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节
清欢假意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江同非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迸出话来。 因为她背对着他,所以江同非看不见清欢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么狡诈,清欢叹了口气,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小非,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之间没可能了,你今天来不来,我都是要结婚的,我不会跟你走,除非你杀了我。” 江同非的身体颤抖的厉害,清欢趁热打铁道:“你以前就做错了一次,现在还要再错一次么?别让我恨你。” 江同非的眼泪掉在清欢颈窝,他轻声问她:“你真的要结婚吗?” 她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江同非难受的快要死了,他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干脆埋在她颈窝里哭。因为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所以只有喉咙里有动静,以及大颗大颗的眼泪。好像真的无法挽回了,那么这些年的坚持又算什么?那他……今天来,又是为的什么?他不想让她讨厌他,他错了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他动作艰难,想要放开手,可是不知为何双手难以移动,他只知道,今天他要拱手把自己渴望了多年的女人送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 他越是犹豫,越是难过,哭的越是凄惨,清欢嘴角的笑容就越是灿烂。 直到房门被一把推开。 ☆、第六十九碗汤(十一) 第六十九碗汤(十一) 卫夫人一进来就看见她以前的偶像未来的女婿正抱着女儿在那里哭的那叫一个惨。她本来是想告诉女儿衣服已经送过来的,可现在……“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清欢继续笑。 江同非一听见这个声音,抬头向来人看去,他曾经远远看过卫夫人几次,自然知道这是心爱女人的母亲。想到自己本来就比清欢年纪小,结果还被长辈撞见自己抱着清欢嚎啕大哭,这也太……面上努力想表现的成熟稳重,可内心却难过的要死,于是江同非脸上呈现出一种很古怪的表情,这种表情有些滑稽,卫夫人嘴角抽搐了两下,忍笑忍的很辛苦。 “没打扰,怎么了妈妈?” “哦,礼服送来了,欢欢,你要不要试试?还是我这就叫人送进来?”卫夫人边说边拿眼睛上下打量江同非,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其实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冲上去要签名…… 清欢微微一笑道:“好的,送进来吧,都调整好几次了,正好试试,看尺码有没有问题。” “行。”卫夫人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一眼,然后再往前走两步,一直走到房门口,准备把房门带上的时候才一脸纠结的转过身来:“我说欢欢啊……今天是你们俩结婚的日子,就别把人家小非欺负哭了吧?”她这个女儿是什么性格,她这个做妈妈的最清楚,以前还比较纯良,后来年纪越长心眼越多,用她爸爸的话来讲,那一颗心,可比其他人多生了十七八个窍,所以刚听到清欢说她要结婚的时候,卫夫人是很开心的,毕竟这是自己期盼很久的。 可这丫头却说新郎要换人!卫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都跟高原谈了五年了,结果现在却说要换人?!到结婚的关头竟然要换新郎?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不过卫你夫人所有的疑惑反对挣扎……都在得知新郎要换成谁的时候烟消云散。江同非?那可是她的偶像啊! 清欢还记得她刚跟母亲说自己要和江同非结婚的时候母亲那担忧的目光:欢欢啊,妈妈知道你孝顺,但你也不能因为妈妈喜欢江同非就强抢人家回来当老公啊! 她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彻底说服母亲,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跟江同非是恋人,否则她这位想象力极其丰富的母亲还认为她是那种强抢民男的女恶霸呢。 卫夫人说完那句话,还对满脸泪痕的江同非笑笑:“小非啊,你多担待着点儿,欢欢从小就被我跟她爸爸宠坏了,难免有些小脾气,你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她就是喜欢说些口是心非的话,别哭别哭,今天可是大喜日子,一会儿客人都来了,你们可不能闹别扭。我先出去让人把礼服送进来,你们赶紧试试看。” 等到卫夫人离开,门被带上,江同非带着眼泪呆在原地,清欢从他怀里挣脱他都没反应过来,一脸呆滞的看着清欢。这跟他想象中的情景不一样啊?!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清欢仔细看了看他哭的样子,眼窝深陷黑眼圈厚重,头发乱糟糟衬衫皱巴巴,都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再加上脸上的眼泪,啧啧,那叫一个凄惨可怜。