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我不。”宁也冷酷的说,“怎么扶,让你踩我肩膀上吗?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 纪少衡:“你不能抱着我的腿往上送送吗?” 宁也打量了一下:“我怕你玩顶蘑菇玩顺手了,给我来一下。” 纪少衡一想这个形容有点形象,噗嗤一乐,手劲儿一松就掉了下来。他站在地上还挺惋惜的:“马上就能上去了。” 宁也把牛奶又塞回他手里:“感谢我救你吧同学,下节班主任的课,你不想活就翻出去试试。” 纪少衡叹口气,摇头晃脑地跟着宁也往回走。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了眼,突然说:“好他妈的想出去。” “出去干嘛?”宁也斜他一眼。 他想了想:“去玩电动,要么去跳舞,去玩滑板。做什么不行啊。” “那你干嘛不这半年接着休学啊。”宁也说,“回学校干嘛。” 纪少衡哼了声:“你以为我愿意回来啊。本来我打算去榆城念艺校的。” 宁也心里一动,没说话。 纪少衡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头,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我妈不让。” 语气里也没多少遗憾的样子。 宁也不知道怎么接他这话,哦了一声。 放学宁也晚走了一会儿,隐约看到前面走着的是温珊珊,但是她没有直接出校门,而是拐到了操场那边去。 宁也跟着过去看了一眼。 温珊珊一个人在操场边的看台上坐着,书包放在腿上,整个人往前俯着紧紧搂着书包。 宁也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站在不远处看了会儿,温珊珊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宁也叫了她一声:“温珊珊?” 温珊珊转头看了一眼,见是宁也,坐了起来。 宁也跟她隔着一个座位坐下:“你不回家在这干嘛呢?” 温珊珊不说话,一双眼睛瞪着宁也,渐渐眼眶红了,泪水涌上来,然后她嘴一扁,哭了。 宁也坐在原地:…… 温珊珊又恢复了刚才的坐姿,整个人俯下去靠在书包上,无声无息,只有肩膀一抽一抽的证明她还在哭。 宁也还是头次见她这样哭,也有点不知所措,推了推她的胳膊:“我说,你怎么了这是?” 温珊珊摇头,不说话。 “再不说话我走了啊。”宁也吓唬她,“我可没耐心哄你。” 温珊珊猛地坐起来,用袖子擦了擦一脸的泪,瞪着宁也:“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嘿你头天知道我这么讨厌啊?”宁也一脸嫌弃,“鼻涕眼泪脏死了,你哭什么?” 温珊珊嘟着嘴,皱着眉,特别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不适合我知道?”宁也利索地起身,“那我不问了,你慢慢哭。” 温珊珊见他真准备走,急了:“宁也!” 宁也慢悠悠地转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略微蹙着眉,脸上带着点不耐烦。 温珊珊低头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宁也。 宁也嘴里说着“这什么玩意儿”,打开一看,是一封信,何栋写的。 宁也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何栋字写的乱七八糟像鬼画符,内容倒是表达清楚了——他外面的兄弟会帮他盯着温珊珊,温珊珊如果敢交男朋友,等他出来,先弄死那个男的,再弄死温珊珊。反正他已经是进去过一次的人了,无所谓再进去一次。 何栋不知天高地厚的写:你,温珊珊,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看到这儿宁也吊儿郎当的“哎呦”了一声。 再接着往下看,何栋还写着:律师跟我说最多判十年,我再争取表现减刑,你等我个四五年正好大学毕业,等你毕业了我就娶你。 ……这比隋宋都膨胀的自信啊,谁给他的? 宁也甩了甩这张纸:“谁给你的?” 温珊珊摇头:“我不知道,不认识。”说着她又想哭,“也没落款,但是我认识是何栋的字。我都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何栋的人在监视我。” 宁也把纸收起来:“我去问问,这个能不能当证据给他加刑。你知道何栋他们那个案子,判了没?” 温珊珊摇头:“不知道,好像还没,没听说。” 宁也点头:“我先问问吧。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都收到这个了,放学不能早点回家吗,想哭不能回家慢慢哭吗,在这儿等何栋的人来送你啊?” “我家一个人都没有,我回去干什么!”温珊珊本来也够委屈了,还被他训,也开始顶嘴了,“你管我什么时候回家!纸条还我!我自己找人去问,不用你管!” 说着眼眶又红了,眼瞅着又要哭。 “咦你这么横你还哭什么?”宁也也瞪她,“你去给何栋横啊!” 