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帝王之家最是无情，自古以来，皇室之中几乎没有真正的亲情，有的只是残忍的争夺，冷酷的血腥，身边的人个个心怀鬼胎，除了算计还是算计，你可知他对你心狠，对自己又狠到了何种地步？”楚云晗轻叹一声，眸色渐渐变得幽深。 卫芷岚微微一怔，心中沉思了良久，方才道：“我明白。” “明白便好。”楚云晗眉眼飞扬，轻轻勾唇一笑。 “其实我也没怎么怨他。”卫芷岚单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道：“不过他赐我那一剑，伤口可是痛了好几天，便不想搭理他了。” 楚云晗笑了笑，眸光好整以暇的瞅着卫芷岚，瞧着她一副女儿家的姿态不由轻笑，挑眉道：“本皇子发现，你现在这副模样似乎才像一个女人了。” 闻言，卫芷岚不由得小脸黑了黑，瞪着楚云晗道：“我之前怎么就不像个女人了？” “没说你不像，这话可是你刚刚自己说的。”楚云晗绽颜一笑，绚烂的笑容极是光华夺目。 “……”卫芷岚无语，顿时一句话也不想和楚云晗多说。 却是楚云晗不由得朗声大笑，似乎心情极好。 忽而，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一阵轻缓悠扬的琴声，穿过重重屋宇，似远似近，如春日细雨般缠缠绵绵，又若秋日暮时，透着一股萧瑟之意，让人心底无端升起一股苍凉之感，极是扣人心弦。 琴音忽高忽低，有时轻缓悠扬，有时又极有穿透力。 因着弹琴之人似乎离得有些远，便是穿过重重屋宇传了过来，琴音也很轻微，但卫芷岚与楚云晗都是习武之人，听力较之常人自是极好。 陡然听闻琴声，两人面色俱是一变，卫芷岚心中不由得郁闷，她没想到楚云晗在府上，卫芷晴竟然这么巧便在澜月轩弹琴，如今，依着楚云晗这男人精明的性子，她怕是相瞒也瞒不住了。 却是楚云晗猛地起身，轻轻勾了勾嘴角，便连眉目间都多了几分醉人的笑意，微微眯了眯一双丹凤眼，眸中神色越发幽深。 似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楚云晗俊眉微杨，便不再多作停留，立即便迈步走出大厅，忙循着琴音传来的方向行去。 卫芷岚见此，不由得心中一惊，连忙便跟着出了大厅。 袅袅琴音依然不曾止歇，楚云晗俊脸含笑，大步往前走，循着琴音，走的正是去往澜月轩的方向。 眼见着离澜月轩越走越近，卫芷岚不由得秀眉紧蹙，当下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便挡在了楚云晗的身前，不让他再往前多走半步。 见此，楚云晗俊眉微皱，眸光瞪着卫芷岚，口气不善的道：“卫芷岚，你别想拦着本皇子！” “不拦着你，难道你堂堂汴楚七皇子，莫非还要硬闯女子的闺阁不成？”卫芷岚却是仍站在原地，半步不曾离开，眸光紧紧的盯着楚云晗。 “我就站在外面看一眼弹琴之人是谁，绝不会走进去，更不会硬闯女子的闺阁。”楚云晗微微皱眉，却仍是耐着性子回道。 “不行！”卫芷岚立即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坚定。 “怎么就不行了？我都说了就站在外面，又不进去，你这么拦着我是为何？！”楚云晗狠狠的瞪了卫芷岚一眼，忍住想要将她一脚踹开的冲动。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反正你不能再继续往前走！”卫芷岚微微扬头，半步也不肯退让。 闻言，楚云晗微微眯了眯眼，眸中精光四射，好似能洞穿人心一般，冷声道：“卫芷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我心中早有猜测，前去看一眼，不过是想证实一番而已。” 语罢，卫芷岚秀眉微挑，轻哼：“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何许证实？” 