可是,她看得好开心啊,觉得五年前在江同非那里受到的伤心愤怒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摆出一副嫌弃脸,却伸手在江同非脸上抹来抹去,帮他把脏兮兮的俊脸给擦干净,先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这孩子长得是真好看,然后去捏江同非的脸,问他:“想娶我吗?” 江同非想都没想就回答:“想。”做梦都想。 “那你知道错了吗?”清欢说。 “知道了。”仍然是乖乖的回答,一点犹豫都没有。他确实是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不知道还要怎样才算改正的彻底。 见他如此听话,清欢这才满意的点头,照目前这情景看来,以后江同非也会被她吃的死死的。其实她气早消了,之所以这么折腾江同非,除了不想让他好过之外,更大的原因是想要去看看,他的爱,究竟能有多么炽热。 那是她这个年纪无法给予和燃烧的爱,因此需要江同非更加爱她,以此来证明自己仍然拥有去爱的能力。这样子或许不太公平,却是两人能在一起的唯一可能。 哪有完全公平的爱情呢,总有一个人爱的多一些,一个爱的少一些。 清欢揉了揉江同非的头,恰好卫夫人带着人把礼服推了进来,一条雪白梦幻的婚纱,还有一身白色剪裁精致的西装。 卫夫人看着礼服都觉得奇怪。女儿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拿主意了,像是这次的婚礼,就完全没让他们插手,但是这礼服的尺寸看着怎么不对劲啊? 接下来就看见清欢拍拍江同非的脑袋:“去,把婚纱穿上。” 江同非:“???” 他还没从激动的心情里平复过来,只能茫然地看向那条婚纱。做工精细,边缘缀着细碎的钻石,一看就价值不菲。但是…… “欢欢,这婚纱应该新娘子来穿啊!”卫夫人说。 “对啊。”清欢理所当然道,“是我娶他,当然他是新娘子,婚纱应该他来穿,否则这么长我怎么穿?”她虽然也不矮,但跟一米八八的江同非比起来就不够看了,那套白西装才是属于她的。 卫夫人整个人都惊呆了,江同非却不在乎这些。对他来说,这就是一场美好的梦,如果能够娶她——不,是嫁给她,那他也是愿意的,反正他父母双亡,这世上唯一让他在一的就只有她一个。只要清欢开心,他做什么都愿意的。 把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清欢回头轻挑江同非的下巴:“快,去换上。” 这几个月的包养生涯下来,清欢早把江同非的身材摸了个透彻,婚纱完全是按照他的身材来的,江同非长得好看,穿上后不仅不显得古怪,反而有种雌雄莫辨的俊秀。清欢很满意,自己也毫不避讳地挡着江同非的面换上了西装。这下子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身材异常高挑的新娘跟一个稍微娇小的新郎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清欢踮起脚尖去吻江同非,他眼眶还是红红的,但是很乖巧很听话,看得出来对她的死心塌地,于是她也不想再继续虐他了,以后的日子里,她有的是法子继续收拾他。“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 江同非沉默了两秒,脸一红,招了:“我是来抢新娘子的。”找的人跟车都在外头呢。 “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看。”清欢说,耸了下肩,“今天的宾客很多,可我不喜欢。我规规矩矩的活了很多年了,现在叛逆期才姗姗来迟。” 她把他拉低一点,送上自己红润的唇瓣:“所以,你愿意带我一起逃婚么,小新娘?” 江同非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 两人相视一笑,有很多话根本不需要说出来,对江同非而言今天这一切就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他完全不去考虑后果,也不去想未来,他只知道现在,他渴望的人愿意与他在一起,别说是让他穿婚纱带她逃婚,就是让他把自己阉了……不行,除了阉了不行,做什么都可以。 他穿着婚纱从窗户跳出去,然后笑得傻兮兮地伸手去接清欢。清欢调整了下领结,一跃而下,然后穿着婚纱的强壮新娘把娇弱的新郎抱在怀里,如他来时那样又偷摸摸溜了出去。 车子是早就准备好的,所以一点麻烦都没遇到。等到驶离了别墅区,清欢才哈哈大笑起来,她撑着下巴去看开车的江同非,他没忍住也过来看她,一路开到以前的公寓,从刚进门开始,衣服就被丢了一地。 灵与肉的结合足以代替一切语言。 江同非就是再傻,等到做完后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涮了,想到自己哭的那样凄惨幼稚,他先是觉得不好意思,然后又觉得十分甜蜜。这证明这些年来,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念想着不是么?可是当他抱紧怀里的清欢去问她的时候,她却困的不肯理他,还因为他的喋喋不休直接上嘴咬。 江同非疼得龇牙咧嘴,有点委屈,可是又很如释重负。虽然清欢没有搭理他,可是他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姐。” 清欢唔了一声。 “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连问三个对不对,烦死了,清欢没理他。 “这些年我做什么都一帆风顺的,是你暗中帮我打点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废话真多,清欢还是不理他。 她越是沉默江同非就越是开心,开心的……又硬了,清欢嘴角微微一抽:“我困了。” “姐、姐……”江同非抱着她把脸在她颈窝乱蹭乱亲,“我真开心,我也爱你。” 说的好像……她说过爱他似的。 