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李烨深深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有留恋，也有不舍。他走向她，从怀里递出一个瓶子：“这是我从一个神医那里得到的药丸，据说对治理天花有奇效。我不知道对你的孩子有没有帮忙，你……要不要试试？”

    孟雨萱终于明白他这么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是为了什么。原来还是因为她。

    她接过瓶子，轻轻地道谢。那一刻，两人面对面沉默，谁也不说什么，只看着对方。她在心里想：他瘦了，黑了，不过还算有精神。

    在李烨的眼里，她瘦了，憔悴了，不过还是那么美丽。他想让这样的美丽定格，久一点，再久一点，让他一辈子在这里定格吧！

    梧桐的声音从窗外响起：“大人，九王爷正在朝这里赶来。大人还是快些走吧！再不走就要撞上了。”

    李烨无奈地说道：“这个梧桐……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孟雨萱也被梧桐紧张的语气逗笑。如果不知情的人听见他这样说，还以为他们在房间里‘偷情’呢！他们清清白白，干嘛弄得这样见不得人？如果真是来不及避嫌，撞见就撞见呗，有什么大不了？当然，在来得及避嫌的情况下，李烨还是应该早些离开。

    “我走了，免得引起误会。”李烨说道：“我一直在调查天花的事情，最近已经有些眉目。等我有线索了还会再来。”

    孟雨萱看着如一道风似的刮走的李烨的背影，在心里说了句‘谢谢’。

    他还是这个样子。只要是她的事情，他总是这样上心。以前还可以用爱的名义绑架他，现在他们明明不可能了，他还是无怨无悔地做着这些。他说得对，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有时候明知道那个人不在了，还是会忍不住想念。时间长了，心就麻木了，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看什么？我可以进来吗？”上官焕站在门口。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前段时间孟雨萱不允许别人进来。

    刚才在外面听心腹手下汇报说府里出了事，而且与霖儿和她有关，他马上就赶回来了。一段时间不见，她瞧着憔悴了不少，眼里有了不少阴郁。他看着心疼，好想抱抱她，却不敢刺激她。

    霖儿生病后，孟雨萱的情绪并不稳定。作为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承受痛苦，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因此，他说话变得小心翼翼，就怕说得不对引起她激烈的反应。

    孟雨萱知道前段时间自己有些崩溃。她以为用了空间水，再用书籍里讲的方法很快就能让霖儿恢复正常。然而事实证明不但没有缓和，还越来越严重。上官焕提议带着霖儿去找神医治疗，孟雨萱当时的情绪是崩溃的，哪里听得进去？更何况霖儿得的是天花，那是这里的人最害怕的病。一旦被人发现，他们才不会在乎他的身份，只会把他放在火里烧了。她觉得上官焕的提议很疯狂，说什么也不同意。

    当时他们两人闹得不愉快。不管上官焕如何解释，她就是不听。她执意用自己的方法帮助霖儿治疗。在她看来，如果她治不好，别人也治不好。可是上官焕不知道她有这样神奇的空间，更不知道她有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当然无法理解她为何这样执着。

    因为那次吵架，两人的心里都有个梗。特别是霖儿的病情没有好转，身为他的父亲，上官焕当然担心得不得了。孟雨萱前段时间的执拗又让上官焕的心里不痛快。他有时候在想，如果把霖儿交给神医治疗，说不定已经好了。

    “这是你的家，你问我能不能进来？”孟雨萱生气地看着上官焕。“你没有看见地上的血迹吗？你儿子差点被人害死了。”

    上官焕赶得很急，汇报的人又没有说清楚，确实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凶险的事情。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住孟雨萱，满脸担心的样子：“对不起，我回来晚了。霖儿怎么样？没事吧？”

    “如果他有事，我早就疯了。”孟雨萱靠在他的怀里。她心里委屈。这么多天他不出现，到底去哪里了？惠灵没有撒谎，他的身上真的有胭脂味。这么浓的胭脂味，也只有那种地方才有。霖儿生死未卜，他却在流连烟花之地。那一刻，她的心里好难受。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到底怎么回事？”上官焕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事情是这样的……”孟雨萱仿佛找到主心骨，把刚经历过的事情告诉了他。

    “原来竟是因为这样，我们霖儿才一直没有好起来。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做的，一定让他加倍偿还。”上官焕愤怒地说道。“你好好陪着霖儿，其他的事情交给我。萱儿，不能再任性了，霖儿需要得到神医的救治。你的医术再好，终究没有神医有经验。”

    这一次孟雨萱没有与他争执。她已经冷静下来，不会再冲动做事。现在他们面临危险，暗处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如果他们内部再不和睦，就中了敌人的挑拨之计。不过她还是觉得空间不会有误，这次已经找到原因，霖儿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不是不让神医看霖儿的病，而是不赞同把霖儿带出去找神医。如果有人知道霖儿的病情，想对他下手，我们根本就防不胜防。不要忘记了，我们呆在府里就有人下手，出去那些人更容易下手。如果你能把神医带进府里，我就同意让他看霖儿的病。”孟雨萱道。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你在房间里好好呆着，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上官焕亲了亲孟雨萱的额头。

