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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君殊长这么大,从未被人这么摸过,浑身上下绷紧,捏着衡南的后颈领子,下意识地想把她丢出去。 但是怀里的衡南抖得厉害,盛君殊心里一软,那手硬生生松开,顺着她突出的后脊骨违心地摸了摸:“……那不是鬼,只是植物精怪。长日无聊,作弄了你,我抓来给你赔礼了。” “咚咚咚咚咚……”衡南紧紧攥着他的衬衣。 “你看它在给你磕头。” “……” 衡南默了许久,慢慢直起腰。 她向床边看去,地上沾着水写了一排歪歪扭扭的“对不起”,纽扣藤磕头的频率已经慢慢地放缓了,“咚、咚、咚、咚”,伴随着“呼哧,呼哧”的生无可恋的细细的喘气声。 衡南捏着被子角望着那一排字,神情茫然,似乎没想明白,发呆。 角落里细细的纽扣藤枝条,像菜青虫一样弓起身子,一拱一拱地爬了过来,爬到了衡南垂在床沿的脚边,不断仰起脑袋来,好似可怜巴巴地作揖。 衡南垂着眼,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倒显出一种乖戾来,像是无论如何也讨好不了的阴郁小孩。 雪白的赤足在空中轻轻一荡,足尖带起的风就把那轻飘飘的纽扣藤吹翻了个儿,吹到了角落边。 纽扣藤撞了个七荤八素,天旋地转,晃了晃脑袋,再次一拱一拱地爬过来。 还没爬近,衡南又故意踢了一脚,再次把它掀到了远处。 盛君殊坐在床的另一侧,电话转眼接了三个,都是谈生意,顾不上管衡南如何蹂躏那吊兰精。 好在他说话声线低沉动听,语气平和,也没显出要走的急燥,反倒成了悦耳的背景音。 他说到“好,再见”的时候,恰逢纽扣藤第六次嘤嘤哭着地爬近了,衡南顿了顿,弯下腰去,将纽扣藤捡起来,系在了自己手腕上。 电话结束,盛君殊果然站起来,拉开被子,把她摊平放倒,轻按一下她的发顶:“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师兄先回去了。” 师兄? 衡南蜷缩着侧躺,无趣地撩了下眼皮,转着手腕上细细的纽扣藤。这个人一定是把她错认成什么别的人。要么,就是精神上跟她一样都有问题。可惜涌上的困倦支撑不住她多加思考,她再度闭上眼睛。 盛君殊安顿好衡南,环视房间一圈,确定不再有作死的花花草草成了精,弯腰给床角贴了收惊符。 贴到一半,感觉到了什么,伸手一摸,烫得板而挺的衬衣被衡南捏得皱皱巴巴,还扯出了大半。 盛君殊停了停,单手打开腰带,把衣服调整好,顺带按了床头的铃。 郁百合听见了服务铃,蹬蹬地上楼来,就看见太太衣衫凌乱地蜷缩在被子里,眼角发红,显见是哭过,好像个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 再回头,老板则在一边利落地扣皮带搭扣一边冷着脸吩咐:“看好太太,今晚上之前尽量不要下床,晚饭也送到这个房间来。” “好……”郁百合的凝重的目光在这两人间徘徊,“咕咚”第咽了一口唾沫,复杂地点了点头,“好。” 盛君殊又回公司里去了。 郁百合下午来看过太太四次,她都是枕着手臂,背对着她很沉地睡着,睡得无声无息。 年轻人怎么能有那么多觉好睡? 一定是累着了才会那么困。 真没想到老板是这样的人…… 郁百合叹了口气,掀开锅盖搅了搅煮沸的汤,热腾腾的蒸汽涌出来。 往常盛君殊中午加班,晚上也加班,一天只能用她做的只有早餐,做得太花哨,盛君殊还嫌铺张,十八班武艺使用不出来,实在太憋屈了。还好,现在有了太太。 可惜,是个命苦的太太。 衡南让郁百合叫醒的时候,橙红色晚霞透过落地窗泼进房间,照在崭新的床铺上,木格栅屏风的光影美得恬静。床上搭了个宽阔的便携小桌子,三菜一汤装在小盅里,卖相精致。 “芝士焗生蚝。”郁百合拿毛巾垫着,又给她盛了一碗汤:“这个是山药银耳羹。”看了一眼女孩苍白的小脸,怜爱道,“补肾,补气阴。” “太太。”郁百合叹一口气,“躲不了的事情,就别躲了。男人都是那样的,与生俱来的征服欲。你越跑,他越要强取豪夺,你不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衡南:? 这汤比她常喝的好喝,脆皮乳鸽也好吃,这听不懂的话她便也囫囵听着,在郁百合爱怜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全吃光了。 用消毒毛巾擦过手,又接到了电话。 女人好像在室外,听筒里呼呼的全是风声。她难掩语气中的激动,换了个人一样:“哦哟南南,给你讲,你从哪里掉来这么个金龟婿啊?” 衡南默不作声,看着郁百合麻利地将小桌板撤下去。 “不是要户口本?住哪里啊,妈妈给你送过去?” “你快递过来。”回答的声音冷清清,带着一丝哑,疏离而抗拒。 “你这孩子……”尴尬地笑,“这么重要的证件,哪能快递呢。” 第5章 师妹(五)【修】 总裁办公室里,暖橙色的晚霞将四周笼罩。 老警察的手从披着的警服外套里伸出来,同办公桌后面的人握手:“盛总,久仰。” 盛君殊绕出来,伸手将他让到对面沙发上:“蒋警官客气,对接资料,还让您专程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