但是过了很久,清欢还是轻轻地、温柔地回抱住了他。 此后雨过天晴,一生相守,再不分开。 ☆、第七十碗汤(一) 第七十碗汤(一) 【她爱上他,又杀了他。】 【这是命运。】 清欢刚转进香堂后面的小厢房,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情况,便被人抵在了墙上,僧袍被从底下掀起,露出细长双腿。男人的手火热狂肆,从她大腿一路蜿蜒而上。 几乎是没有语言的,但清欢知道自己心甘情愿。她喜欢这个男子,从他刚住到净心庵的时候,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了。 喜欢的不得了,甚至因此破了色戒,化作他身下一滩柔软的水,从出家人变成芳心暗动的少女,柔情满千,飞蛾扑火。 这一切都是瞒着其他人进行的,她小的时候被师父从路边捡来,逐渐养大,自然就出了家,只是不经历人世间的情爱,又谈何看破呢?魏长安是某个雨夜出现在净心庵门口的,他身受重伤,因此虽然庵里不收外男,但师父心善,还是救了他。不过为了庵里大大小小的师姐妹们的清誉,魏长安不能到处乱走,清欢就是那个每日为他送饭与药的人。 她心思单纯简单,他稍加诱哄,便得了她的身子,日日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长安……不、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魏长安亲亲她软软的脸蛋,少女身上的清香鲜嫩,与她身着僧袍的禁欲高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成为了让男人疯狂的存在。他修长的指尖从她身上掠过,轻柔吻遍,呢喃着:“清欢,娇娇,你难道不想我么?” 他是她的情郎,但清欢每日只有送饭及药的时候才能到这厢房里来,师父将她看得极紧,但净心庵藏了个男人这样的事,师父除了她谁也不信任。 有的时候清欢无法理解师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很聪明的人,可用师父的话来说,她因此显得更加纯白无垢,有一颗佛心。虽然清欢并不能明白什么叫做佛心,但师父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所以她既为魏长安感到心动,也因为自己背叛了师父所说愧疚难过。但是,十六岁的少女懂得什么呢,她这一生都在净心庵长大,如果不是魏长安的出现,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叫做“男人”。 她的沦陷是那样理所当然,斯文优雅的魏长安跟净心庵里任何一个师姐妹都不一样。他跟她讲过的故事是清欢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在她心里,他就是世上最博学的人,因而被连哄带骗,半推半就便给了自己的身子,青涩少女初尝*,便如稚嫩的花骨朵悄然绽开,透出鲜活的妩媚娇嫩来。 即使穿着象征六根清净的僧袍,也遮掩不住清欢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活色生香。 “想……我、我也想你……”清欢被他逗得说话结结巴巴,“可、可是……师父要我……要我去……做……做早课……” 温和儒雅的男人用低柔的声音引诱着这个美丽纯洁的小尼姑,他外表是光风霁月的清俊公子,实则做事最是狠绝,不择手段。魏长安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可不是么,这个看似清净的净心庵,也不过是藏污纳垢之地。 唯独他的小娇娇,干净无暇,是这片肮脏之地的唯一雪白。 “做什么早课,心中有佛,胜过口中念叨千句。”魏长安被她一句想念勾的怦然心动,若说他为何直到现在也仍然扮演一个文弱书生的形象,那便是为了清欢。否则这等污秽之地,他早就将它铲除了。 清欢茫然中,隐约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她对佛法是不精通的,因为并不怎么聪明,但又觉得这话是歪理,想要反驳,已经被魏长安的吻驱散了神智。 “娇娇……”他吻着她,试探着问她,“待我伤好,我带你离开这里可好?” 离开?清欢从未想过离开。她迷醉的美眸似是有水光荡漾,“我要留下来……传承师父的衣钵……” 魏长安轻咬她小巧的耳朵:“你要做一辈子尼姑么?你不想嫁给我么?” “……嫁?” 她被吻的迷迷糊糊,听到不解的词还要再问的模样十分娇俏可爱,魏长安黑眸一软,手下的动作都变得轻柔起来,小娇娇软软嫩嫩,像是块甜美软糯的白玉糕,他不会让她在这样的地位继续待下去。这么脏,会玷污她。“就是跟我一生一世在一起,你同我走,我带你回家。” 其实清欢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魏长安是做什么的,她所见到的魏长安无比温柔,虽然在疼爱她的时候难免有些粗鲁急躁,但事后的百般温存让她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她从小就听师父的话,若是师父知道自己想离开,会不高兴的。 所以她从没想过跟魏长安离开的事情,她甚至不曾想过与他一生一世,她只想在他还在的时候,能让他记住自己。 佛说,不可强求。 她睁着的眸子显得天真而无情:“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她觉得师父对她很好,魏长安也是这么觉得的,这是他让那个老尼姑活到现在的原因。可他不知道,老尼姑对待清欢的确是好,可那与其说是好,倒不如说是教了清欢一种纯真的无情。让她至真至纯,也让她最为多情,最为无情。她如此精心的养育清欢,不是因为心疼这个孩子,而是因为清欢有着惊人的美貌与脱俗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