楚云晗轻轻勾了勾嘴角，慢悠悠的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就站在外面，又不进去女子的闺阁，不会有损你姐的清誉。” “还是不行，毕竟你一个大男人，还是个风流种，就这么进去我姐的院落，似乎有些不妥。”卫芷岚哼道。 楚云晗瞪了卫芷岚一眼，无语道：“你还好意思说，赵胤都不知道进去你的沁雪阁多少次了，你怎么不说这话？” 闻言，卫芷岚脸色微微红了红，撇了撇嘴道：“这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楚云晗挑眉，眸光好整以暇的瞅着她。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卫芷岚轻哼。 语罢，楚云晗危险的眸光扫了卫芷岚一眼，似乎耐性已被耗尽，怒道：“卫芷岚，你烦不烦？不过是些俗礼，本皇子何时守过这些规矩了？赶紧给本皇子闪开！” 闻言，卫芷岚却是不曾离开半步，脸色依然坚定，反正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拦住楚云晗这风流花心的男人！ 瞧着卫芷岚依然一动不动，楚云晗似乎懒得再搭理她，当下便伸手击出几招，朝着卫芷岚攻了过去。 见此，卫芷岚连忙闪身避开，却是不曾有让楚云晗进去的机会，立即便紧紧的缠住了他。 两人武功都很高，之前在临仙楼，卫芷岚在楚云晗的手上过了一百招才落败，随后又在景王府练了一个多月，武功也是大有长进。 如今，即便楚云晗的武功比之卫芷岚高处一些，但若是想要摆脱她，也是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行，想到此，楚云晗不由得俊脸黑如泼墨，眸光更是连连赏了卫芷岚好几个眼刀子，出招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卫芷岚知道楚云晗的武功比她自己高，当下也不敢分心，聚精会神的化解他的一招一式；所用的招式也越发凌厉。 两人五十招过后，楚云晗已是完全没有了耐心，不由得瞪着卫芷岚，气怒道：“卫芷岚，你有完没完？” “没完！”卫芷岚轻哼，手中动作却是不肯落下半分。 “温柔如水的女人本皇子见过太多，像你这种悍妇，本皇子还是头一次见，赵胤真是眼瞎，竟然看上你！”楚云晗狠狠的瞪了卫芷岚一眼，不由得一阵气堵。 闻言，卫芷岚顿时气血上涌，火气“嗖”的一下全冒上来了，心中更是打定主意，坚决不让这风流花心又毒舌的死人进去澜月轩！ ☆、180 春心 正在两人缠斗得不可开交的的时候，前方蓦然出现了两抹人影，身后还跟着几名丫鬟。 苏姨娘和卫芷柔正巧便从这里经过，原本她们是方才去了凤姨娘的玲珑阁，却不曾想回来之时，恰巧便看到了这一幕；当下不禁心中一惊。 苏姨娘和卫芷柔自然是知道楚云晗方才来了府里，两人还在疑惑，倒不知这卫芷岚什么时候竟与七皇子交好；想起这楚云晗也是身份尊贵，长得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卫芷柔不由得眸光一亮，心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即便对于赵胤她心知自己没有半分希望，但如今楚云晗不还在府上么，只要自己能借机攀上他，以后定然是少不了荣华富贵。 苏姨娘见此，眼中也流露出一抹精光，连忙扯了扯卫芷柔的衣袖，似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卫芷柔娇羞的点了点头；两人便快步往前走，此时，楚云晗与卫芷岚依然缠斗在一起，各自都不肯退让半分。 两人越走越近，却也知道楚云晗与卫芷柔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当下也不敢离得他们太近，怕殃及自身，便选了最恰当的位置。 “岚儿，七皇子可是府上的贵客，你怎能对他出手？赶紧停下来罢。”苏姨娘连忙唤了卫芷岚一声，面上看上去似乎有点焦急。 “是啊，姐姐，七皇子身份尊贵，可是府上的贵客，你可不能对他出手，快快停下来罢。”卫芷柔也连忙顺着苏姨娘的话道，一双水眸看向楚云晗那英俊潇洒的身影时，不由得心若捣鼓。 “卫芷岚，你这个疯女人，听到没有？她们都让你停下来？！”楚云晗狠狠瞪了卫芷岚一眼，语气似乎都含了几分怨气。 “啧啧，楚云晗，你是不是傻？怎么会以为我会听她们的？”卫芷岚嗤了一声，面上神情尽是不屑。 闻言，楚云晗俊脸黑了黑，冷哼道：“你再不住手，可别怪本皇子心狠！” “你可别大言不惭，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我还怕了你不成？”卫芷岚瞪了楚云晗一眼，轻哼。 语罢，楚云晗微微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不耐，出招也比之前更加迅猛，挥袖间，尽是凌厉的掌风。 卫芷岚秀眉微挑，连忙闪身避开，躲过她的攻击，复又速度极快的缠了上去，如此，两人已是交手过了一百招。 “岚儿，你就听听姨娘的话罢，七皇子从汴楚远道而来，你如此不懂规矩，怠慢了人家，这若是让你爹爹知道了，可是会责怪你。”苏姨娘神色看上去焦急万分，连忙又劝道。 “姐姐，你赶紧停下来罢，你若是与七皇子有什么误会，不妨坐下来，两人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说，不至于动手呀。”卫芷柔也连忙顺着苏姨娘的话劝着卫芷岚。 然而卫芷岚充耳不闻，依然与楚云晗交缠在一起，周围的花草树木惧损，也因着两人凌厉的出招而受到波及。 苏姨娘与卫芷柔劝了好几句，卫芷岚却是从头到尾都懒得搭理她们，两人心中不由得有些气怒，这卫芷岚简直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却又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两人交手了一百五十多招，卫芷岚便在楚云晗手上落败。 苏姨娘与卫芷柔两人见此，连忙上前两步，正欲和楚云晗说话，哪知他却身影一闪，整个人已是离开了原地；待两人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楚云晗已是走出了好远，正往澜月轩的方向行去。 此时，琴音已是渐渐弱了下去，正是收尾之时，然而楚云晗听力极好，自然便循着琴声传来的方向往前走，不过片刻，身影已是消失不见。 卫芷岚秀眉微蹙，不由得在心中将楚云晗骂了个狗血淋头，也连忙快速的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却都是身影极快，很快便不见人影。 苏姨娘不由得愣了愣，瞧着卫芷岚也瞬时便离开了，还以为自己看花了，连忙揉了揉眼，然而却依然看不到楚云晗与卫芷岚两人的身影。 卫芷柔一双水眸闪过烦闷的神色，想起方才自己就站在这里，楚云晗却是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便不禁心中郁郁，坊间不是传言这七皇子整日逛遍红粉花楼，是极为风流花心之人么？ 虽然自己不是倾城绝色，但也算是娇美可人，却不曾想到楚云晗竟然视而不见，转眼间人便消失了，心中便不由得感到挫败。 “柔儿，这两人都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去罢。”苏姨娘细细瞧了一眼卫芷柔的神色，见她脸色有点难看，连忙开口喊了她一声。 闻言，卫芷柔秀眉紧蹙，却是摇了摇头，眸光看向方才楚云晗与卫芷岚两人离开时，正是去往澜月轩的方向，心中沉思了片刻，便道：“娘，这么早回去干甚么？这说不定后面还有好戏要看呢，不如我们也去瞧一瞧？” 语罢，苏姨娘神色似有些不解，疑惑道：“好戏？什么好戏？” 卫芷柔冷冷哼了一声，语气似有些不耐的道：“我怎么知道有什么好戏？反正我方才看到卫芷岚急急忙忙离开的身影，感觉这事情不简单，不过是心中猜测而已，有没有好戏，我们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柔儿，你说得似乎有点道理，我方才看着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苏姨娘微微皱眉，想了想，便又道：“七皇子是贵客，这卫芷岚平素里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便也罢了，竟然连七皇子都敢得罪，真是不识好歹。” 