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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珃来到墓碑前,并没有出声,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跟字稿上说的一样,他的母亲很美,就连笑都似火一般明艳,仔细寻找他和她相像的地方。 眼睛,虽然眸色没有她的黑亮,但他们的眼形却是一模一样。 上前献上紫色风信子,他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拭过照片:“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轻声低语似怕扰到墓中人一般,“以后我会常来。” 他这一生有两位可亲可敬的母亲,但他却只给她们带来了灾难。生母因为生他而死,养母则因为收养他而引来了周海宁的虐打和折磨。 柏国庆轻叹一声,站起示意儿子、儿媳带着孩子与他一起先退离一点,给一些空间予老妻和永敏这个孩子。 “是……是我害了你……和你母亲,”这一日傅咏梅已经等了三十四年了:“当年……当年我太……太蠢了,我不该……不该把你丢弃,永敏没……没结婚,可可我结了,我……我该把你抱回安城……放放在我名下养着。” 大错铸成,才幡然醒悟,可惜太迟了。她对着妹妹的遗体发过誓,此生定要找到她的孩子,寻寻觅觅,看着封珃高大的背影,她太狭隘,从未想过孩子有可能是个混血儿。 “我过得挺好,”封珃贪婪地看着自己的生母,想要将她的容貌刻入脑海:“您该释然了,”面对这样的傅咏梅,他心底深处仅有的一丝怨也消散了,有的时候,人活着只为一个执念,其实比死还痛苦。 傅咏梅拼尽全力摇头:“不……不,你母亲可以不用死的,她……她生你……很很顺利,是……是我把你丢了,她以为你……你死了才……才因太过悲伤大血崩的,我……我杀了我的亲妹妹。” 封珃站起转身看向他的姨母——傅咏梅女士,神色平静:“这些我都知道,但斯人已逝,您又何必困着自己?” 在来安城的路上,他查了有关柏氏的一些资料,自三十年前,柏家就一直在资助苏省内的孤儿院,而现今柏家名下的慈善基金也多是针对孤儿。 “困住自己?”傅咏梅摇了摇头,双目再次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小敏……她很能干,又又聪明漂亮,”说到这她浑浊的双目微微一缩,“我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就是那个……那个祸害了她却又不负责的……畜生。” 封珃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将她散开的斗篷拉好。 看清这个孩子的长相,傅咏梅直觉不会错的,他就是小敏的孩子,抖抖霍霍地抬起紧握的右手,后慢慢张开,一枚已经生了锈的银戒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我深恨你……你父亲,但却知道小敏……喜欢他。” 也许是放下了,封珃只是淡而一笑,拿起那枚样式有些老的发黑银戒,转身将它放在母亲的墓碑前,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我……我听峻说,说你没有签字?”傅咏梅很不认同:“那那本就……就是你的东西,你你不能……不要。” 封珃回首:“我不是不要,只是不用那么急,”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他的姨母,“建立慈善基金要慢慢来,所以不用那么急着进行财产分割。” 虽然她一病几十年,但她能在独子未长成之前一直于幕后把着柏氏,又岂会不明白这孩子的用心:“谢谢……谢谢,”拉住封珃放在她膝上的手,“我……我名下还有一些产业留给你……娶媳妇。” 燕青哭了,没见到柏家这位太后前,他是怨她的,毕竟没有她当年的那一出,说不定封珃会母慈子孝,不用孤寂这么多年,但现在有的只是无尽的惋惜,一双风华姐妹因一个错,一个逝于花样年华,一个痛苦一生,生不如死。 “我有钱,”封珃用手指拭去傅咏梅脸上的泪珠:“真的不缺。” 2016年2月23日,元宵节后一天,安城柏氏柏国庆的妻子傅咏梅女士于下午5点02分病逝于安城家中,消息刚刚对外公布,就轰动了商圈,同时柏国庆宣布正式退休。 安城柏家上下已经不见艳色了,柏国庆帮着妻子傅咏梅好好梳洗了之后,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寿衣。 换上孝衣的当家媳妇陈立怡拿着梳妆盒,坐到床边:“妈,您要去见姨母了,我给您打扮打扮,您说过姨母最爱美,我可不能让您……让您丢了份。” 嫁入柏家十年了,她一直都知道柏家的产业并不全部属于柏家。这事在结婚前,峻哥就告诉她了。 她生于富贵,早就把钱看淡了,嫁入柏家,她图的就只是柏咏峻这个人,在心中对躺在床上的婆母默默许诺,将来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柏咏峻不背叛她,就是日日食粗茶淡饭,她都陪着他。 同样穿着孝衣的柏咏峻安排好家里的事宜后,便在门口一个接着一个电话地往外打,神情极为浓重。 封珃的车停到瑜花苑外,这次出现他并未戴墨镜,一身黑色立领中山装显得十分庄重,还未走近,就隐约听到柏咏峻在说什么全部买进,眼底暗色一闪而过。 来到门口,等人挂了电话,他才开口问:“怎么回事,柏家怎么那么早就对外公布姨母的死讯?” 柏咏峻冷笑:“我不对外公布,就有人替我做这事了,”他还以为那位会一直忍下去,原来是等着他妈走,“洪青墨躲在国外给老头生的那个儿子今年18了,她能不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