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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意识场”。 超越物质的媒介,来传播信息的场。 双胞胎为什么存在心灵感应?母子间为什么心有灵犀?信仰为什么会集体爆发?这都是意识场足够强大的结果。 “这和东山经评注里的那句话又有什么关系?”白岐玉卡顿的说,“都是伪科学,没有证据的……” 霍传山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他说:“这就是次生高维生物,你们称之为‘本土神’的诞生方式。” “神的法则生成的这个世界,也借由了法则,反过来生成了神。” 白岐玉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霍传山:“借共鸣场?” “借共鸣场。” 万物是被编码的。人是可以被定位的。 那么,被编码的可以被生成。 “人们渴望长生,有限寿命的生物视无限寿命为神迹。古往今来,涉及‘长生’的秘法,都被追捧尊崇。修仙、修行,都为了这一点。” “而在《山海经》里,岐山有太岁,若白玉,食之不畏死。” “这东西是否存在,写这本书的人是基于什么出发点去写,都已经无从得知了。” “但这本书在历史长河中,在社会意识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所有读过此书的人,所有相信这串文字的人,所有这个意识存在的时间,都知道了这一点。” “人知道头顶有太阳,因为太阳存在。所以,人知道太岁食之不畏死,则太岁存在。” “我们也无从考证,这个存在的记载又是什么时候扩散、被美化、被神话的。最后,新神诞生,继而彰显神迹,为人所供奉,尊称为‘山神爷’,‘大地之父’,‘地母神’。” 白岐玉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的像一串断断续续的梦:“……然后呢?为什么《山海经》中的记载又没了呢……为什么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光怪陆离的深海之影如骇浪惊涛,突然翻滚,震荡,空气似乎也震颤起来,如霍传山难以压抑的憎恨与愤怒。 “因为,你的名字被偷了。” “一个偷窃者,将自己的名字,命名在了‘山神爷’之上。” “你的愚昧的信徒们,蠢钝的子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亲手抹杀了真正的信仰,让盗窃者夺走了一切。”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白岐玉就明白了霍传山想说的事情。 太岁之所以成神,是因为人们“相信”他是神。 这位神的诞生,是借取了法则的“BUG”。而它的存在,自然也有了漏洞。 那就是,它没有本名。 而偷窃者的名讳,已呼之欲出。 “……巴摩喇·孔度?” 霍传山复杂的看着白岐玉,他没有出声,白岐玉便明白了一切。 当年的巴摩喇·孔度,或许是一位灵感高超的法师,也或者只是一个凡人,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让信徒们相信了“山神爷”的本名是“巴摩喇·孔度”。 当人们相信了这一点,就相当于“信仰”这一团庞杂的文件,被重命名,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转接了。 “因信仰的存在成神,又因信仰的转移死亡……” 白岐玉恍惚的翻开手上的古书,手指颤抖的翻到那一页。 古老的印刷体因为时间已然粗糙模糊,却无比清晰的记载着他的名字。 “因为这本书不算东山经,所以,才逃过一劫?”他哽咽的说,“真正的东山经上,山海经上,我的名字,全都被抹杀了?” 霍传山见他这样,也心疼的痛楚万分:“是。” 这样一来,正统中,再不存在“岐山之太岁”的记载,不再拥有太岁的存在。 当那一时代的人全数死去,历史长河残忍而沉默的向前流转,无人再记得山神爷真正的本源。 白岐玉紧紧闭上眼,任泪水下落,打湿古书。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已经盗取了果实,还要砍树,挖根?” “因为,只有缺席者的语言才会被谋杀。杀人诛心,斩草除根,古往今来,胜利者若要维护长久的胜利,便该如此。” 白岐玉睁开迷蒙的泪眼,茫然的看向霍传山。 霍传山熄了声,拥抱着白岐玉的怀抱更紧了些。 他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白岐玉的脊梁,轻声说:“没事了,都过去了。他死了。” “死……了?” “嗯。” “你杀的?” “嗯。” “你消失去云南,就是为了做这个?等等,所以每次我半夜醒来,你总不在床上,喊你名字才会出现,也是……做这个去了?” “嗯。” 男人的语气轻飘飘的,好像杀掉巴摩喇·孔度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白岐玉怎么察觉不出其中的困难。 太多的信息量,太多的冲击,让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面对霍传山了。 感谢?怀念?还是继续质疑,憎恨? 他不知道。 但无论霍传山说的再认真,证据再确凿,白岐玉还是无法相信自己是“神”。 什么山神爷,太岁爷的,都太遥远了。 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事。没有真实感。 他分明是个人,一个自诩理性,实则感性的普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