    “别……”孟雨萱皱眉，恼怒地瞪着他。“要是不小心传上了……你以前没有得过天花的。”

    “你就是关心则乱。如果那么容易就被传上了，我早就死了，也不会活到现在。其实我一直不介意这些，是你执着，我不想让你生气，所以才顺着你。你每天晚上睡着后，我也进来找过你，只是你不知道。说来也是奇怪。为何我每天晚上来的时候没有撞见那人。看来是我走后他才会下手。真想知道那个隐藏在我手里的奸细是谁。要是被我查出来，我一定留他一条命。”上官焕冷冷地说道。

    孟雨萱打了个哆嗦，嘀咕道：“活着才是最痛苦的。我相信他宁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想领受你们那些刑法。”

    “萱儿，我去给你出气，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上官焕说完，掀开帘子看了看床上的霖儿，眼里满是怒意。“竟敢伤害吾儿，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上官焕的怒火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她真想知道这个害了她儿子的人是如何死在他手里的。

    那一天，九王府的惨叫声一直没有停歇。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九王府那天在放血，鲜血的味道传了出来，把天空都染红了。

    青莺从外面回来，说是她去的时候那家人已经死光了，连刚出生的孩子都没有存活。她要找的线索断了，就看上官焕如何处理。

    第一百六十七章：愤怒

    当霖儿无法痊愈的原因被查出来后，上官焕把他们的房间严密看守起来。连续三天，除了孟雨萱和他，就只有茉莉才能进去。惠灵和灵莺暂时被排斥在外，毕竟对上官焕来说，他当然更相信自己培养出来的茉莉。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个丫环伺候就够了，不用那么多人。

    神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那神医脾气臭，上官焕派了几个人才把他请过来。然而他还没有抵达九王府，霖儿的身体就在恢复当中。上官焕这才知道孟雨萱是真的有办法治好霖儿，只是以前被那些暗中使坏的人影响，才会影响她的医术。

    霖儿又恢复成那个灵活的小捣蛋。笼罩在九王府上空的阴云消散了。上官焕夫妻重展笑颜。只是有一个问题，孟雨萱没有弄明白。那就是上官焕每天晚上回家时带回来的香味是谁的。他每天早出晚归，身上又有这样的胭脂味，而且有一天还带回一个女人的手帕。这一切透着诡异。最重要的一点……上官焕不碰她。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以前他就像没有吃饱的恶狼一样，只要两人单独在一起，他就会想尽办法把她整个人吞进去。现在她躺在他的身边，他也会置之不理。有时候会抱着她睡觉，有时候背对着她睡觉。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发呆，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

    空间的书里说，男女成亲之后会有七年之痒。七年之后，再深的感情也会被磨灭。难道他们已经到这个阶段了吗？毕竟身居高位，每天要面临各种诱惑，他也是正常的男人，经不起别人的引诱也是常理。可是为什么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想把他阉了呢？

    夜已深。孟雨萱无法入眠。上官焕没有回来，她从其他人那里又问不出什么。她想了想，翻身坐起来，从所有的衣服里找了一件最普通的衣服，然后翻墙离开森严的九王府。

    她现在的武功进步了不少，与上官焕那些暗卫不遑多让。这是一个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没有人知道她有这样的身手。

    京城的夜晚非常热闹。湖里有花船，花船一整夜点着彩灯，从各个船里传出不同的声音。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吹奏笛子，有人在弹琴，有人在附庸风雅地作诗，还有男女摇晃着船儿，在船里做着连月亮看了也要羞涩的事情。

    孟雨萱原本只是随便走走，一不小心就走到这里来了。这里被称为爱情湖，却是一个烟花场所。

    相传三十年前，一个美丽的青楼女子为了爱在这里投湖自尽。当时那女子惊艳天下，连皇帝那老东西都想染指她。然而那女子极其聪明，成功地避开了皇帝的爪牙。在当时那个稍微有点艳名就被皇帝抢进宫的年代，她这样的女子堪称奇女子，所以她的死被人们记了下来，这里也就变成了爱情湖。

    爱情湖……说得好听罢了！其实还不是烟花女子利用那个故事做噱头，引更多恩客上门的手段。要是没有这个故事，那些自诩风流的文人雅士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寻欢作乐？那些公子哥的贴身丫环个个美貌，还个个纯洁，比那些烟花女子安全多了。

    “要是王妃知道王爷来这种地方，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惨了。”一道声音传入准备离开的孟雨萱的耳内。

    “知道又能怎么样？九王妃虽然很美，但是哪有这些野花香啊？这里的花魁又美又媚又酥，简直是妖精。王爷也是男人，相比一本正经的九王妃，那个花魁更勾魂。”另一人猥琐地笑道。

    “说得也是。九王爷年轻力壮，正是最英勇的时候。一个女人哪里满足得了他？”

    孟雨萱此时处于湖边。说话的是两个车夫，正坐在马车上，眼睛盯着对面的花船。孟雨萱认得那两个人，他们就是府里的车夫。

    她紧紧地握着手心，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花船。从那里传出来的笑声是那么刺耳，仿佛还听见了上官焕的声音。