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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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到叶雉的鼻息拂在自己额头上,过了会儿,脸被啪啪拍了两下,他一边拍还一边叫她:“喂,危素,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呗。危素想到这儿,差点被自己逗乐了,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连转了好几下,叭地一下滚落在地。 没错,叶雉毫不留情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危素整个人一轱辘滚到了地上,还是脸朝下的。 他站起身之后,先不紧不慢地拍掉了身上的雪,然后把地上的危素翻了个面,探探鼻息,最后才打横抱起来,带回了房间。 危素有点想骂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二更,mua~ ☆、桃魅(07) 危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彻底失去意识的,再睁开眼睛来,面前就是那把被叶雉钉入床头的古刀,刀刃冷冷地闪着寒光。 她闭上了右眼,发现左眼视物的能力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没急着翻身起床,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太上来。 显然,离青莲的命脉越近,老鬼就越发的支撑不住,那如果她朝相反的地方走呢?是不是能让老鬼好受些? 思及此,她一掀被子下了床,风一般地穿过走廊,匆匆忙忙的,想跑出桃源庙,离后院外的桃木越远越好,看看能不能和老鬼重新说上话。 外头天色有些暗了,已经是傍晚。 黄昏时分,昼夜交替,正是阴阳互泰、乾坤相接之时,最适合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最容易出岔子。 一路上,危素没有看见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整个桃源庙是一片死寂,危素想叫叶雉的名字,又怕惊动了什么东西,她抿紧双唇向前跑着,跑着,莫名觉得背后有东西在跟着自己,脊背上便漫上了一层凉意,可她不敢回头看,只能加快步子。 长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身侧的每一间厢房里都似乎蛰伏着窥视的眼睛,等她步伐稍顿就伸出手来把她拖进去,拖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方去。 危素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声音很大,大到在这片死寂里甚至产生了回音,她想或许这是她的幻听罢了。 在这一刻她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突如其来的,她很想大哭一场。眼睛里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些湿意,她攥紧拳头,硬是憋了回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危素感觉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但是等她到了主殿上的时候,天色居然还没完全暗下来。 主殿里也没有人,她脚步没停,疯跑到了庙门处,伸手用力去推—— 打不开。 门明明没有上锁,但不管危素如何使力,它就是纹丝不动。 危素急得都有些犯糊涂了,正打算用脚去踹,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制止了她:“施主,让小僧来吧。” 她脖子有些僵,转过头去看,是郭逸珣,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对方,“好。” 郭逸珣还真是来开门的,他手里也没拿钥匙,就伸出手那么一推,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危素怎么也没想到外头居然还站着俩人—— 旅店里她隔壁房那对小情侣,赵沿雨和她的男朋友凌孝图。 那男的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显然也没料到会碰上认识的人。 当初非要危素作自我介绍的赵沿雨,在此时没能成功想起她的名字:“是你!危……危……” 话卡壳卡到末了,她还是没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危素正急着验证自己的想法,压根没心情去想他们是倒了什么血霉也到了这里,嘴里敷衍道:“你好你好,回头再聊。” 她不顾对方诧异的目光,一溜烟跑到了雪地桃林里。 危素回头,盯着桃源庙的牌匾,确保那座庙一直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以内。她不敢跑得太远,怕迷了路,一个不小心送了命。 她低低地喊:“老鬼!在这儿你能跟我说上话吗?” 没有回答。 她不甘心,继续叫:“老鬼,老鬼!你怎么样了?” 耳边还是没有响起任何声音。 危素大失所望,正要迈开腿往回走,左耳旁突然掠过了一道短促的呼吸,她顿时眼睛一亮,猛地定住了身形,喜道:“老鬼,说话!” “毁掉……水源,金、金克木——” 艰难地断断续续说到这,老鬼那熟悉的嘶哑怪调戛然而止。它自认为把最重要的信息都传达到了,压根没时间考虑危素反应过来没有。 “啥玩意儿?”危素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嘴里重复老鬼说的话:“毁掉水源……金克木……” 水源指的就是叶雉带她去看的那口井的水源吧。可是,井能够被推倒或填平,水源要怎么毁掉?“金克木”属于五行环环相克之理,只要是个中国人基本上都懂一些,但就这三个字,她怎么操作?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她晃晃头,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了桃源庙。 主殿上,凌孝图和赵沿雨挨在一块儿坐着,青莲正端了托盘走过去,危素一瞧,果然,又是两杯热茶一碟白团子。 眼见着赵沿雨有些害羞地瞄了眼青莲,拿过一杯茶送到嘴边,危素赶紧一个箭步窜上去,劈手夺下杯子:“别喝!” 赵沿雨一头雾水,瘪了瘪嘴问:“为什么啊?” 