卫芷柔神色间尽是轻蔑，冷声道：“卫芷岚这个小贱人，倒不知他们方才是因为何事而动手，但我敢肯定，这其中定有缘由，更何况七皇子是客，不应该在大厅么？怎地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事儿的确想不通。”苏姨娘柳眉紧眉，旋即，眸光又看向卫芷柔，连忙催促道：“柔儿，走罢，我们这便去看看，不就知晓了？” 话落，卫芷柔也再不多言，连忙便向着澜月轩的方向走去，苏姨娘也抬步跟上。 澜月轩—— 院落里，卫芷晴神色悠然，正坐在梅花树下，身姿娉娉婷婷，柔和的面容上一派温婉娴雅，素手轻抬，渐渐止住了琴音。 此时，楚云晗已是循着琴音，不疾不徐的踏进了院落，俊朗的面容上流光溢彩，便连眉目间都隐含了几分笑意。 陡然听闻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卫芷晴没作多想，心中以为是卫芷岚来了澜月轩，不由得面含浅笑，一双秋水般的水眸更是盛满了笑意。 方才抬头，卫芷晴笑意盈盈的眸光便正好与楚云晗黑色的视线相撞，不由得心中一惊，便连脸上的笑意都僵了僵。 卫芷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楚云晗竟会突然来了澜月轩，心中是又惊又喜，然而面上却是不曾表现出来，眉目依然温婉，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缓缓收了最后一个音。 楚云晗轻轻勾了勾嘴角，缓步走近，却是不曾说话。 听闻脚步声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卫芷晴一颗心抑制不住的砰砰直跳，便连手都不由自主的轻颤。 待走至卫芷晴身前，楚云晗黑色的眼睛定在卫芷晴秀美的脸蛋上，眸中神色越发幽深。 此时，卫芷岚已是到了澜月轩，一双美眸看向楚云晗，但见他眉目间依然是一派倨傲自信，心中便已知晓，这男人果真是方才听到琴音便猜测到了，如今见了卫芷晴心中只会更加肯定。 直到过了良久，楚云晗方才收回视线，却是轻轻勾唇一笑，似乎心情极好。 卫芷晴神色有些怔怔，猛然听闻他低低的笑声，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行了一礼，温婉道：“芷晴见过七皇子。” 楚云晗薄唇微勾，含笑的眸光看向卫芷晴，低声道：“不用如此多礼。” 闻言，卫芷晴浅浅一笑，面对着楚云晗，心里除了紧张还是紧张，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你的琴艺很好。”楚云晗轻轻一笑，笑意璀璨的眸子满是光彩，顿了顿，又继续道：“前几日在锦绣阁的时候，我便早该猜到，秦淮河那晚弹琴之人便是你。” 语罢，卫芷晴不由得心中震惊，微微敛了敛情绪，方才镇定了些，然而手却不由自主的将帕子攥得更加紧了些。 原来……原来上元节那晚与她琴箫合奏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思念已久的心上人，她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不曾想过竟然会以如此的方式遇到楚云晗。 楚云晗轻轻勾唇一笑，方才卫芷晴脸上的细微神情已是全数落在了他眼里，他知道卫芷晴并不知晓那晚与自己琴箫合奏的人是谁；看来卫芷岚并没有告诉她，思及此，楚云晗微微眯了眯眼，不由得回头狠狠瞪了卫芷岚一眼。 却是卫芷岚见此，轻哼一声，一双美眸又给楚云晗瞪了回去。 卫芷晴低垂着眉眼，温婉道：“芷晴多谢七皇子夸赞，上元节那晚，芷晴并不知道与自己琴箫合奏的人竟是七皇子，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