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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村落那儿仍没有回复。 白岐玉吃了喹硫平,困得意识模糊不清,霍传山就让他先去睡,自己蹲等。 药力作用下,白岐玉一闭眼睛就陷入了睡眠。 不过,心中藏着事情,他也睡不安稳,突然惊醒了。 一看表,凌晨四点。 身旁的被子空着,客厅的灯灭着,隐约能看到书房传来了光亮,像是霍传山还醒着。 白岐玉迷迷糊糊的下床,朝书房走去:“霍教授,你来睡一会吧?我睡饱了,我替你盯着?” 没有回答。 “霍传山?” 书房却是空的。 电脑屏幕熄了,只有电脑桌旁的小夜灯开着,幽幽蓝光洒在小球藻培养箱的玻璃壁上,将沉浮的水波与藻类投射成不可名状的怪影,诡魅可怖。 白岐玉的到来仿佛打破了沉寂幽静的结界,换气管猛地“咕噜”了一下,整片水波剧烈荡漾起来。 哗……哗…… 白岐玉吓了一跳,握紧了门框:“霍教授!你人呢!” 哗……哗哗…… 白岐玉后退一步,猛地关上了书房门。 把藻类与水波的怪影挡在阴霾之后。 卫生间? 白岐玉推门,感应灯猛地开启,一张张皇不安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镜子里,吓了他一跳。 没人。 厨房、次卧,到处都没有人。 整个三室两厅都静悄悄的,只有加湿器、小球藻培养箱、热带鱼缸“咕咚”“咕咚”的给水声此起彼伏。 客厅蓝白相间的波纹壁纸如漆黑涌来的波浪,夹卷着不安将白岐玉淹没。 站在这片暗波浮涌的黑暗里,有那么一瞬间,白岐玉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觉得这个家其实也是一个鱼缸。 霍传山是一切生物的饲养者,白岐玉是裹在蚌壳里的寄生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清。 只有暴风雨前夜、风吹雨打切实泼在脸上了,才会短暂的从虚假幻象中探出头来。 “霍传山……”他怔愣的抱住膝盖,缩在沙发上,“你快出来啊……” 仔细想来,这不是第一次半夜醒来后找不到霍传山了。 甚至说,“找得到”才比较奇怪。 一睁眼,身旁的被子总是凉的,像从来都没有人睡过。若不是睡前的温存如此逼真,白岐玉都要以为自己精分了。 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整个家都找不到人。一般喊一声霍传山的名字,男人就会从厨房、书房、或者客厅回答他了。 就连二人去旅游、住酒店的这几天,半夜霍传山也都不在,问他干什么去了,总说是去喝水,或者起夜。 白岐玉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深思。因为他神经衰弱么,睡不安稳的,他觉得自己的半夜惊醒,就是霍传山下床声音太大导致的。这二者的因果关系说得通。 但现在想来……哪有那么多巧合? 白岐玉神经质的啃噬着指甲,直到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才回过神来。 一个不安的猜测浮现: “难道背着我半夜去云南了?该死……” 他赶紧走向玄关,看看男人是不是真的出门了,可难以理解的是:霍传山的外出鞋一双都没少。 皮鞋、跑步鞋、登山鞋,甚至防水靴,拖鞋,全在。 白岐玉记得清楚,现在的拖鞋是两人一起在701商场挑选的,家里没有备用鞋。 拖鞋、外出鞋都在,霍传山能去哪儿? 白岐玉疯了一样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可没有结果。 “霍传山!姓霍的!”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你他妈给我出来,出来!” 最后,白岐玉裹上羽绒服,踉跄的出了家门。 雪又开始下了,昏黄路灯下星星点点的白,夜色缥缈清冷。 保安亭亮着灯,一个穿制服的胖大妈垂着头刷抖音,听到玻璃被敲响,还吓了一跳。 “我去,大半夜的,怎么了啊小伙子?” “您看到小区有人出去了吗?” “没有。”大妈想都没想,“这么冷的天,就你一个大半晚上乱跑的。” “真的吗?”白岐玉不死心,冻得通红的手比划着,“比我高,很壮的一个男的。文绉绉的。” 大妈耐心地指了指门口:“瞅见没,街道办事处给安的体温传感器。谁从这儿出门都会自动测体温、留样儿。上一个离开的人那不标着呢么,35度4,0点45分离开的。” 0点45分…… 白岐玉记得,自己是一点半多睡的觉。 他的嘴唇有点抖,呼出的白雾也越来越薄:“那咱们小区有后门吗?” “本来有。不过19年为了防疫,就封上了,到现在也没开!” “后门能翻出去吗?” “肯定不行!”大妈笑了,“砖砌住了,不带个梯子绝对过不去!” 说着,大妈好心问他:“你到底啥事儿啊,丢东西了?你要调监控那得等初八,俺们经理上班再说……” 白岐玉混乱的应了几句,魂不守舍的回了家。 家中,仍然没人。 霍传山“消失”的冲击,比以往任何的撞鬼、幻觉都大。 起码,那些幻觉、幻听,白岐玉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