危素扫了青莲一眼,心中暗想:现在青莲一方跟她和叶雉一方的状态非常微妙,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但此时无疑不是什么好时机,叶雉不在场,这对小情侣又不合时宜地搅了进来…… “那个……像你们城里来的,肠胃比较娇贵,这山上的水又没消过毒,不太干净,喝了可能会拉肚子,还是听我一句劝,别喝啊,”危素硬着头皮胡说八道,把碟子往桌上一摆,“就吃这个团子吧。” “这样啊,”赵沿雨将信将疑,“谢谢你提醒我们。”她捏起一块团子递到凌孝图嘴边:“你尝尝。” 凌孝图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皱眉:“没味道的。” “是吗?”她也咬了一口,“怪了,还真没什么味道。” 凌孝图没再接自家女朋友的话,他微微仰头看着青莲的脸,有些愣乎乎的,青莲冲他勾了勾唇角,当真是笑得人魂悸魄动。 危素在旁瞧得清楚,又是心惊又是纳闷:女孩子也就算了,可看样子,连妥妥的直男都不大受得了青莲的诱惑,光是靠脸似乎已经不大说得过去了,他到底是掌握了什么特殊技巧? 这时候,危素的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才想起自己在床上躺过了一整个白天,没吃上午饭,现在五脏庙就抗议了。 赵沿雨听了,吃吃地笑,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几根独立包装的牛肉干和一包奥利奥,递给她,“吃点吗?我平时出门都爱带吃的,这儿还有很多,别客气。” 危素两只眼睛蹭地就亮了,简直想抱住对方的大腿再大喊一声“恩人”。 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说道:“谢谢,谢谢,我就不客气了。”接过来以后她还往兜里揣了一些,想着留给叶雉。 唉,像她这么有良心的人不多了,危素暗想。 见凌孝图一直不怎么说话,赵沿雨不满地用手肘戳了戳他:“咱们还是走吧?”她看向青莲,突然又低下了头,像是不太好意思似的,说道:“青莲师父,能麻烦您给我们带个路走出去吗?” 青莲颔首:“这是自然,只不过小僧还有事在身,”他抬手指向郭逸珣,“就让慧空为二位施主引路罢。” “其实,也没必要急着走吧。”凌孝图开口,语气里带了些犹豫和不舍,“这儿看上去不也有点意思嘛……” “哪儿有意思了!”赵沿雨嘟了嘟嘴,“这里冷得要命……孝图,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虽说这儿离旅馆也不远,但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显然凌孝图的内心十分纠结,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眼见着赵沿雨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才妥协道:“那就麻烦慧空师父带路了。” 赵沿雨问危素:“你跟我们一块走吗?” 危素咽下嘴里的饼干,肯定道:“走!” 天知道她有多想离开这鬼地方,竟然还是由郭逸珣来带路——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一会儿到了出口,她就直接把姓郭的强行带走,比起青莲这个妖孽来,对付区区一具尸体,那难度系数是直线下降啊。 “走去哪儿?”叶雉的声音冷不丁插进了来,他踏出主殿后的门,把危素往自己这边扯了扯,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说叫个死人带路,能把你们往哪儿带,地狱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危素瞪他一眼,“指不定他现在怕惹上麻烦,干脆赶我们走呢。” 话里的“他”自然指的是青莲。 叶雉笑了笑,眼神里流露出些讽刺的意味,好像在说她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但嘴上却吐出了一句:“我送你们一程。” 危素讶然:“你不走?” 他摇头,看着郭逸珣:“慧空师父,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外头天光未歇,雪地桃林里,郭逸珣在前头带着路,七绕八绕的,那对小情侣拉着手跟在他身后,叶雉和危素落在了最后边。 “你留在这干什么?”危素拧着眉头问他。 “还有些事。”叶雉简短地抛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答案。 他转开话题:“你今天上午怎么了,晕得那么突然。” 她打着哈哈:“高原反应呗。” 一听就是睁眼说瞎话,行路的人走南闯北,他还不知道高反具体是什么症状么。只是叶雉也懒得跟她扯皮,“哦”了一声。 危素想起兜里还有牛肉干,掏出来递给叶雉:“给你,改善伙食,争取多撑几天,赶紧出来重新做人。”说完还觉得自己挺幽默,在那儿抿着嘴憋笑。 叶雉掂着手里几根细细的牛肉干也乐了,跟着她笑,笑完了就来了句:“我讲句实话,你们可能走不了。” 她脸上的笑意顿时敛了下来:“我也讲句实话,你这人真欠揍。” 话虽如此,她心底里却没由来的,隐隐有些相信他。 郭逸珣在前面抬高了声音,提醒道:“诸位施主,出口快到了。” 危素低头想了想,觉得叶雉这人虽然有些故弄玄虚,让人捉摸不透的,但做事还挺仗义,也帮衬了她不少。于是她斟酌半晌,拉住叶雉,压低声音,给他转述了老鬼告诉她的那句话。 他语气有些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神仙给我托梦呢。”危素撩了撩自己的头发。 说话间,一行人便走到了郭逸珣所说的出口,那地貌跟之前他们走进雪地桃林的峡谷口有些相似。 危素正踮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郭逸珣背后,想给他脖子来一个手刀,谁知他突然转过身来,吐出两个字:“雪崩。” 危素愣住了,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向峡谷口看去——真的是雪崩,白皑皑的雪已经堆成了一堵高墙,原本就狭小的路被塞得严严实实,压根出不去。 怎么会呢,按理说雪崩时发出的声音巨大,可她之前什么也没听到,莫非是在昨晚睡熟了之后发生的?如果是那样,叶雉应该会告诉她的。 赵沿雨气得脚跺地:“太倒霉了!”她一把甩开男朋友的手,抱怨道,“怎么咱们就这么倒霉啊?” 凌孝图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牵回她的手,只是在嘴上安慰道:“老天不作美,也是没办法的事……” 郭逸珣双手合十,像是在致歉:“诸位施主还是随小僧回庙中,歇息几日,再作打算。” 这算哪门子的巧合?危素冷笑一声,还真让叶雉给说对了,他们走不了。 叶雉见状摇了摇头,他眼睛看着危素,话却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像是句什么黑色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