温珊珊气得用书包砸他:“你走!” 宁也慢条斯理地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没动静,回头看了眼,见温珊珊还在原地站着没动弹,哼一声:“还不走等什么呢你?” 温珊珊噘着嘴背好书包,小跑着跟上了宁也。 宁也转身往前走:“你怕吗?” “有点。”温珊珊小声说,“被他们看到我跟你一起走,又报复你怎么办啊?” 宁也嗤笑:“别瞎操心了。” “我说真的呀。”温珊珊步步亦趋跟在宁也屁股后面嘟囔,“我不想拖累你。” 宁也想了想,问:“你为什么不转学去榆城?” “有什么区别。”温珊珊说,“反正何栋也不是不能去榆城,还是会被他找到啊。” 宁也点点头,她说得对。走在半路温珊珊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个饭。” 宁也:“你刚刚不是还在哭,这会儿就又想到吃了?” 温珊珊恼羞成怒:“你这意思是这事儿不解决我还不能吃饭了是吗?” 宁也:“那你刚刚还说不想拖累我,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这会儿都要跟我一起吃饭了,这就不嫌拖累我了?” 温珊珊其实只是随嘴一问,还真没想这么多,被宁也堵得没话说,气得很想拿包砸他。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宁也拿着纸条,考虑了好几天。他不是没有办法让重判何栋,何栋犯的事本身就重,从重量刑的话甚至连死刑也不是判不出来。 但宁也的问题是……他要不要这么做。 因为温珊珊被威胁,这个威胁会不会落实还很难确定——何栋在监狱里待上十来年,出来以后还是不是现在的何栋,会变好一些还是变得更坏也很难说。 而宁也认识的何栋,前世他没有在年少时受过这样的教训,所以以后不知天高地厚,嚣张恶毒。宁也觉得现在自己设计他和牛小飞进去,也纯粹是他们触犯法律咎由自取,完全没有一点问题。 但是如果刻意让何栋一辈子在里面出不来,甚至死刑,这个代价有点太大,不是这辈子的何栋应该受的。 宁也觉得自己现在很容易莫名其妙的心软,以前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但如果决定插手管温珊珊,就绝不会让何栋再有翻身的机会——不管是误伤还是刻意伤害,宁也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宁可我负天下人,绝不能让天下人负我那种。 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因为齐煊楼。 宁也又一次的意识到,这辈子的齐煊楼,也是在不自知间替上辈子的齐煊楼承担了自己的负面情绪。 现在的齐煊楼什么都没有做,他什么错都没有。但在宁也心里,他已经错得足够足够多,足够让宁也直接在感情上判了他的死刑。 宁也甚至不知道未来齐煊楼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出轨,因为这辈子如果宁也不同意,他不会和宁也在一起。 换个伴侣,齐煊楼还一定会出轨吗? 没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 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一定对吗? 想得太多,宁也心烦意乱。 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究竟是在冷静的思考,还是在想方设法地替齐煊楼开脱。 因为他根本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更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像表现出来的一样坚定。 连着几天宁也都有些烦躁,看纪少衡整天唧唧歪歪的特别不顺眼。 齐煊楼最近很忙,这次变成他不去上课间操了,听说是要准备什么比赛,一部分课他都已经不上了,被单独抽去实验楼集训。 偶尔离的远远地看到齐煊楼,他都是行色匆匆,面无表情,看得仔细了,隐约能看到一个大写的“滚”字,大概也是被折磨的够呛。 没有偶遇齐煊楼的危机感,宁也觉得能稍微缓口气,但是他很想找人聊聊天。 可悲的是,他居然找不到一个能深入聊天而又丝毫不用顾忌对方的人。 直到有一天隋唐给宁也打电话,通了就说:“小六,大涨了!” 这真是最近丧到不行的一个好消息——虽然这个消息,宁也早就预见到了,只不过他记得是二季度,而这时候还在第一季度的尾巴上。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能赚钱就行。 隋唐很开心,连声音里都带着年少得意的意气风发:“之前我挺担心赔的,对不住你,现在几乎要翻倍,你还不清是吗?” “说了九月就是九月的,你别老来问我了!”宁也说,“你现在忙吗?” 隋唐说:“不啊,我这会儿没事。” 宁也犹豫了一下:“那……我问你个事儿呗?” 第28章 大衣抱 隋唐有些诧异宁也会找他商量:“你说,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