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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南抽泣得更大声。 也太他妈用力了吧。 “好点了吗?”盛君殊额头上的汗挂至睫毛上,眨了一下眼睛,落下在眼里,激得他闭了闭眼。他能感觉到天书受阳炎之气压制,已经慢慢平息了。 衡南有气无力地疯狂点头。 好多了,她现在已经分不出来到底是天书在痛还是被人按爆的痛。 盛君殊维持着这个动作,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从外套口袋勾出一根肚腹圆润的钢笔,再慢慢地将衡南手上越来越慢的铅笔头缓缓抽出:“写不出来了。” 他用的是哄诱、商榷的口吻:“换根好写的吧。” 衡南看着他一只手完成了夹出铅笔、拆下钢笔笔帽再递过笔来的动作,几根手指缓慢地协调配合,像表演一场手指魔术。 ……她现在看见盛君殊的手指就会歪,别过脸去,右手不受控制地接过了笔。 笔尖只在纸面上墩了个点,就听见一声叹息,随即右手的桎梏猛地一松。 “她”走了。 衡南瞬间摊在了椅背上,像经历完一场大考。 “那个……” 陌生声音骤然炸响在耳边。 盛君殊差点被吓得心脏停跳,瞬间将外套脱下来盖住衡南的脸,动作一气呵成。 他面色不善地转过来。 女演员吓得一哆嗦,她刚才亲眼看见女生衣衫不整、大汗淋漓、双眼无神地摊在座位上。 眼前的男人也是汗湿后背,露了腰线。 虽然这里隐蔽,但这么多人都在,这真的…… 这简直…… 她挤了半天,才从笑容里挤出甜腻的声音,摆着手倒退着走:“真的不好意思……” 盛君殊看着她。 “我是想说……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盛君殊回头,看看不远处呆若木鸡的其他演员。顿了数秒,勾出一个放弃挣扎的微笑。 “慢走。” * 日式包厢,小桌中间是个极简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枝娇艳欲滴的小玫瑰。 靠近衡南摆着沸腾的寿喜锅。衡南裹在西装里,袖子垂下,盛君殊眼看就要掉进锅里,抓住袖子挽了好几圈。衡南顾不上说话,筷子还游在汤里捞着。 “师兄你的饭还吃吗?” 她的声音弱弱的,虚弱的目光隔着锅里飘出的雾气,投射在盛君殊手边的米饭上。小碗旁边摊着他看了一半的速写本。 他赶紧把饭给她端过去:“还要加点什么吗?” 衡南摇头,摇得别在耳后的头发丝滑落下来。 按盛君殊一贯的作风,都折腾成这样了,肯定是先回酒店换件衣服。但是衡南说她再不吃饭就要死了,当场蹲在街上,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他只好把衡南拎进最近的餐厅。 衡南整整吃了两碗饭才缓过来。 没想到不昏的通灵这么劳心劳神,还不如躺着入个丹境。 三毛双掌一合,接住了掉下来的蛤蜊壳,小心地放回桌子上。 “是孟恬。”她戳着米饭说。 盛君殊也看到了顶上的那行花体英文。 这样的文艺摘抄,在孟恬的朋友圈见过。 “孟恬不在死亡的寝室,徘徊在重光剧场?” 三毛看看两个人的脸:“说不定也是跟我一样来看剧的呢。” 盛君殊翻动速写本。 通灵时,孟恬的笔迹潦草,好像是发泄地记着日记。幸好她习惯写手账,卡通型字体尚可辨别。 她记录了三件事。 三件在盛君殊看来,很小的事。 一件事是夏末,孟恬半夜被热醒,枕巾被汗浸湿,发现有人把空调关了。 月光打在弓起的脚背上,蹑手蹑脚,“滴”地一声嗡鸣。室友似乎烦躁地翻了个身。 空调冷风吹出来,她爬上床铺,安然入眠。 躺下没五分钟,耳边传来“滴”的轻响,冷风戛然而止。 孟恬霍地坐起来。 室友的手还放在遥控器上。 “开会空调吧。” “太冷了。” “可是我觉得很热……我热得睡不着。” 女孩仰头看她,她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非常清晰,“空调没有开一晚上的。” “我们家就是开一晚上的。” “这是在你们家吗?”女孩可笑地看着她,“吹得我关节会痛。” “可是不开我热得睡不着啊。” “我没有不让你开,只是你不能那么自私开一晚上……” “你说谁自私?” 她们的声音从不愿打扰别人的耳语,变成普通音量的对话,再到拔高的争吵。 另外两个人一定醒了,磨牙和呼噜声全都消失,但她们只是静静躺在床上。 空气安静异常。 “我不想跟你吵……”对面的女孩开始哽咽,“但你可不可以讲点道理啊?” “你哭什么?”孟恬很诧异,“我没有欺负你吧,你为什么哭?好,关了关了吧。” 女孩却握住她拿遥控器的手腕:“不,不是这一次的问题。” 然后门被敲开了。 原来因为深夜动静太大,吵醒了隔壁寝室的同学,楼长进来询问情况,口气很严厉。 那个女生,一下子就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阿姨,要么我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