次。” “出去。” 副手讪讪,欠身后脚步放轻的出了宋琸办公室。悄无声息的从外带拢后左右看看无人的走廊,无声长呼了一口气后才发觉背颈处有些湿。有些余悸的用拇指刮过额头发际线后,才快步离开。 而办公室内,宋琸这才重新抬眼,静静看向紧闭的办公室门半响后,才又慢慢落眸于纸上—— 笔尖顿在纸张上,现在形成了一小团墨团污渍。 宋琸眼眸幽深,神色淡淡的放下笔至桌上,缓缓将带了一点点污渍的那一页纸张从笔记本上撕了下来。 慢慢撕成比铜钱还小的碎纸片,垂眸丢进一旁的纸篓中。 —————————————————————————— 苏家,终于搞清楚谁是‘苏老爷’的蔡编辑一脸惊异又尴尬的冲苏梦萦和其他人笑着,很是不好意思,搓着手,“哎呀……这个,真是很不好意思。太失礼了。” 苏梦萦抿着笑,文静又可爱,“蔡编辑您再念叨我才要不好意思了。” 蔡编辑听了,连连摆手,“不提不提了。”说完正色,“其实这次前来也是因为先生这次的作品。各种详情还是请钱名家来说吧。” 冲钱重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蔡编辑这个引荐人该做的事情就算是做完了。 刚才弄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苏老爷’后,两方寒暄,并做了介绍。所以苏梦萦现在也大概知道了钱重艳是做什么的。 但比起自家苏爹和苏予然听到钱重艳名号时的惊讶,苏梦萦的面色自如其实从侧面也说明了她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的人有着怎样的名气。这懵懵懂懂坦荡荡的模样让原本微带与有荣焉意味做完介绍,以为会看见苏梦萦面露惊喜敬仰神情的蔡编辑又讪讪了一下。 反倒是钱重艳本人,对上苏梦萦那双剔透干净的小鹿眼,只微微一笑。 并无一点觉得苏梦萦居然不认识自己的恼意。 苏爹和苏予然也把自家宝的模样看在眼里,无奈互看一眼后,冲钱重艳和蔡编辑略带歉意的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即便要科普自己宝可怜得几乎没有,而且还很混乱的常识,也得等人走了不是? 钱重艳听了蔡编辑的话,冲苏梦萦一笑,缓缓道来。 钱重艳老家北平,但幼时就前往苏州学戏,少年成名,多在上海、港都、江浙等地营生,虽在北平有自家的祖宅,也曾回乡演出,但最近也是前年的事了。加上苏梦萦对国粹并没兴趣,就更不知道。 平时苏爹等人也并没注意这些,毕竟苏梦萦从小就听话乖巧,除了跟着苏家两恶学了些古灵精怪和痞气外,似乎也没什么大毛病。直到苏梦萦开始自己出门后才惊觉自家的宝……似乎有些缺乏常识…… ——比如说搞不清楚钱就是其中之一。 钱重艳年龄也已四十,早就在五年前开始有意识的逐渐减少了自己登台演出的次数,虽少但精,放苏梦萦那时候就相当于是已经进入殿堂级别的老艺术家。四十岁的年龄在京剧谈不上大,只可惜钱重艳年轻时伤过根本,现在上了年龄就越发明显,这也是为什么今年越发难得登台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这并不代表钱重艳放弃了舞台,反而他对话剧表现了浓厚的兴趣,并成立了自己的话剧社,和他京剧上的成就相比自然是大巫见小巫,但这三年来也小有了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