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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南满脸理所应当:“当然要脱,我们这边都是脱的。” 盛君殊没犹豫太久,自己把上衣脱了,放在一旁,又趴回去,睫毛一下一下眨着。 衡南知道自己手凉,去床头柜捧了一会儿茶盏,捂热了才开始按。 盛君殊没想到她真有些章法,肩颈马上松弛下来,美中不足的是力道不够,反而按得人有些发痒。但是她的手很柔软,只要不那么凉,摸在后背上确实舒服,虽然是让人有些负罪感的舒服。 盛君殊也是累了,在这种温柔的对待下,渐渐眼皮发沉。 衡南按得很专注,按了一会儿,好奇地问:“你们在单间里,要是想尿尿怎么办?” 盛君殊正钝着,一时间没回应,又听得她道:“你们不会就在那房……” “没有。”盛君殊骤然清醒过来,只觉得身上沉,呼吸不畅。回过头问,“你们都是骑在人腰上给人按肩膀的?” 衡南低头一看,原来她老跨过来够茶杯,次数多了累,顺势坐下来。想着只坐一会儿,未料忘了下来,真是僭越惯了……她心跳砰砰,面不改色地把盛君殊的头扭回去:“都这样的,你不懂不要置喙。” 盛君殊果然没再置喙。但他沉默片刻,一个翻身把她撅了下来,手臂一收,拉过来抱在怀里。 衡南想搂他的脖颈,烫得收回手去:“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是你身上太凉。”盛君殊拉过被子盖在她脊背上,“这屋里不比金陵,窗户漏风。” 抱了一会儿,盛君殊斟酌道:“衡南。” “嗯?”衡南让这份暖意拢着,舒服像是巢里的鸟,声音里带着困倦的鼻音。 盛君殊知道她从哪里来,但从不问她以前的事,倒是衡南自己渲染过几次,勾栏在他心中便成个极其黑暗的地方,他更加不愿揭人伤疤。但他现在睡不着觉,小心地问:“你这门手艺从哪学来的?” 衡南闭着眼睛道:“妈妈教的。” 不出所料。盛君殊抿了唇:“之前你们是如何练习的?” 衡南呼吸匀而轻,似乎是睡着了,他静静地停了好半天,忍不住轻轻轻晃了晃她:“衡南。” 衡南哧地笑了,蕴着恶劣笑意的眼睛睁开,原来刚才分明是装的,她拿探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盛君殊看,看得他别过头,才道:“那你告诉我你们在那里面怎么尿尿的。” 盛君殊无声地叹了口气:“发了块木牌叫‘入敬牌’,若是想去,就把木牌从门缝递出去,过一会儿有人来开锁。” “就这样?” “就这样。” 公子漆黑的眼睛还看着她,似乎等待什么,衡南说:“当然是我们姐妹几个互相按着练习的。” 说完,她看着盛君殊吃吃地笑起来。 盛君殊让她笑得耳朵发红,伸手捂住她的嘴。 会试前,盛君殊在夫子庙外,被一个瘦高的翩翩公子叫住。 此人叫宋嘉树,也为金陵考生,今年二十岁,是盛君殊为数不多的知己好友,因两人都性格内敛,不喜聚会,平时见面不多,一个月至多一两封通信,互通有无。在考场上碰巧遇到,不免分外惊喜,肩并肩同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 宋嘉树打量盛君殊,有感而发:“就这么会儿没见,你比之前变得多了。” 盛君殊奇怪:“哪里变了?” 宋嘉树道:“气质。” “气质?” 宋嘉树似笑非笑:“之前见盛哥儿,只觉得还是个少年,一团气浮在空中,现在一见,那团气沉下来,分明像个男人了。” “……”实话实说,盛君殊当时分外紧张,他低头,目光飞快地扫过整齐的衣领,用手不自然地拂过脖子。夜里衡南常有些大胆的举动,他还以为留下什么痕迹,让宋嘉树看出来了,故意取笑他。 “你摸什么呢?”宋嘉树好奇地侧头,“我说的是道家的先天之气,那团气又不在你喉咙里。” 盛君殊把手放下,二人又走了一段,京都官道上杨柳吐了嫩芽,春景繁茂。盛君殊看着那柳芽,忽然说:“我娶了一门亲事。” “啊?”宋嘉树大为震惊,因为盛君殊在他心里,完全就是个未开窍的琉璃公子的存在。 盛家公子露面少,偶尔露面,总是跟高山雪莲一样手不释卷。一些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未免觉得他过于端着,有一回,几个哥儿以研讨书法为由,拉他去酒肆,就想看看他失态破格的模样,为此专花了大价钱请了名家字碑。 盛君殊一进去,果然捧着那字碑看得目不转睛。五个美人过来斟酒,手腕碰过他的手腕,头发勾住他的耳尖,他都浑然不知,从那以后,出入这种娱乐场所再没人叫他。 故而宋嘉树实在想象不到他和女人相处的模样,他脑海里只闪现出一副画面:芝兰玉树般的盛哥儿端坐在床上,手里拿一卷书,女人站着脱他上衣,他就把书放低看,女人蹲着脱他裤子,他就把书举高看;女人依偎在他怀里……他枕在女人肩膀上看,盛哥儿猛地抬袖,女人娇羞地低下了头,他绕开她的脸,顺手在书上画一格批注。 这怎么能行。 “你才多大,就急着娶妻了?” “今年也满十八了。” 宋嘉树扼腕叹息:“家里强加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